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木叉强叫阵二圣赌变化
且不言天神围困花果山。话表南海落伽山普陀峪潮音洞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自王母娘娘请赴蟠桃大会,与大徒弟惠岸行者同登宝阁瑶池,见那里荒荒凉凉,席面残乱,虽有几位天仙,俱不就座,都在那里乱纷纷讲论。菩萨与众仙相见毕,众仙备言前事。菩萨道:“既无盛会,又不传杯,汝等可跟贫尼去见玉帝。”众仙怡然随往。至通明殿前,早有四大天师、赤脚大仙等众,俱在此迎着菩萨,即道玉帝烦恼,调遣天兵,擒怪未回等因。菩萨道:“我要见见玉帝,烦为转奏。”天师邱弘济即入灵霄宝殿,启知宣入。时有太上老君与王母娘娘在座。
菩萨引众同入里面,参拜玉帝后,又与老君、王母相见。各坐下,便问:“蟠桃盛会如何?”玉帝道:“每年请会,喜喜欢欢,今年被妖猴作乱,甚是虚邀也。”观音道:“妖猴是何出处?”玉帝道:“妖猴乃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石卵化生的。当时生出,即目运金光,射冲斗府。始不介意,继而成精,降狮伏虎,自销死籍。当有龙王、阎王启奏,朕欲擒拿,是长庚星启奏道:‘三界之间,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仙。’朕即施教育贤,宣他上界,封为御马监弼马温官。那厮嫌恶官小,是赌气回了花果山。是长庚星又叫朕下诏,重诏上天庭,与他个‘齐天大圣’,只是有官无禄。他因没事干管,东游西荡。朕又恐别生事端,着他代管蟠桃园。他又不遵法律,将后园老树大桃,尽行偷吃。及至设会,他乃无禄人员,不曾请他,他就自行变化了,闯入瑶池中,将仙肴仙酒尽偷吃了,又偷老君仙丹。朕心为此烦恼,故调十万天兵,天罗地网收伏。这一个时辰不见回报,不知胜负如何。”
菩萨闻言,便对玉帝道:“万万岁,不如叫木叉去打探打探。”玉帝喜道:“那好!”观音即命惠岸行者道:“你可快下天宫,到花果山打探军情如何。如遇相敌,可就相助一功,务必的实回话。”惠岸行者整整衣裙,执一条铁棍,驾云离阙,径至山前。见那天罗地网,密密层层,各营门提铃喝号,将那山围得水泄不通。惠岸立住,叫:“把营门的天丁,烦你传报,我乃李天王二太子木叉,南海观音大徒弟惠岸,特来打探军情。”那营里五岳神兵,即传入辕门之内。早有虚日鼠、昴日鸡、星日马、房日兔将言传到中军帐下。李天王发下令旗,教开天罗地网,放他进来。此时东方大亮,惠岸随旗进入,见四大天王下拜。拜讫,李天王道:“孩儿,你自哪厢来者?”木叉道:“愚男随菩萨赴蟠桃会,菩萨见盛会荒凉,瑶池寂寞,引众仙去见玉帝。玉帝备言父王等下界收伏妖猴,一时内不见回报,胜负未知,菩萨因命愚男到此打探虚实,”李天王道:“昨日到此安营下寨,着九曜星挑战,就被这厮手下的妖王得手,九曜星俱败走而回。后我等亲自提兵,那厮也排开阵势,我等十万天兵,与他混战至晚,他使个□□法战退。及收兵查勘时,止捉得些狼虫虎豹之类,不曾捉得他半个猴精。昨收兵后,天罗地网外又有这厮的援兵叫阵。我等不曾理他,那些援兵就在网外也安了营,两下里成了畸角。今还未出战。”说不了,只见辕门外有人来报道:“那大圣引一群妖精,在外叫战。”李靖与三天王并太子正议出兵,木叉道:“父王,孩儿虽不才,也想会一会这个大圣!”李天王道:“你随菩萨修行这几年,想必也有些神通,切须在意。”
