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自从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后，哥儿俩的情谊变得更进一步，更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转眼便到腊月二十八，这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不管有钱的没钱的都忙着备年货，街上的孩子也多，大人们没空管他们，便野在外面玩，热热闹闹的到处是过年的气息。
这日，傅雅他俩兴高采烈的出府，在各个摊位上寻着李大的身影，李梨眼尖，马上就看到东边的李大，忙边跑边叫道：“爹，爹，我来了。”
李大听到儿子的叫唤，忙起身向那声音找去，等他找到时，李梨已跑到他跟前，后面还跟着闲人傅公子，立刻笑颜逐开的道：“傅公子，梨儿，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爹，当然有好事喽。”李梨心情愉快，对父亲也卖起了关子道。
“调皮，快说。”李大看他样子就知道儿子有心闹他一会儿，便佯装生气的道。
李梨只是一时好玩才卖起关子，其实他心里早就想着要说，便笑着对李大说道：“爹，大夫人体恤孩儿，特准孩儿放个春假，孩儿算了下从正月初一至初五，整整4天时间能与你们相聚，爹说可是喜讯？”
“啊……。”李大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大夫人这么好。
见父亲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他忙拍了下李大的肩道：“爹，这次孩儿能尽一下孝道，陪你们过个了好年。”
“好，好。”李大激动的握着儿子的手，铁汉也有失态的一面。
两人沉浸在喜悦中，片刻后，李梨问道：“爹，娘最近可好？”
“放心，一切都好。”李大点点头道。
突然看到一旁的傅雅，便随口问道：“傅公子可会与你一起来？”
“伯父，李梨难得放长假，侄儿不便打扰，这次就不随同一起来了。”傅雅见李大问起自己，忙有礼的回道。
“爹，要带点啥回去吗？孩儿这几天空的很，若您有吩咐，孩儿自能办到。”
“呵呵，你娘早就让我一点点的准备起来，如今家里倒不缺啥，若你想吃啥，就买些回来。”李大慈爱的拍了拍他的头道。
忽然，李大想起易云风，忙关切的问道：“少将军同你一起回来吗？”
突然被问到师傅，李梨面有难色，他一时没有准备该如何回答，便有意的瞟了眼傅雅，想让他替自己解一下围。
此时傅雅虽收到李梨的信号，但也不知该怎么回复，便转了个身，只能装作没看见似的闲逛去了。
李梨见状便知瞒不过去，一脸凝重的对李大说道：“爹，这事儿您可千万别对娘说，师傅他上个月就回京了，估计现在已快到他府上了。”
“啥？这可怎么好，他可是带罪……”李大一听心中大急，一时没顾场合便大叫道。
“嘘，别说了。”李梨立刻小声制止他，见李大瞬间止声，便又道：“千万不能告诉娘，此事等孩儿回去后，再慢慢同您道来。”
李大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十分严肃的点点道：“放心，你娘不会知道的。”
李梨又和李大闲聊了会儿，便不舍的与他告别回府。
一路上见傅雅那悠闲的样子，李梨心里就来气，便道：“公子见死不救。”
“我哪有！”傅雅忙回道，这倒奇了，他师傅的事横竖与他无关，他能编什么理由来搪塞李大。
但见李梨那赌气样，便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前儿个我还说你聪明，怎么今日就变笨了呢。依我看啊，你父亲倒是个明白人，干脆和他说开了便好，别扯些没用的谎。”
傅雅的这番话很有道理，李梨也是突然被问，便有些不知所措，如今静下心来想想也是，师傅这事横竖只瞒他娘亲一个即可，只要父亲犯傻去告诉就没事。
话说李梨了入傅府当差已三年有余，今年得了个长假能回家探望，着实得谢谢傅敬啊。要不是他当初打傅雅时被李梨适时挡了两下，让大夫人觉得李梨替主子受难，着实值得奖赏，那也不会得此殊荣。
