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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百零九章


江南收税一案自查办以来,皇上每夜都睡不好,除气愤之余现在更多的是烦燥。每日上来的奏折有一半是推举人选,身份家世官职年龄列的细致入微,就差标上相貌身材了。

        三清殿内,皇上扔下手中的奏折,甚是烦躁的起身在殿内徘徊,还时不时的叹息。一旁的高安见状连忙劝慰道:“陛下龙体要紧,这些小事不值得烦心,不如由老臣伴着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小事?”皇上冷哼了一声,又道:“频频给朕推荐些无用的人,当朕在选秀吗?”

        高安见皇上冷脸皱眉,生动他再次动怒,脑筋一转便提议道:“既然陛下一时半刻选不出来,那不如去御花园或各位娘娘宫中走走,散散心?说不定散着散着就有主意了呢。”

        “不去。”皇上想都不想拒绝道。

        高安见他愠怒不敢再发声,就指望着谁能进来安抚下。

        说也巧,这时门外公公进来传报:“起禀陛下,太子求见。”

        高安见有人来心中大喜,与皇上对望一眼,见他点头同意,立刻宣道:“宣太子觐见!”

        不一会儿,太子身影出现在殿阁内,行礼道:“父皇。”

        皇上看着他说道:“免礼。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儿臣听闻最近查办了一件大案,想来父皇必会为此烦心,特来看看,兴许能为父皇分担也未可知。”太子殿下语气不仅诚恳又带着一份义气,让人听了只觉他心思简单,只想为陛下解忧罢了。

        皇上听闻也不例外,脸上露出笑容,吩咐高安赐座赐茶,随后对太子说道:“既然来了就陪朕聊聊吧。”

        “是。”

        太子入座不急着进入正题,先品了口茶,赞道:“这是极品龙井,好喝,好喝。”

        皇上看他闭眼享受,呵呵一笑,问道:“太子最近如何?朕很久没听到东宫的消息。”

        太子放下茶盏,正色道:“父皇,自上次使节来访后,儿臣一直在潜心学习,一改往日浪荡作风,立志像户部侍郎李梨学习,希望早日能成为父皇得力的臂膀。”

        “噢?看来这名李大人刺激到你了,能让太子幡然醒悟当然是件好事,朕很欣慰啊。”皇上点点头,喝口茶说道。

        “当年知得新晋三甲都是才年才俊时,儿臣心中震惊不已,近来又看到这状元郎不只才华横溢,办事能力也非常卓越,想想儿臣虽虚长他几岁,却在宫中虚度光阴实在惭愧,因此努力向上不负父皇对儿臣的看重。”太子满脸顿悟之情,虔诚的说道。

        “嗯,不错不错,太子还年轻,现在明白为时不晚啊。”皇上很配合的点头赞同,脑中思索了片刻便有意问道:“朝中发生了件大事,想必太子已知情吧。”

        “此事重大,邸报都已收到岂会不知。”

        “嗯。”皇上龙目专注的看着太子,问道:“太子请看桌面上,这些都是大臣们向朕推荐的江南都督人选,人选太多朕不知选谁是好,不知太子能替朕分忧吗?”

        一上来就试探他,太子心中略有所知,便从容回道:“儿臣多年虚度年华不参与朝政,对各方官员不甚了解,如此重要的职位恐怕不容儿臣胡乱抓阄似的选一通,不能为父皇分担还请恕罪。”

        皇上边听边沉思着,太子说完后他“嗯”了一声,又道:“那太子觉得要选怎么样的人才适合?”

        太子被问不慌不忙的回道:“依儿臣所见,当然找一位清正廉洁的官员才行,朝庭之所以在几个州设个都督,一是为了监管各州州府;二是代皇上体察民情,适时抚恤百姓,若都督失职就意味着朝庭失职,有损皇家威严,自舒都督犯下大错后,此职位除了要有良好的家世外,更要有良好的品行,半点都马虎不行,所以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也因这个道理。”

        听完皇上龙目透着丝欣赏,称赞道:“太子果然进益不少,懂得凡事用脑想一想,希望你能保持谨慎继续分析,收益越多越强大啊。”

        “谢父皇称赞,儿臣不敢松懈。”太子起身行礼后,又道:“不过儿臣能推举一个人来担任州府刺史,不知父皇意见如何?”

