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管事接着道:“小人以为,那些小倌,都该是模样俊秀的少年。尤其天子上上号,姿色必然不输女子。可,可二殿下去见的那一个……”
“小人分明见他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凶神恶煞的,只那么一眼,就吓的小人不敢再看。”
即便二皇子有特殊癖好,喜欢身材雄健的,可这样的男人,怎会是南风馆头牌的小倌。
“一派胡言!”二皇子勃然大怒,“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待你不薄,为何要编造此等谎话,诬陷于我!”
“父皇,儿臣听人说起,有个小倌姿色上乘,比女子还好看。儿臣一时兴起,去看了一眼。但儿臣不好此道,只是去欣赏歌舞。两次之后再也没去过,见的也都是文文弱弱的小倌,根本没见过他口中所说之人。”
他磕头:“还望父皇明鉴!”
“父皇。”太子轻声道,“儿臣听说后,便让四弟去了那家南风馆。”
晋王接话:“我亲自带的人去。原本那个头牌小倌早在刺杀一事发生之前,就已离开京城。二皇兄那日见的究竟是谁,如今已无人知晓。”
“一个名倌忽然离京,下落不明。这事,也有蹊跷。”
若二皇子假借去南风馆,实则见的是刺客,将价值三千银的贵重首饰交予他们,买太子的命。这一切,都可说的通。
睿宣帝脸色深沉:“你还有何话好说。”
二皇子不住磕头:“儿臣冤枉,儿臣没见过什么凶神恶煞的男子,这是他们编造谎言,刻意诬陷于我……”
“事到如今,还要狡辩!”
三千两用作豢养死士,又被府中管事见到密会刺客。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睿宣帝即刻密令,二皇子对外称病,软禁宫中,终生不得外出。
在淑妃不住磕头“求陛下开恩”的哭吼声中,拂袖离开兴庆宫。
程月璃一直站在皇后身侧,将头埋得极低,生怕皇帝注意到自己。
皇帝走后,她也扶着皇后娘娘,走回长宁宫。
路上,皇后有些不满,埋怨道:“昭儿遇刺,命悬一线。按大衍律,宋逐意和淑妃一脉,该诛全族。陛下倒是心软,只罚个软禁,跟不罚有何区别。”
晋王勾嘴:“父王不欲把事情闹大让群臣知晓。只能委屈皇兄了。”
太子不经意笑道:“这事传出去,有损皇家威名,父皇也有他的考量。何况二皇弟也是父皇爱子,父皇狠不下这个心。”
程月璃也劝:“手足相残,载入史册,几千年都沦为世人谈资。这也有损太子殿下的英明。如今悄悄结了,对殿下也是好事。”
三人几劝,皇后才消了气。
程月璃扶皇后回到长宁宫,皇后见她气色不好,即便抹了胭脂也难掩脸色苍白,又不住咳嗽,关切几句后让她回家好好静养。
长宁宫外,宋逐烽和宋逐寻还未走,二人站在廊下聊天。
见到程月璃,宋逐寻骤然一顿。想上去同她说两句,又不知该说什么。
东宫遇刺,栖霞县主舍命相救。而他身为太子胞弟,什么都没做。
父皇下令彻查,四皇兄主动请缨,统领三司。他也想出一份力,便临时调去皇城司。
他清楚皇城司风评不好,但皇城司消息最灵通,作用最大。
可惜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大哥是宏才大略的储君,二哥是开疆拓土的战神,他却一直是个毫无建树的五皇子。
他崇尚君子风骨,一向不屑那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自觉只要站的正行的直,就能不惧风雨。自身清气浩荡,可驱逐一切不正之风。
然而皇兄遇刺,凶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同室操戈之事,书里见过不少,实际亲眼见到,仍大为心惊。
更重要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没用。
两位兄长远远跑在前面,又觉得他不懂权利角逐中的人心鬼蜮,任何事情都不会朝他解释。
他们也没空停下脚步,浪费时间同他慢慢解释。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追上他们。
程月璃和四皇兄密会,那场声色靡乱的宴席……他此时才想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他协同四皇兄办案,却什么也没察觉。
程月璃不一样。
她和自己所知的本该相同,可她猜到了幕后主使,看出皇兄的计划,能帮他们办事,深得他们赞赏。
她跟得上他们的步伐,将他远远抛在了后面。
以前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女子,如今乘风而上,遥不可及。
宋逐寻心思百转,五味杂陈,程月璃没他那么多感慨。
她躬身朝两位皇子行礼,接着告退。
“本王正好无事,送你回府。”宋逐烽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笑意盎然走在她身侧。
二人身姿飘逸,在春日含苞欲放的花枝下,如诗如画。
宋逐寻心头又是一悸。
此种心头烦闷的感觉,已非一次两次。
原本走在程月璃旁边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东宫遇刺一案,似已尘埃落定。
三司不再查案,二皇子对外宣称突患重疾,在偏僻的西殿养病,不见外人。
知情者三缄其口,慎言慎语。
程月璃本以为能和以前一样,关上院门隔绝于世,读书练剑,和侍女们玩闹。
谁料晋王不知抽了什么风,三天两头来找,把将军府当做自己院子,只差没径直踏入她的房间。
外边不少人好奇打听,晋王是否打算迎娶栖霞县主?