今日，他与告别大夫人时，还得了一锭银子，心里一阵高兴。想来这大夫人是位有恩必抱的人，且对自己信赖的人她出手十分大方，这是李梨对大夫人的看法，只能说他的见解十分独道且分析准确。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刚要迈出傅府，见傅雅跑了过来，顺手塞给他两坛女儿红和两大条腊肉，说是孝敬他父母的，在推脱不了后，李梨带着它们骑上马扬鞭飞奔回家。
李梨骑着马带着行礼回到家门口，便瞧见李大早早的在此等候着他。
此时李大远远的看着儿子骑马归来的身影，便忙急步迎上前，而李梨看到父亲脸带焦急的神情过来，也忙下马寻问原由。
“爹，何事这么着急？”李梨下马后第一句便问道，他以为是娘有不适。
“儿啊，为父早早在此等候就是为知道你师傅的事，趁你娘还没出来，快快与为父道来。”李大心里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便早早守这里。
李梨听闻立刻会意，他故意压低嗓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李大听完后不禁有些生气的道：“儿啊，要知道此次你师傅可是冒着叛国潜逃的罪名回去的啊，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啊。”
“爹，真有这么严重？”李梨听闻心中大惊，忙反问道。他毕竟年纪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现在听父亲这么一说，他的心沉重了起来。
“哎，你师傅带兵打了败仗后又十几年未归，这是对朝庭的藐视，皇上岂会轻易的对他网开一面！就算皇上看在易老将军面上想饶他，那朝中大臣们岂会坐事不管？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放他一马？并且只要有心之人参他一本，那足以致他于死地。”李大从军多年也当了个把年的统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哪会不知。
李梨听完父亲的分析后，大惊失色，忙拉着李大急切的道：“爹，那眼下该如何？那师傅会不会从此一去不回了？”
“哎，你真该拼命拦着的啊。”李大眼神中有些责备，但依他现在的情况，又能如何！
“爹，是孩儿不好，没有及时给您消息，也没拉住师傅，但您也知道师傅那性子，他决定的事哪有改变的道理，孩儿也拉不住啊。”李梨并不想辩解，只是说着事实道。
“是啊，说到底也是为你的前程着想，此次他若能保住性命，你便要立誓护他一生周全，知道吗？”李大少有对儿子严肃的说话，这次说话语气十分严厉。
“是，孩儿在此立誓，若师傅能逃过此次劫难，李梨从此护他一生周全，若有违背，天地不容。”李梨非常庄严的对天起誓。
李大看着他起誓，便默默的点点头，心里为易云风的铤而走险着实捏了把汗。
正在两人各想心事，沉默之际，便听着李梨他娘在身后唤道：“大过年的你们父子俩准备把饭桌搭门外吗？还不快进来。”
“来了，来了。”父子俩默契的脸色一正，收拾好心情，便满脸堆笑的朝家门口走去。
三年来全家没聚在一起热火朝天的吃一顿年夜饭，李梨这次能在家吃上一顿年夜饭，全家人当然十分高兴。
李夫人虽不胜酒力，但心中无比开心，便也喝了几口下肚。
一家人正边吃边聊，无比高兴时，李夫人似不经意的缓缓问道：“梨儿，这次回来怎么不带你师傅一起？为娘觉得大过年的，让他一人在外孤伶伶的不大好，一起回来吃个便饭也好。”
李夫人与易云风虽光明磊落，却也经不住心中的思念，又想着此时家家团团，只有他一人孤单外，便由此一问。
李梨听着心中在盘算着如何回复，假意喝了口酒，当心下有主意后，便微笑道：“前段时间师傅碰着熟人了，那人曾在师傅手下当过兵，现住在邻县，一来此地看见师傅大喜，便邀请去师傅去他家中小住。没想到师傅还真开心的去了，估计他们以前在将营中感情不错。”
“哦，还有此事。”李夫人听闻有些疑惑，刚想开口追问。
听得李大搭话道：“孩他娘，不是我要说，就许你相公隐退村野，不兴人家告老回乡啊。”这一句话把李夫人给堵住了，只见她回了个歉意的笑容道：“相公说的是，这下我便放心了。”
片刻后，对李梨道：“你师傅回来时，别忘了去请安。”
见李夫人不再过问，他俩暗地里松了口气。
