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晚留下来吧
睁开眼，略微模糊的视线中是陌生的房间，没有拉严实的窗帘后倾泻出一道蓝白的月光，告诉陈雀已经入夜。
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不过他睡得并不踏实，哪怕梦中，依旧眉头紧皱，抱着她的手臂不愿意松开。
陈雀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抽走，换来蔺思樊不满的轻哼。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这一觉竟然睡了五个小时。
陈雀甩甩头，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五个小时前，她见蔺思樊似乎已经睡下，便打算离开，没想到才刚起身，就被病恹恹的omega死死拽住。陈雀一面吃惊生病的人力气怎么还这样大，一面没怎么挣扎地被带进了那个过热的怀抱里。
“陈雀……”
他的双目紧闭，并没有醒，只是用气音含糊不清地叫她。
那模样，再冷酷无情地alpha看了都得妥协三分，更何况陈雀一直对他抱有一份隐秘的愧疚与怀念。她叹了口气，放弃了动作，好让他紧紧搂住。
回老家第一天就与初恋重逢，第二天就同床共枕，如此戏剧化的发展让分享欲不算旺盛的陈雀都有了倾诉的欲望。
陈雀性格算是开朗，说起话来经常也很有趣，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都相处得不错，但却都有些逢场作戏的味道，并没有什么真正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陈雀挺可爱的，但是总觉得一毕业，她就会把我们都忘了。”这位室友对陈雀的评价一语中的，很好解释了陈雀没有朋友的主要原因。
“没朋友”的陈雀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在列表里点开了备注“师傅”的头像，“晴姐，我……好像要跟我初恋复合了。”
那边意外地回复很快，“初恋？就是你五年前你特意为他回h市那个？”
“嗯。”
“挺好的啊，如果结婚了一定要告诉我，姐给你包个大红包。”
莫晴的思维果然也不怎么正常，完全没觉得她和蔺思樊的进度太快有什么不对，看起来甚至巴不得她们更快一点，陈雀无奈道：“那倒也不至于那么快。”
“对了，我们下个项目定在h市，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啊，可以把你对象也一起带来。”
莫晴是她在a市工作时的师傅，成熟能干的女beta对她帮助颇多，能再见到莫晴陈雀很是高兴，立刻应下了，也没注意在莫晴口中蔺思樊已经直接被敲定为了她的“对象”。
陈雀与莫晴聊得正酣，没有注意到挨着她的那只手渐渐下滑，终于搭到她的小腹上。那正是陈雀的敏感部位，年轻的女alpha顿时一个激灵，没有控制住，竟然有了些反应。
她不敢继续打字了，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陈雀虽然理论知识丰富，也很开得起一些成年人的玩笑，但她并不重欲，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自己解决，冷淡得仿佛那个在青春期总要穿宽松卫衣挡住尴尬的alpha并不是她一样。
没想到现在却如此经不起撩拨，被一个腺体休眠的omega碰一下就有了反应，真是不应当。
为了平复情绪，陈雀连忙转移注意力，盯着卧室的顶灯发呆。
这一招非常有效果，陈雀不仅身体冷静下来，困意还渐渐上浮，最后竟然跟着蔺思樊一起睡着了。
她又没有生病，这一觉睡好，怕是今夜都睡不着了。陈雀打了个哈欠，打开床边的小夜灯，昏黄的灯光让蔺思樊眉头动了一下，眉间的褶皱更深。
陈雀轻轻将他紧蹙的眉头抚平，又碰了碰他的额头，大致判断至少热度已经退下去了。
她翻身下床，给自己弄了杯水，又点了一份粥和一份汉堡。
距离外卖送达还有一段时间，陈雀百无聊赖地打量起蔺思樊的家来。
装修色调以日系浅色原木色为主，家具并不算多，视觉效果很是宽敞舒适，又因为阳台的绿植，让整体简约的同时不显得太过单调，如此温馨，倒是略微出乎了陈雀的意料。
因为光看蔺思樊现在的气质与穿衣风格，她还以为他的家会更加的……冷清。
他变了，又好像没变。
卧室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陈雀连忙推门进去，“你怎么了？”
蔺思樊明显是下床没有站稳，正靠着床坐在地上，突然涌入的灯光让他的瞳孔缩小，他看向她，表情有一丝迷茫。
陈雀把他扶起来，怕惊扰他似的，轻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贪婪地看着她，想要确定她的存在并非只一个梦境。
身边的枕头上还残留有她的香气，空荡的房间里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但更多时候，他还是会梦见她们在短桥边分别，茫茫夜色中，她失望地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他一个人在恐怖的黑暗之中独自徘徊。
他的眼神炽热又脆弱，陈雀几乎以为他会不管不顾地抱上来，但他没有，他只是喃喃：
“我以为，你走了……”
她忍不住安慰道：“我没有走，我就在这里。”
蔺思樊将她眼中的怜惜看得分明，心下一动，忍不住道：“陈雀，我……”
眼看气氛正好，门铃声却偏偏不合时宜地响起，暧昧一下荡然无存。
等陈雀拿了外卖回来，蔺思樊也把想说的话吞回了肚子，又变成了那副沉闷的模样，陈雀问他是否需要在床上进食，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
蔺思樊洗了把脸，走出厕所的时候，就见陈雀在客厅边刷短视频边啃汉堡，时不时还猛灌一大口可乐，那毫不在意形象的样子看得他有些想笑，情不自禁道：“怎么还是像小孩一样……”
说完却自觉失言，又沉下来脸来，安静地喝粥。
陈雀欣赏完他变脸的过程，不由感叹omega的心思真是难猜。
病人已经恢复，肚子也已经填饱，陈雀正准备功成身退，却被蔺思樊拉住。
她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站在门口，被推开的门外遥遥传来了许多夏天的声音。
年轻男女商量着要去哪儿喝酒，谁的酒量好，而谁又是个喜欢养鱼的孬种；母亲辅导着孩子练习钢琴，琴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母亲的叹息：“怎么又弹错了……”；辛勤的打工人终于下了班，边打电话边崩溃地大喊，发誓再加班就离职……
蔺思樊低着头迟迟没有说话，陈雀只好继续等他。
他垂着眼帘，睫毛颤抖得像振翅欲飞的蝴蝶，薄唇抿紧了，不像是能顺利吐出话语的样子，可他握着她的手，像是怎么都不愿意放开一样。
气氛僵持不下，陈雀也焦躁起来。他这个样子实在引人误会，她差点就要捅破那层纸窗户，把所有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全部问出口。
“……留下……”
陈雀愣了一下，“……什么？”
蔺思樊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看她，陈雀这才发现，即便高烧已经退下，这个男omega的脸还是一片绯红。
他语气坚定，重复了一遍没被听清的话语：
“我说，今晚，你留下来吧。”
那一瞬间，陈雀恍惚听见了一声过早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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