        皇上面容微怔,随即问道:“你想推举谁?说吧。”

        太子颔首肃然道:“此案牵扯及大,同时罢免了江南各州的刺史,儿臣自知父皇夜夜为此烦心,因此特来推举余白余大人任之,请父皇分配。”

        太子的这一举动真是出乎皇上的意料,若没记错的话前两年还揪着余白不放呢,今日就不记前嫌特来推举,看来这位李梨对他的影响不小。

        想到这里,皇上好奇问道:“若朕没记错,太子之前还检举余大人玩忽职守,特命李大人去查案,为何今日却一反常态前来举荐?朕着实想不通,想听太子解释。”

        太子心中早有对应,便说道:“儿臣与余大人并无过节,那时思想不成熟,听闻他在时晋江县上发生纵火案,便冲动的以为余大人官僚无所为,如今儿臣已潜心学习,了解到余大人是寒门出生廉洁自好,顿心生愧疚,像这样的官员决不能因儿臣一时冲动而断送了前程,因此特来向父皇请求,请父皇明鉴。”

        皇上龙颜看不出表情,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太子有所举荐,那今日咱们就叫上他们几人,把这事儿给定了吧,再拖下去也无意义。”

        转头对高安吩咐道:“传丞相,各位尚书,还有义王前来。”

        高安领旨刚起步走下台阶,又听皇上吩咐道:“对了,让李梨和傅雅一起来。”

        “是。”

        三清殿阁中,皇上端坐在龙榻上,底下两边分别站着义王、太子、丞相及各位尚书大人,当然李梨与傅雅站在最末端。

        皇上见人已到齐,便开口道:“众爱卿,今日招你们前来是想讨论江南都督及各州刺史一职。”

        说着便有意的看了眼义王,又道:“刚刚太子向朕举荐余白余大人,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并亲耳听听你们还有何人想要推荐,一迸说出来大家商讨商讨。”

        义王听闻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陛下,先帝创业以来在官场中已立下规矩,凡从二品以上者皆为士族,余大人是寒门人士,不具备担任江南都督一职,请陛下明鉴。”

        “王叔,谁说孤推举余大人是任江南都督一职?您知道的道理难道陛下会不清楚吗?”太子对义王早已恨之入骨,见义王发声他立刻出声反驳道。

        义王瞥了太子一眼,轻笑了声,说道:“那请太子告之吧。”

        见义王如此轻视自已,太子心中已怒火中烧,当着父皇与大臣们的面不好发作,且以大事为重便当没看见,说道:“孤向父皇推举余大人为州府刺史,若孤没记错的话,这州府刺史一职只要不低于从五品即可,不分士族寒门,王叔您说对吗?”

        义王见他眼中窜着怒火,便知他有意推荐余大人是想与自已杠上一杠,这种孩子似的把戏他当然不放在眼里,禀报道:“陛下,若臣弟没记错的话,余大人因巡视晋江失职被降职查办,江南各州可是朝庭财政的重地,如此重要岂能交由一个因失职而降职的官员,说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耻笑我们朝中无人吗?”

        “你……”太子气愤可又寻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这时皇上出面道:“好了,眼下解决问题才最重要。”

        “是”

        “是”

        适时止住两人情绪扩张。

        皇上龙目一转,向大臣们问道:“众爱卿有何见解?”

        这时叶尚书上前一步,说道:“臣以为太子殿下推荐的余大人不错,自他从政以来每日都努力向上,确实为陛下分担了不少烦心事,前段时间还到灾情最为严重的黔州探查,如此清廉正是朝庭所需要的,请陛下定夺。”

        义王不赞同,立刻说道:“本王以为不妥,此人有案底不能重用,若说清廉公正的官员,吏部不是有很多这样的御史侍郎吗?随便推举一人出来即可,何必执着于他。”

        叶尚书没想到义王说话竟然夹枪带棒,耿直脾性这就上来,刚想与他辩一上辩,谁知袖管被左丞相暗暗拉住,只听他打着圆场:“陛下让臣子们前来就为商量,有不同意见是好事,慎重选人就为制止此类事件。以前啊是臣等过大意才有此纰漏,请王爷放心,今日我们必定慎之又慎,郑重选人。”

        谁知叶尚书心中气不过,来了句:“以前是谁选的舒夫之,哼!”