过年在家李梨也没闲着，没事时便拿着书看，看他娘忙着时便帮做点事，村里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会聚在一起打牌聊天，他则从不参加。
若实在无聊没事干，他会跟着李大去河边钓鱼，总之在大人们的眼里他是个懂事的人，李大看他这三年内的成长也颇感欣慰。
这天，他们父子俩从河里钓得许多鱼，见如此大丰收便高高兴兴地回家。
一到家门口，李梨便瞧到傅雅那欣长的身影，李家人着实没想到他会来，忙上前相迎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傅雅向李大李夫人拜年后，便对李梨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府里没啥人能聊，百般无聊下决定来找你。”
“大过年的叹啥气。”李梨见他无精打采样，忙阻止道。
“咦，奇了，你怎么也信这一套？”傅雅才理他呢，不经意的问道。
“公子今天有口福了，瞧，筐里是我和爹钓的鱼，一会儿让我娘做汤给你吃喝。”李梨也不搭理傅雅的问话，转了话题，笑的一脸灿烂的道，顺手把箩筐里的肥鱼凑到他跟前。
“你这小子日子过的倒是快乐，早知如此我便求我母亲放你一同回来。”傅雅瞥了眼筐里的鱼说道。
“公子说笑了。”李梨看了眼傅雅道，此时他边忙着递鱼给他娘，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片刻后，傅雅非常自然的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去，也帮着李梨递点小东西，心里甚是开心。
“吃完饭再杀两回如何？”李梨见傅雅来，岂能轻易放过，忙说道。
“好，等着我围剿你吧。”
“做梦。”
看着两个小子打打闹闹，十分开心的模样，李夫人也笑眯眯地朝他们招招手道：“开饭啦，梨儿快来帮忙。”
又能尝到李夫人的手艺着实让傅雅欢喜不已，再有这鱼也确实鲜嫩肥美，他竟不知不觉中又添了一碗饭，此举不禁引来李夫人和李大相视一笑，看来这傅公子的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李家一家快乐的吃着饭，过着节，现在加入傅雅更是笑声不断，快乐这东西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过足一顿饱饭之瘾后，傅雅想起一事，便对李梨道：“今日我来时觉着有些怪异，像是被人跟踪了。”
“跟踪？”李梨一听不由叫道，多新鲜啊，这傅公子又不是江湖人物，怎么还被跟踪了？
“我也不确定，从府内出来时便觉着有人跟着，路上我也回头看了几次没发现什么。”傅雅若有所思的说道，现在提及不禁歪着头又思索起来。
“公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真如此那人便是打你的主意呢。”李梨突然灵光一现，觉着必定是冲着傅雅来的，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忽往窗外看了下天色，便对他道：“公子，天色不早，还是请立刻回府吧。”
“什么？我才刚来啊，不走，并且我母亲好不容易允我住你家一宿，怎么能走。”傅雅听闻忙叫道，他以为李梨赶他回去，便扒着椅子不肯起身。
“啥？住这儿？”李梨也惊的大叫，他可没料到大夫人还会同意此事。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傅雅见他被惊住，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道：“府里实在没劲透了，想找个对弈的人都没，想着你明天回来，我便求着她让我来，再与你一同回去，你可不能赶我走。”
李梨看他这副铁了心要住下的表情，心里想：算了，住在这儿倒安全了，那跟踪的人就算找上来也不怕，这屋里不是有他和父亲么，都是习武之人，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这一想他便放下了心，对着傅雅道：“这大过年的路上玩耍的人自然多了，公子不是没什么发现么，指不定谁家的孩子在闹着玩呢。”
傅雅本就没放在心上，此时看李梨不赶他走更是不在意，连忙起身摆棋道：“来，杀两盘如何？”
李梨看他那雀跃的样子，想想自己也是很久没对弈了，不由的笑道：“你先布棋，我知会一下我娘，好给你弄个床铺。”
