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十八章
与掌柜的商量完并把酱料交之,便寻问道:“掌柜的是否清楚这里的地形?”
“李大人,小民出生在此地,当然对这里非常了解,不知大人想探听哪个方位的地形?”掌柜的将酱料交给小二,连忙恭敬的问道。
李梨摇着折扇慢条斯理的问道:“这四周山脉环绕,我想知道的是哪一片区域的山脉与南诏和大理相连?”
掌柜的听闻,立刻回道:“噢,这个区域很大,不太好指,要不我给您画一张?”
“那敢情好啊,你现在就画吧。”李梨听闻正中下怀,连忙催着他画。
掌柜的不敢迟疑拿起纸笔就画,边画还边解释给李梨听。因掌柜的绘画功底不好,画一处便解说一处,等李梨全听仔细收起地形图回座,就见桌上只剩一道菜。
“动作也太快了吧,我才一转身你就吃完了。”李梨语气里满是宠溺,全无责怪。
“什么一转身,都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当然只剩一道菜了。”凌休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唤小二盛碗饭。实在不能怪她,见他专心的与掌柜讨论着什么,她只能等,可左等右等不来,也只能先吃了。
见李梨已开动,她便起身说道:“我先回房了,你吃完了转一圈再上来。”
“嗯。”李梨见她转身,都没细想就说道:“你洗完后这水先放着,我上来还能用,别浪费。”
本来他是出于节俭角度出发,但见她脸上浮起一层红晕,这才意识到本质问题,于是讪讪的说道:“我这人一饿脑子就不好使,连自已有洁癖都忘了。”
见她不语,便说道:“你忙你的,我自已会弄。”
“嗯。”凌休点点头便上楼了。
其实她也没多想,因为此时她的身份是男子,依李梨的节俭的程度考量,会这样说很自然,她只是控制不住脸红罢了。
李梨用过膳问掌柜要了店小二的房间,沐浴过后再到街上逛了几圈,直到亮起万家灯火才回到客栈的房中。
开门便见她坐在窗前的桌椅上,单手托着腮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李梨见到如此光景心中已了然,想到她这些天夜夜忧思,根本没怎么睡觉,心中便已打定主意。
“咳”李梨关上房门轻咳了一声。
“回来啦。”凌休被他的轻咳声惊醒,收回神志后说道:“我让小二准备洗澡水吧。”
“不用了,刚才在下面已沐浴完毕,上来睡个觉便是。”李梨边说边走到窗前,顺手关了一扇窗,轻柔的道:“夜里风大,开一扇就行了。”
凌休见他开始脱外面的长袍,便别开眼轻声说道:“明日还有公事,你先睡吧,我坐会儿。”
“明日可缺不得你,一起睡吧,养足精神再办公事。”李梨很自然的说道,只是他就脱了外袍,连腰带都没扯开,坐在床沿上等着她。
“可我不想睡。”凌休坐在椅子上曲起双腿,双眼定定的望着地板出神。
谁知李梨板起脸沉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试问我哪里有得罪过你吗?”
“没有啊”凌休听他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不由的喊冤道。
“怎么没有?”李梨突然提高声音,开始编话道:“像我这种有洁癖的人,从来不与别人共用一间房的,因为把你当朋友觉着挤一挤也无妨,可是你呢,百般不愿意,不是讨厌是什么?”
凌休被他编排的一头雾水,除了张大双眼否认外别无他法。就在两人默不作声时,李梨又想到了新花样,叹口气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知道了,你是外族人,看不起我们大京人,可我真把你当兄弟啊,如今知道你嫌弃,那这儿让你,我去外面凑合一夜吧,山里风大但我抗得住,不要紧。”
说完便披上长袍作势要走。
“慢着。”
凌休被他几顶帽子扣的莫名其妙,想反驳的哪知插不进话,那等他说完再解释吧,谁知他竟然自已下了判断还说离开就离开,这……什么跟什么啊!
被她这一吼,李梨立刻转身,只见她先闭上眼舒了口气,然后才睁眼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没有看不起你,别忘了我身上的血液里有一半也是大京的。”
“那我知道了,你不是看不起我,而是没拿我当兄弟,那这样吧,你睡床上,我就在地上将就一夜吧,山里风大地上又凉,想着睡一晚应该没关系吧。”李梨是不出门了,可又开始折腾起地板来。
“别折腾了,一起上床睡吧,你睡里侧,我睡外侧。”凌休见他真的坐在地板上,便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啊,你愿意和我一起睡了?”李梨高兴的一跃而起,还没等凌休回复,他又皱眉说道:“可是我晚上要起夜,嗯,三次,若你……”
“你睡外侧。”凌休听不下去打断他,不过她还真是个守信的人,答应过的事不管大小都会做到。
此时,凌休已褪下长袍爬上床躺在最里侧。李梨背着她嘴角一勾,随后躺在床的外侧。虽然并排躺着,李梨却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他的心中只想着让她好好休息,就算闭目养神也总比出去受夜风来的强。
半晌,凌休轻声问道:“怎么不灭灯?”