可宋逐烽并未对程月璃表示过什么,她都不知对方究竟来干嘛。
春分时节,昼夜均而寒暑平(1)
天气转暖,程月璃咳嗽有所好转,提出要出游。
她其实早有打算,去年冬季就已经想好,要出京四处走走。
只是一来天寒地冻,二来大病初愈,不宜远游。
最近几日她没再咳嗽,秋心和一众侍女以及府中女大夫才不再拼命劝阻。
晋王不知究竟想做什么,每次一来,侍女们就吓得瑟瑟发抖。
能和小姐一同出游,远离晋王,秋心莫名舒了一口气。
准备好路上的行李,盘缠,程月璃带上秋心和另外两个侍女,以及几名亲卫,朝将军夫人知会一声,轻装策马朝着南边出发。
出京南行四百里,有楚州淮安县。
此地处于平原腹地,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城中安静不吵闹。
程月璃打算去看看情况,倘若合适,置办一点产业,以作将来打算。
市境西南部有丘陵岗地,地势较高,是通往淮安的必经之所。
这日一行人两辆马车经过丘陵之时,日沉西峰,天色已暗。
程月璃和三个侍女在车内玩牌,行势平稳的车驾忽然重重一抖,几个女子在车内摔的七荤八素,撞的头晕眼花。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马匹嘶吼,嘈杂怒骂。
程月璃回神后一怔: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山匪了?!
淮安一带从未上报过山匪之事,朝中都以为此处太平。程月璃只带了四个亲卫,外加两个会武的车夫,一路未曾防备。
其实在当世,六个武艺不低的侍卫,已是不小的手笔。
即便行商车队雇佣的保镖,武艺也不一定比得过将军府的精兵。
程月璃定了定神,吩咐侍女在车上待着别动,自己拿上长剑,下车查看情况。
一小撮山匪,约莫十来个人,和将军府兵士打斗的激烈。
程月璃一行人只着便衣,马好车新,却也不算华贵。
单看表面,像是小有薄财的人家,并非大富大贵的高门。
山匪见他们只有两辆马车,误以为好抢,谁料都是硬茬。
侍卫们最初遭遇偷袭受了些伤,但皆为悍勇之将,没过多时,反将山匪反杀。
程月璃放了心,在一旁等着侍卫将他们全部拿下。
眼见战斗结束,她正准备吩咐侍卫看看还有没有没断气的,留一条命问清楚情况。
淮安从未听说山匪出没,是官府不知,还是官匪勾结,知情不报?
忽然,车厢里传出侍女的仓惶惊叫。
“别动!都给老子住手!”一个凶狠粗粝的声音从车厢后传出。
跟着一个山匪从阴影中冒头,他身前狠狠抓着一个侍女,寒芒闪烁的刀尖抵着她的脖子。
侍卫们对付山匪时,他趁着夜色劫持了人质。
侍女被吓得不轻,眼中泛着泪,朝程月璃投来求救的眼神,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人于心不忍。
侍卫们紧握刀剑和他对歭,询问小姐,现在该如何应对。
山谷中夜风刮过,卷来一阵低沉呼啸,宛如山野精怪在林间呜咽,听的人心里发凉。
山匪和程月璃一众沉默对歭片刻,大声道:“放老子走,谁敢过来我杀了她!”
说着,刀刃又朝侍女的脖子靠近几分,擦破薄皮,渗出几滴鲜血。
他一边抵着侍女脖子,一边全神贯注防备,慢慢后退。
侍女吓得脸色惨白,全身抖如筛糠,只能泪眼婆娑用乞求目光看向程月璃,低泣求助:“小姐……”
斜阳入西山,雾薄光淡。大路两旁长满高大树木和蔓径荒草,视线范围不及十丈。
山匪拖着侍女步步后退,身影渐渐半融于黑夜的树影和迷雾。
程月璃沉思了半晌,忽然喊道:“等一下!”
清冷丽音在夜色山间中激起空灵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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