好太子,双手抡着铁棍,束一束绣衣,跳出辕门,高叫:“哪个是齐天大圣?”大圣挺如意棒,应声道:“老孙便是。你是甚人,辄敢问我?”木叉道:“吾乃李天王第二太子木叉,今在观音菩萨宝座前为护法使者。法名惠岸是也。”大圣道:“我不认识什么菩萨蒲扇,却来此见我做甚?”木叉道:“我蒙师父差来打探军情,见你这般猖獗,特来擒你。”大圣道:“三太子战我不过,你二太子就战得过我?劝你早早离开这里。如不然,叫你做棒下之鬼!”木叉笑道:“你能有多大本事,就叫我做你棒下之鬼!我手中的铁棍也不是吃素的。”说着,抬棍先向大圣打去,猴王忙用棒迎。两个立那辕门外,这场好斗:
棍虽对棍铁各异,兵纵交兵人不同。一个是太乙散仙呼大圣,一个是观音徒弟名惠岸。浑铁棍乃千锤打,六丁六甲运神功;如意棒是天河定,镇海神珍法力洪。两个相逢真对手,往来解数实无穷。这个的阴手棍,万千凶,绕腰贯索疾如风;那个的夹枪棒,不放空,左遮右挡怎相容?那阵上旌旗闪闪,这阵上鼍鼓咚咚。万员天将团团绕,一洞妖猴簇簇丛。怪雾愁云漫地府,狼烟煞气射天宫。昨朝混战还犹可,今日争持更又凶。堪美猴王真本事,木叉复败又逃生。
这大圣与惠岸战经三十来个回合,惠岸臂膊酸麻,不能迎敌,虚幌一幌,败
阵而走。大圣也收了妖兵,安扎在洞门之外。只见天王营门处,大小天兵接住了太子,让开大路,径入猿门。对四天王、哪吒气哈哈的喘息未定道:“好大圣!好大圣!着实神通广大!我战他不过,败阵而回也!”李天王见了心惊,即命写表求助,便差旋风神与木叉太子上天启奏。
二人当时不敢停留,闯出天罗地网,驾起瑞霭祥云,须臾径至通明殿下,见了四大天师,引至灵霄宝殿,逞上表章。菩萨谓木叉道:“你打探的如何?”惠岸道:“始领命到花果山,叫开天罗地网,见了父亲,道师父差命之意。父王道:‘昨日与那猴头战了一场,止捉得虎豹狼虫之类,更未捉得一个猴精。’正讲间,他又索战。是弟子使铁棍与他战经三十个回合,不能取胜,败走回营。父亲因此差旋风神同弟子上界求助。”菩萨低头思忖。
却说玉帝拆开表章,见有求助之言,笑道:“叵耐这个猴精,能有多大手段,就敢敌过十万天兵!李天王又来求助,却将哪路神兵助之?”言未毕,观音合掌启奏:“陛下宽心,贫尼举一神,可擒这猴。”玉帝道:“所举者何神?”菩萨道:“乃陛下令甥显圣二郎真君,见居东胜灌江口,享受下方香火。他昔日曾力诛六怪,又有梅山兄弟与帐前一万多草头神,神通广大。奈他只是听调不听宣,陛下可降一通调兵旨意,着他助力,便可擒也。”玉帝闻言,不悦道:“别提这混小子,提起他我就有气,不是王母力谏,朕怎能叫他在那里享受人间香火。”观音心知触到了玉帝的痛处,便劝道:“二郎如胜妖猴,正能将功补过。”王母娘娘也道:“玉帝,观音说的不错,该给二郎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玉帝道:“也罢!就依南海之言。”即传调兵的旨意,差旋风神赍调。
那旋风神领旨,即驾起云,径往大汉国灌江口,不消半个时辰,直至真君之庙。早有把门的鬼判,传报至里道:“外有天使奉旨而至。”二郎正与众兄弟喝酒取乐,听有天庭旨意,便不快道:“我这玉帝舅舅,从不拿正眼看我,不是舅母多护几次,我这小命不知在哪呢?不接他的旨意,继续喝酒。”众兄弟劝道:“你连什么旨意都不知,就说不接,或许是好事。玉帝毕竟是你的舅舅,这么多年了,他还会害你!应看看圣旨好坏再说。”二郎神觉得有理,便与众兄弟出门迎接天使。焚香后,旋风神面南读道:
花果山妖猴齐天大圣,因在天宫偷桃、偷酒、偷丹,搅乱蟠桃嘉会,叛逃下界。见着十万天兵,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围山收伏,未曾得胜。特调贤甥即赴花果山助力剿降。成功之后,高升重赏。玉帝亲旨
真君谢恩道:“我问仙吏一声,是哪位天神在舅父面前荐我的?”旋风神道:
“是南海观音菩萨力荐的。”真君思索半刻道:“天使请回,吾当就去拔刀相助也。”旋风神回奏不题。
这二郎真君即唤梅山六兄弟,乃是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聚集殿前道:“适才玉帝调遣,我兄弟齐心,径往花果山收降妖猴。”众兄弟俱欣然愿往。即点本部神兵,驾鹰牵犬,搭弩张弓,纵狂风霎时过了东海,径至花果山。见那天罗地网,密密层层,不能前进,因叫道:“把天罗地网的将神听着:我乃二郎显圣真君,蒙玉帝调来擒拿妖猴者,快开营门放行。”一时,各神一层层传入,天王传令即叫放入。相见后,问及胜败之事,托塔天王将上项事备陈一遍,又道:“这大圣不得了,夜里不知使何神通,竟将十八架天罗地网擢破一个口子,放进了援兵,看守天罗地网的天兵刚刚把缺口补好。”真君笑道:“小圣来此,必须与他斗个变化。列公将天罗地网不要慢了顶上,只四围紧密,让我赌斗。若我输与他,不必列公相助,我自有兄弟扶持;若赢了他,也不必列公绑缚,我自有兄弟动手。列公领天兵只在一旁助威即可。”各天王和诸将听了杨二郎的话,心里都不自在。只因他是玉帝的外甥,只能忍下这口气。随他和大圣怎样打斗去罢,量他也不是猴头的对手,最好输得更惨些才好呢!
这真君安了营寨后,便领着四太尉、二将军,连本身七兄弟,出营挑战,吩咐众将紧守营盘,收全了鹰犬。众草头神得令,护着真君直到那水帘洞外。见那一群小妖,齐齐整整,排作个蟠龙阵势;中军里立一竿旗,上书“齐天大圣”四字。真君道:“怎么称得起齐天之职?”梅山六兄弟道:“且休赞叹,叫战去来。”那营口小妖见了真君,急走去报知。那猴王正和六弟兄谈论如何才能打跑天兵之事,听报有天将叫阵,便和六魔王都穿戴整齐了,领着各洞妖王,腾出营门。看那叫战者的相貌,果是清奇,打扮得又秀气。真个是:
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
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
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
腰垮弹弓新月样,手执三尖两刃枪。
斧劈桃山曾救母,弹打棕罗双凤凰。
力诛四怪声名远,又结梅山七圣行。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
赤诚昭惠英灵圣,显化无边号二郎。