“等你睡了,我自然会灭。”
“还是先灭了吧。”
“好”
李梨起身吹灭了蜡烛又回到床上,最后说了句:“盖好被子,睡吧。”
夜很慢长,李梨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状态,直到听见身侧传来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方安心入睡。
清晨他俩骑马上路,路上李梨取出那张地形图仔细研究着。
“什么鬼画符?”凌休见他表情专注,也凑过来看着,歪着头看半天没懂就直接说道。
李梨侧过头看她眉心纠结,浓密卷翘的长睫毛随着眨眼而上下摆动着,甚是可爱,心中爱意油然而生,解释道:“你看这里是我们住的客栈,从这条道走就能来到山脚下,这就是大京与南诏的边界,我们要做的就是从两国的通道处一直走到我手指的地方。”
“噢,明白了。”经他详细解释她明白这张图的用意,不可能就这么走走吧,于是她又问道:“我们要找什么线索?”
“你怎么联想到的?”这小不点儿给他的惊喜还真不小,可也太聪明了吧。
“很简单啊,我们贴着山脚走,那里人烟稀少又无田地,你自然不是奔着探查民情去的,肯定在找与南诏有关的线索才是。”
凌休回答的很自然很轻巧,瞥见李梨面上表情高深莫测,双眼沉着的注意着自己,她立刻大笑了声,毫不在意的说道:“你这表情像在看犯人一样,被我这个外族人说中,是不是感到不安?”
见李梨没有回复,她正经的说道:“放心吧,就算我知道的再多,对你们也是无害的。如今那边已回不去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从逃亡到大京。”
“逃亡?”李梨听到这个词一脸震惊,一时也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她。
凌休对着李梨露出凄凉的笑容,幽幽的道:“从此大京就是我生活的地方,没有阿爹没有家族更没有斗争,我会生活的很好很好。”
不用细听也知道她语气里有多少无奈和苦闷,但为何没提到她母亲?李梨试探性的问了句:“你阿娘呢?”
“死了。”
说完凌休狠狠的挥了下马鞭扬长而去,留下震惊不已的李梨紧锁眉头,除了心疼她外,还有一个令他头痛问题:该如何通知师爷和师叔?
大京与南诏通道就在不远处,为避开驻守士兵的目光,两人很早就下了马隐在来往的人群中。
“咱们往那儿走。”
“为什么要避开士兵?”
“所谓暗访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啊。”
凌休听闻点点头,跟随他一起走往人烟稀奇少的山脚下走去。
“不对,那里也有士兵。”凌休看见连忙拉住李梨说道。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有一批,于是指向另一个方位道:“咱们往那儿走。”
可等他俩走到那里一看也有士兵把守,凌休见状调侃道:“你们还真是谨慎啊,若猜的没错的吧,这一排边界山脉都有士兵把守,难道怕人家翻山越岭来入侵?”
李梨没理会她的调侃,心中猜着义王与秦王卫恒的关系,据褚柔的简报,卫恒是敏贵妃的弟弟,而敏贵妃是六皇子的生母,他们母子俩除捡了帮他个便宜外,与义王并没有任何瓜葛,那卫恒自然不可能舍弃亲姐姐而转向义王。貌似这两人没什么关系,可为何会派兵力在这座山的脚下?
凌休见他陷入沉思中也不再打扰,自顾自的打量着这座山头,山壁高耸却布满绿色,爬上去应该有落脚地。
正想着呢,只听李梨说道:“咱们得找个地方先飞上山崖再说。”
“那走吧。”
他们骑了一段路,下马走到山脚下,李梨望了下天色,说道:“今晚注定要露宿半山腰了。”
“幸亏你那厨子在包裹里塞了干粮和酱料,真有先见之明。”她拍了拍马背上的包裹说道。
“怎么感觉你兴致勃勃的样子。”
“人生第一次露宿山头,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野兽消遣消遣。”
两人把马系在山下,李梨背着包裹和她施展轻功飞跃上山。听到她在前头说笑,李梨加快速度跟上,调侃道:“你倒是个随欲而安的人,就不怕山中出现妖魔鬼怪吗?”