两人一直对弈，直到很晚方知入睡。
李夫人本想让他们俩睡一起将就将就的，可又觉得这富家少爷可能会睡不着，便在自家儿的床边再搭了一个床铺出来，垫着的被褥也铺的厚厚的，傅雅钻进去后感觉无比温暖，他有些羡慕的道：“虽说你家不大陈设简陋，但住在这里让人感到很温暖。”
说完，他又闻了下被褥上留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又有些感伤的道：“别人总是羡慕我，熟不知我也很羡慕你，你看你父母之间相互关爱配合默契，你还经常能吃到自己母亲做的饭菜，这些都比我强的多。”
说到这里傅雅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母亲虽然过的很富裕，但除了名声金钱外，她什么都没有，我常常发现她一个人对着镜子打发时间；我父亲每天忙着讨好外人，更是不把家人放在心上，我们兄弟间也是相互比拼，相互排挤，哪有什么真情温暖。”
李梨知道他心里苦闷，这样说出来也好，但为了他不让再自怨自艾，便一本正经的安慰他道：“胡说，老爷夫人怎么不关心你呢，夫人看你的眼神满满是爱，老爷更是把你的话当圣旨般，府内上下谁不把你当回事，即便是你两个哥哥也断不会无端与你起争执。”
傅雅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本来他是来发泄的，现在变成他是来炫耀的了，心中一急，想辩解，便听到李梨又道：“公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闷，你在为自己的母亲担心和不平，也为生在大户人家不能像我一样随心所欲而烦闷不已。但公子不必为此烦恼，傅家长辈的事无法改变，那你要引此为戒，立誓别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便是了。”
听傅雅没出声，便又道：“公子放心，李梨一辈子是公子的好友，不离不弃。”
“恩，不离不弃。”傅雅听闻心中一阵狂喜，就知道李梨是自己的知心好友。
“睡吧。”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四天已过，李梨便与父母别过，牵着马走到村口时，便听见母亲的呼唤：“梨儿，娘忘了一件事，喏，见你师傅给他就行了。”
只见她一路小跑过来，把一个包裹递给李梨。
李大这时也跟上解释道：“这是我让你娘做的一件长袍给你师傅，年前就做好了一直没给，今日你娘想起就让你带去呢。”
李梨颔首接过道：“娘，知道了，村口风大您，先回去吧。”
李夫人看着李梨，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道：“娘不在时记得注意冷暖，别只顾看书不注意休息，以后你总会一个人的，要多小心些，知道吗？”
李梨听他娘说的这番话总觉得不妥，心中有些不愉快，皱了下剑眉道：“孩儿知道了，您还是回屋去吧，自己也注意些，别多想了。”
见他父母已回，他便和傅雅分分上马打道回府。
因他母亲的一番话，突然他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骑马时脑子里一直处于放空状态，等他听到傅雅大声叫喊时，他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快要撞到路人了，忙拼命勒住马上的缰绳，幸好及时马及时停住，不然就撞倒路上的行人酿成悲剧。
他惊魂未定，头上直冒冷汗，忙下马对行人安抚了一下，所幸都没事也没找他麻烦，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见李梨这边并无大碍，傅雅脸色才缓和过来，开口责备道：“在想什么呢，叫你几次都没反应，若真撞上人还了得！”
李梨低着头听着他的责备，等公子说完后才轻声道：“公子，李梨知错，下次绝不再犯。”
“哎，走吧，索性骑的慢些，又不赶时间。”两人又跃上马背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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