大圣见了,笑嘻嘻的,将金箍捧掣起,高叫道:“你是何方小将,辄敢大胆到此挑战?”真君喝道:“你这厮有眼无珠,认不得我么!吾乃玉帝外甥,敕封昭惠灵显王二郎是也。今蒙上命,领着六兄弟到此擒你这反天宫的弼马温猢狲,你还不知死活!”大圣道:“我记得当年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杨君,生一男孩,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我行要骂你几声,曾奈无甚冤仇;待要打你一棒,可惜了你的性命。你和玉帝老儿戚仇未解,又不是天上神将,你在下界灌江口作福作威,自在快乐不已,为何还要趟这混水;再说,你还是小辈,可急急回你那灌江口去。”真君闻听大圣言语,既羞又愧,心中百味翻腾,无言默思。梅山六兄弟却道:“小圣,不要听妖猴瞎掰,你和玉帝那是万年割不断的亲情。圣意在身,不可寡断。”真君心下思量:“大圣,不要怪我,只有打败你,我才能扬名,我也能在天庭有立足之地。你就做一回冤死鬼罢!”转脸对梅山六兄弟道:“你们战妖猴身边的六个魔王,我对付妖猴。咱们各抖擞精神,争取一战定乾坤。”说罢,手握两刃枪,率先跳出来,道:“泼猴!休得胡说,你想离间我与舅父的亲情?快吃吾一刀!”说着挺□□去。大圣看二郎神向他扑来,便也疾举金箍棒,劈手相还。梅山六弟兄见二人已交上了手,也都嚎叫着扑向六魔王。以牛魔王为首的六兄弟哪能示弱,各举兵器,拦击敌手。七个对七个,你看这场厮杀:
昭惠二郎神,两列梅山六弟兄;齐天孙大圣,后随魔王六兄弟。这个心高欺敌美猴王,那个面生压伏真梁栋。灌口有情弟兄随,水帘至义妖魔聚。双七乍相逢,各人皆赌兴。从来未识浅与深,今日方知轻与重。棒戟赛飞龙,刀剑如舞风。左挡右攻,前迎后映。这阵上,灌江口一小圣六弟兄合力呈威风;那阵上,花果山一大圣六兄弟同心显才能。摇旗擂鼓各齐心,呐喊筛锣都助兴。两方兵器有见机,一来一往无丝缝。金箍棒,三尖刀,变化飞腾皆想胜。若还身慢命该休,但要差池为蹭蹬。
梅山六兄弟和花果山六魔王,一个对一个,真乃棋逢对手,双方都越战越勇。
二郎和大圣斗经一百回合,不分胜负。那真君抖擞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百
丈,好便是华山顶上之峰,青脸獠牙,朱红头发,两只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恶狠狠,望大圣着头就砍。这猴王也使神通,变得与二郎身躯一样,只是嘴脸有别,一副大雷公脸,举一条如意金箍棒,却就如昆仑顶上的擎天之柱,抵住二郎神。六魔王看到大圣不惧新来的天神,也各逞才能,手中的兵器猛砸对手。梅山六弟兄战不多时,腿软膊麻,心生怯意,不小心,六个有三个被魔头的兵器打伤,都负痛败下阵来。六魔王得胜也不追赶,气昂昂回到阵中,乐得大小妖怪摇旗呐喊,大笑天兵无能。梅山六兄弟虽败下阵来,可鬼计多端。看到大圣阵营中的妖怪们,有的仰头看二圣斗法,有的舞手庆贺,乱哄哄一片。郭申将军暗中传下号令,撒放一万二千草头神,纵着鹰犬,搭弩张弓,一齐掩杀过来。妖怪们猝不及防,都来不及反击。铁桶般的阵营煞那间被草头神、鹰犬冲得四零八落。幸得六魔王神勇,独角鬼王指挥有方,一时又稳住了阵角,郭申等得胜收兵。只可怜小妖们被咬伤无数。