谁知她嗤之以鼻道:“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就算有也比不上人心可怕哟。”
凌休边说着边转了个身,对他嫣然一笑后又转身飞向更高的地方。不谋而合,李梨听她说完眼珠亮了一下直追而去。
当空中的余阳快消失在天边时,他俩停止了飞跃改为行走,这也是为了留点体力以备抵抗山上的夜风。
凌休在前头边走边挥剑砍着杂草树枝,李梨在她身后捡着树枝。
猛然,她抬头瞧见洞口连忙跑上去,边跑边说道:“咦,前面有个山洞,今晚咱们就留在那儿吧。”
李梨笑着跟在她进入洞中环顾了下,感觉挺好便放下包裹升起火堆。她从包裹里取出食物,突然摸到一样东西连忙取出,高兴的说道:“你家厨子真懂我,还放了瓶酒进来。”
李梨接过打开酒瓶闻了闻,说道:“这是阿炳家酿的米酒,估计是他放的吧。”
凌休才不管谁干的,抢过就喝了一小口,连连赞道:“这酒有股清甜味,不烈,真好喝。”
“一会儿悠着点儿喝,这酒虽不烈性可后劲足。”李梨好意提醒道。
“知道,这次我会用内力把酒精逼出来。”
得知她有分寸,李梨也不再多言,把涂好酱料的饼递到她面前,笑意浓浓的看着她就着饼喝酒。
“你怎么不吃?”
李梨这两天一直想着如何诱她吐出苦水,如今心中生出一个计策来,蕴酿了下情绪顿时忧愁了起来,对她说道:“也给我喝口酒吧。”
凌休不疑有他,立刻把酒瓶递了过去,看他仰头就是一大口,赶紧抢过说道:“方才还说我呢,原来你连自已都控制不住。”
“哎”李梨在心中默默的对母亲道歉,可嘴里却说:“我娘也爱喝这酒,每每看到此酒,往事的种种便会涌上心头。”
“你娘也过世了?”凌休下意识的问道。
“嗯。”李梨点点头,继续道:“那时我还很小,村里的恶霸看上她,我娘宁死不从,结果被害死了。天知道我那时有多恨有多怨,碍于家里无权无势,去官府状告的权利都没有,幸亏遇到师父,不仅教我武夫还助我考功名,才有了今天。”
大部分是真的,至于为什么要掺假,还不是为了起到煽情的效果嘛。
果然,凌休听闻立刻问道:“那长大后有没有为你母亲报仇,去杀了那恶霸?”
“那恶霸一家都是官老爷,若要立刻杀他是不可能,得慢慢来。”李梨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见他一脸凄苦,凌休拍拍他的肩,说道:“我是个外族人,把他家的地址给我,这仇我替你报。”
“不行,他的一个兄弟在京城当官,权力可大着呢,就算你把他杀了,依他的势力要查个人还不简单。”李梨边说着边在心中默默的对傅雅道歉。
哎!兄弟果然是用来出卖的,嘻嘻。
因凌休没在大京长期生活过,对官场那套完全陌生,就被他套进,还好心的问道:“杀母之仇乃是大事,那这样看来你要何时才能报得?”
“不知道”李梨摇摇头,苦笑道:“没想到我俩同病相怜啊。”
“我和你不一样,她是为了我,为了阿爹才死的。”说到她母亲,凌休一脸悲伤。
“噢?若没猜错,你的一身武功袭承于她,应该是个顶尖高手啊,可为何会……”李梨真的很想知道凌师叔是怎么一回事。
“高手又怎样,若没有阿爹的出卖,也不会死的这么快。”凌休真的很想恨她父亲,可不知为何就是恨不起来,这让她很痛苦很痛苦,感觉自已背叛了母亲。
“你爹出卖她?”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李梨心中除了诧异外,更多的是心疼,怪不得她夜夜睡不着,两个都是她亲人,要爱很容易,想恨却很难。
她喝了口酒,红着眼眶,继续道:“是啊,我阿爹心中除了他的公爵夫人和四个儿子还有谁?”
天哪,凌师叔不是正室,可……可为何甘愿作人家小妾这么多年?听到这里李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把搂住她的肩,轻声道:“既然爱你的母亲已去,你爹又这么无情,何须多想呢。现在想哭就哭,哭完了好好在大京生活,说不定还能遇到你的亲人。”
这么多天哭下来眼泪早就留干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李梨倾吐了一番心情好了很多,还开玩笑的说道:“这个亲戚应该就是你吧。”
“我?”
“你知道自已的武功是什么门派的吗?”
“尹派啊”
“对啊,我娘是,我当然也是。”
李梨见她要笑却笑不出的模样心头一紧,脱口说道:“你还有外祖父和舅舅。”
“是么。”凌休感觉淡淡的并不在意,叹口气又道:“我娘临死前说,若我回大京千万别与他们相认,就当他们从来没生过这个不孝女吧。”
这是哪门子逻辑啊,竟然让女儿独自在大京流浪,哎!李梨听闻更心疼了,郑重的说道:“从今以后你有我,我就是你的家人。”
凌休喝了口酒,说道:“好哥儿们。”
李梨只是笑不语,见食物吃的差不多了便说道:“突然来到山洞也没个准备,你就靠我身上睡吧。”
“嗯。”
这次凌休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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