        义王听闻眉间皱起,左丞相看着不好,立刻向皇上行礼道:“陛下,还是以要事为重,江南各州职位空缺,若今日不做定夺怕民心生异啊。”

        皇上听闻点头道:“左相所言极是,请各位抓紧时间。”

        语毕,太子立刻上前说道:“众位大人,孤之前对朝政之事从未上心,所以对余大人有所误解,前些日子幸得六弟箴言才醒悟过来,经了解一番后才知余大人清廉刚直,之前是孤不对,望众位大人能给余大人一次机会,孤愿意当众向他道歉。”

        皇上和义王听闻心中一怔,怎么又扯到六皇子身上去了,皇上龙目透着疑惑,义王双目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位大臣见太子殿下话语如此诚恳,竟然弃掉太子颜面也要竭力推举余大人,都默不作声的站着。

        皇上收回心思,既然太子话语严重,就不能再三考虑,于是说道:“太子能不顾身份力保,岂能视而不见。高安拟旨,朕命余白余大人为苏州刺史,官级不变,即日上任。”

        “是。”

        一个解决后,皇上又道:“请众爱卿继续讨论。”

        随后转头看向义王,眼神温和语气轻缓的道:“义王心中可有人选?”

        义王向皇上回禀道:“臣弟对之前推举的舒夫之一事深感愧疚,无颜再推荐任何人。”

        皇上丝毫没有怪罪的摆摆手,甚是平和的说道:“欸,这事怎能怪罪于你,你啊就不要放在心上,好好辅佐朕便是。”

        “是,臣弟自当竭力为陛下效力。”义王颔首行礼道。

        皇上点点头,目光转向众大臣,说道:“你们呢?”

        这时祁大人站出来跪地回禀道:“起禀陛下,财政税收本就是户部管辖内的事,之前由于御史轻视大意,未能及时上报,以致于让陛下和丞相费心,实属臣的疏忽,请陛下责罚。”

        皇上龙目扫都不扫他一眼,语气甚是不经意的道:“今日重在讨论职位一事,其他的来日方长,祁爱卿请起吧。”

        祁尚书听闻心中一惊,偷偷瞟向义王,见他给了自已一个安定的眼神,便振作精神起身道:“谢陛下隆恩,为弥补过失,臣想推荐一人任江南州官。”

        岂知皇上说道:“区区州官一职爱卿无须挂心,朕心中已有人选,咱们还是来说说江南都督一职吧,祁卿有何高见?”

        祁尚书又是暗暗一惊,还未回神就听皇上安抚道:“祁卿无须多想,与刺史相比都督才是重中之重,你若心中已有人选但说无妨。”

        听皇上如此一说,祁尚书心中稍作镇定,从袖中抽出一本名单呈上,说道:“这些都经臣调查后得来的详细资料,各个都是世家,且多数是翰林院的学士,学识眼界过人,就是欠缺为官经验,臣以为经验其次,关键是要深受儒家思想,正所谓修身齐家平天下。”

        高安把单册呈给皇上,叶尚书见状说道:“翰林院的学士好是好,但没有为官经验终是不妥。”

        祁尚书听闻反驳道:“从官经验做着做着就有了,自前都督事发后,臣意识到学识的重要性,有了儒家思想还怕他不遵循皇家规矩。”

        “那按祁大人的意思是,把江南重地扔给这些学士练手?这是为陛下分担吗?不添乱就不错了。”

        “那大人有更好的人选吗?”

        叶尚书被他这一句问懵,悻悻然说道:“没有。”

        皇上翻阅完毕,挑了名册上的两人,问道:“这上头黄有言、陈志珊想必一个是太尉之子,另一个是……是……”

        皇上一时想不起来望向高安,高安立刻提醒道:“陈志珊是朝阳郡主的孙儿,家中排行老么。”

        “对,对,对。看朕这记性,哎!真是不服老不行啊。”皇上经提醒想起来,于是放下名册,看向众位大臣道:“爱卿们,有不同意见的吗?”

        所谓知君者莫过他的心腹,左丞相上前一步,开口说道:“陛下,祁尚书提的两人有才学家世优良,好是很好,但臣总觉得他们缺了点什么。”

        突然他瞥向末端的李梨与傅雅,拍着脑门道:“臣看到李大人和傅大人才想起年龄来,这陈黄两位的年纪都与他们一般大吧,做个侍郎差不多,要当都督就得压得住各州刺史,处理各种棘手公文,这两人……臣甚觉不妥啊。”

        叶尚书也站出来同意道:“翰林院的学士多以研究编撰为主,让他们持笔拟折,或为大京国政策提个建议是把好手,若说到管理各州么还有待商榷,何况这两人自入院来从未离开过,怎么能断定他们能担负此重任呢?”

        “此言差矣,能入翰林院的并非只会妙笔生花,请叶尚书心中罗列一下,从古至今史书上记载的治国名人,哪一位不出自翰林院?就连当朝丞相亦是!怎么可能当不好一方都督!”祁尚书早已忘却心中的不安,投入到争辩当中。

        “祁大人,我们在讨论黄陈二人,你扯他人干嘛?”