且说二郎神与大圣变做法天象地的规模,正斗时,二郎神眼看梅山兄弟斗不过魔王,想收了法象回营,兀奈苦战脱不开身。正自心生烦意,忽听下面杀声振天,一万多草头神向妖怪们掩杀过去。二郎心自惊喜,精神回升。大圣却无心恋战,可二郎和他打斗一阵紧似一阵,同样收不回法象。又苦战十几个回合,大圣就卖个破绽,急收法象,现了原形,掣棒抽身就走。二郎神也现了原形,平握钢刀,追杀过去,道:“猴头,哪里去?先吃我一刀!趁早归降,饶你性命!”大圣不恋战,只情退回营中。梅山六弟兄看到大圣逃了下来,急忙拦截大圣:“泼猴哪里去?”这大圣正没好气,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升:“无名鼠辈也敢拦我?”抬捧由上往下顺势砸下去,只几个起落,四太尉、二将军被打得东倒西歪,逃命而去。二郎赶着下来又拦着大圣接上了手,大圣边打也叫道:“小的们,好生看严营寨。”一抬腿,重跃上空中,二圣又战二十回合。大圣边打边笑道:“我叫大圣,而你叫小圣,就是斗十天十夜,你也斗不过我。现在我卖个人情给你,你的草头兽咬伤了我好多孩儿,我不给你计较,你不如回去邀功。咱们这就打住,回你灌江口享受人间香火去罢!”杨二郎冷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十天十夜斗你不过,我偏要给你斗十天十夜。看谁熬不到最后。”大圣哈哈大笑道:“你不要忘了,这是我的花果山,十年百年也熬得过。”边说边打,早又二十个回合。大圣心生一计,想逗逗二郎神,就忙跳了两跳,躲过二郎,把金箍捧迎着风,捏做绣花针,藏在耳内,摇身一变,变做一只麻雀儿,向后山飞去。
二郎神正自挥刀,展眼不见了孙大圣,二郎心想道:“这大圣莫不变化而去?”圆睁凤眼观看,只见一个麻雀儿,升过天罗地网飞往后山去了。他抬了抬脚,跃过天罗地网,直追麻雀而去。一边追敢,一边撇了神锋,卸下弹弓,摇身一变,变作个饿鹰儿,抖开翅,就去追啄麻雀。大圣见了,扇了两翅,变做一只大鹚老,冲天而去。二郎神见了,急抖翎毛,摇身一变,变做一只大海鹤,钻上云霄来嗛。大圣又将身按下,入涧中变做一个鱼儿,淬入水内。二郎赶至涧边,不见踪迹,心中暗想道:“这猢狲必然下水去也,定变做鱼儿,等我再拿他。”果也变做魚鹰儿,飘荡在下溜头波面上。等待片时,那大圣变鱼儿,顺水正游,急见一只飞禽,似青鹞,毛片不青;似鹭鸶,顶上无缨;似老鹳,腿又不红:“想是二郎变化了等我哩!”急转头,打个水花就走。二郎看见道:“打花的鱼儿,似鲤鱼,尾巴不红;似鳜鱼,花鳞不见;似黑鱼,头上无星;似鲂鱼,鳃上无针。他怎么见了我就回去了?必然是那猴变的。”赶上来,刷的啄一嘴。那大圣就窜出水中,一变,变作一条水蛇,游近岸,钻入草中。二郎因嗛他不着,他见水晌中,一条蛇窜出去,认得是大圣,急转身,变作一只朱绣顶的灰鹤,伸着一个长嘴,与一把尖头铁钳子相似,径来吃这水蛇。水蛇跳一跳,又游入水中,却变成一条花背大鳄鱼,半浮在水面看着灰鹤,摇尾击水。二郎情知是猴子变的,一时想不起能克鳄鱼的动物,不如变回原形,来用弹弓击打鳄鱼。这呆站在水边的灰鹤还没来得及变回二郎原形,霎被鳄鱼的尾巴搧中,象出弓的弹子一样,被搧到涧沟的另一边,直直的摔在水岸上。大圣急转头向对岸的灰鹤游去。二郎神负痛变回本身,唯恐游来的鳄鱼再咬他一口,慌忙后退六七步,便往腰间踅摸弹弓。一摸不着,才知在变化前扔进了自家的阵营中。好二郎,随手捡起一块河床石,暗运神功,起手向鳄鱼砸去。大圣可不是呆子,石块飞来时,他故意翻了个大水花,变作一只尖嘴翠鸟飞向天空,翅膀扇动几下,来到一片开阔地,落在一棵树上。现了原形,拔下几根毫毛,入口嚼碎,吐了出去,说声“变!”一座土地庙现在那里。庙门虚掩,里边有尊神像,旗杆故意竖在庙后,自家却变作一个小人儿蹲在树叉上等候。
却说二郎神石块出手,水中翻了个大水花,以为砸中了鳄鱼,等一会,水中却不见动静,鳄鱼也不见了踪影。二郎神思量道:“这猴头被我砸到哪里去了,难道又变化跑了?”急驾祥云,起在一座山峰上,极目四下张望,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下边山岙里有一座孤庙,定是猴子变的,待我下去看看。”二郎神几步飞下山,去到那山前,对着小庙连看了几眼,心想道:“这猴子算有两下子,但瞒不过我。这庙门是他的嘴巴,门扇是他的牙齿,神像是他的舌头,两边窗棂是他的眼睛。我也曾见庙宇,更不曾一个旗竿竖在后边的,必是他的尾巴不好收拾,才立在庙后的。他是想哄我进去,他便趁机一口咬住,我怎肯进去?等我抬脚蹋落他的牙齿,撕裂他的猴嘴,掣拳捣瞎他的眼晴,踹断他的尾巴。”身随心动,二郎神便先来到庙后旗竿处,用手扳了扳,旗竿便晃了晃。往后退了一步,暗用神力于右腿上,抬脚踹向这旗竿。二郎原以为这一脚非把旗竿踢断不可,可这根竿子纹丝不动,就如踢在精钢上一般。疼得二郎神直龇牙:“这猴尾巴还真结实。”大圣在树上摇摇尾巴龇龇牙。二郎神庙后占不到便宜,便来到庙前,站到右边的窗灵前,抻虎拳,用九成的力道砸向棂格子。本以为这一拳能砸烂猴子的眼珠,洞穿猴子的眼框,哪料就如砸在绷紧的牛皮筋上,整个身子被弹出一丈多远,两脚勉强站稳,道:“这猴子的眼珠子这么有弾弹性”大圣在树上挤了挤眼。二郎神来到庙门前,因前两次吃了亏,只用左脚试着踢了踢左边门扇,门扇应力而开。二郎往里看时,有一尊神胎坐在中间。不是山神,不是河神,却是自已的塑像,还向他眨眼匝嘴。气得二郎神只声骂街:“遭瘟的弼马温,我不把你的猴腮踢叉我不姓杨!”大圣在树上咧着嘴直挠腮。二郎神站定门与窗中间,拉开架式,嘴里念念有词,用神力于左脚上,闭着气,猛向墙上踢去。本以为这一脚不把整个小庙踢塌,也要把庙墙踢个大窟窿。奇怪的是,这墙就如一团软棉花,一脚踢进去,却就拔不出来了。二郎心想道:“这猴子腮内的唾液这么黏,把我的脚都黏在猴腮里了。”大圣在树上张了张嘴,向庙前吐了一口唾液。那大圣的唾液就如一阵小雨,洒了二郎一身。二郎神道:“脚拔不出来,大晴天又下雨,有庙却躲不了雨,真是见鬼了。”这二郎神越拔,腿脚陷的越深,马上整个身子就要贴到墙上去了。真君才知这是猴子使的法术,惊了一身冷汗。只得咬定牙,使出全身力气,狠命向外拔去。只听“扑嗵”一声,真君四肢朝天,躺在了庙前的地上。人虽离了庙墙,可靴子却留在了庙里,拍拍身子站起来,赤着脚直不敢进庙去拿。
那大圣现了原形,从树上跳了下来,收了毫毛,小庙刹那间消失,只有一只皮靴子在那空地上立着。猴王哈哈大笑道:“二郎,可知‘齐天大圣’不是虚名了罢。”真君恼羞成怒,大骂道:“该瘟的猴子,你敢忽悠二爷?等我取来兵器,咱俩大战三百回合,不累死你誓不罢休!”一边骂,一边去拿靴子穿上。抬头看时,哪有大圣的影子?只待驾祥云起在空中,先回营寨再说。不知二郎和猴王还如何打斗,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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