        “是叶大人说翰林学士不能治国,我只不过举个现成的例子罢了。”

        “有些牵强了,丞相并不是一步登天,他也曾历经挫折,慢慢累积才得来了,和你现在说的是两码事。”

        “哪里牵强?哪里就一步登天了?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他们的能力。”

        大臣们不断的争辩着,李梨与傅雅对望一眼,先不说其他,就论治国,臣子们各执己见,就算平时私底下较好,可到了朝堂论政就六亲不认争辩不休,这也是良性治国的根本,而贤明的帝皇就该从中听取意见,不能武断行事。

        不过今日争辩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两人关起耳朵不听也罢。

        皇上听到两位尚书越扯越远,轻咳了声说道:“两位爱卿都是老资历,说的都有理,朕听着听着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咱们不妨听听两位后生意见如何?”

        堂上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射向最末站的李梨和傅雅,见被问到李梨赶忙走上前,颔首回道:“起禀陛下,微臣心中确实有一人选,虽是世家但官级较低,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太子站出来指着他说道:“李大人选人要慎重,都督一职自古以来便是正二级官品,家世必不一般,若低下的不提也罢。”

        “太子不要着急断言,先听听他说的再做决定。”

        皇上对李梨说道:“李卿请说吧。”

        李梨颔首继续说道:“微臣所要举荐的贵州刺史周传福,年前微臣被派去灾情体察民情时,也对周大人做了番调查,他虽身居官位但对下属没有架子,知县衙门更是对他俯首帖耳,深得人心。更是不畏惧天灾,在微臣还未到达时便已深入山区做好伤亡调查,等朝庭物资到达时才得以快速完成任务,避免了灾情扩散,为朝庭省下了不少钱财,也挽救了不少百姓,那里的平民也因为他而感激陛下圣恩圣德。”

        抬眼见皇上听的入神,便继续道:“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为减轻朝庭负担,潜心研究耕作,把贵州的阶梯山地变成耕作梯田,若不是天灾降临,恐怕朝庭已收到贵州的贡粮和税金。如此有才有心之人方能代表皇家颜面,委以重任。”

        皇上对李梨口中的周传福深感兴趣,吩咐高安道:“快去把贵州刺史周传福的档案调来给朕阅览一番。”

        高安哪敢耽搁,立刻飞奔直门外。

        殿阁内众臣心思各异,义王眯起眼深深的望着李梨,心中不知在打算着什么,祁尚书刚想发问却被义王一个眼神制止。

        而太子看了看李梨,提醒皇上说道:“父皇,李大人口中的周传福是个人才,但朝中自有朝中的规矩,若冒然委任怕会招来非议,那该如何是好?”

        皇上心中想着此事,在没看到这人的档案前他不作任何回答。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直到高安取来卷册呈上,皇上仔细阅览后才真正舒心,一扫之前的烦燥,对太子说道:“是士族即可,至于官级么可以再升,太子不必太过忧心。”

        太子听闻脸上顿显不屑,说道:“选一名都督就这么简单?儿臣还以为滋事体大需慎重呢,不然早就给父皇呈上一大堆,哪会让父皇烦心到现在啊。”

        “休得胡言,这位周大人祖上可是一方之主,因几代没出过一个能人贤士,这世袭之位便一直降级,到他这辈就降成个从五品官位,好在他争气,也幸得李大人举荐。”皇上瞪了他一眼,说道。

        太子被瞪不敢再多言,对李梨不咸不淡的说道:“李大人,孤刚刚有所失言,请海涵。”

        “太子殿下言重了。”

        皇上心定之余见傅雅还未发话,便问道:“傅卿有何提议?”

        傅雅上前颔首道:“微臣没有人选推荐,请陛下见谅。”

        “嗯,明白,傅卿不必多礼。”

        皇上当着众臣之面伸了下腰,说道:“今日有劳众卿,朕也乏了,都退了吧。”

        众臣退去,义王走在前面,李梨与傅雅在后面,去了前门殿,义王转身对着李梨高深莫测的说道:“李大人智慧过人,看来是本王轻视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傅雅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殿门外,便对李梨忧心的说道:“还是被他看穿了。”

        而李梨则从袖中取出折扇,边轻摇着边若无其事的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走吧,回去对弈如何?”

        “对你个头,回去先干一架再说!”

        君子报仇几日不晚,傅雅心中只想着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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