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救治(1)
容昭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地道,“放心吧,我担保他无事,我给的解药,绝对不会出问题。我带了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拖累行程。”
容昭连说了两个绝对,前一个绝对不好说,后一个绝对却是做到了,这新收的傻子容昭给起名叫“小河”,据说是纪念在汾河边捡到的他。
尹若东安排的船只很大,并不在乎多载一个傻子,这河涛虽然汹涌,但白天午后那一段固定时候,却是汾河一天中最平静的时辰,所有的船只多半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出行,第二天再在对岸同样的时辰返回,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有那错过时辰的,宁愿多留宿在岸边一夜,也很少有急切赶路的,因为那些曾经不信邪错过时辰赶路的,都葬身在了汾河河底。
船只虽然沉重阔大,在汾河的波涛中依然是微微摇晃,只是无论是掌船的,还是坐船的,都习以为常,这一路,倒是平平静静,转瞬就到了对岸。
对岸尹若东也安排好了马匹,因没有计算小河的,尹若东临时和别人多花一倍银子买了一匹,满怀怨念地瞅着他心目中的傻子干净利落地上了马。
操,这上马的动作不要太利落,这人真是傻子吗?
尹若东瞠目结舌!
容昭却没有意外,小河虽然傻,行动却十分迅捷,容昭从他挨打时的本能反应就看出来了,小河受伤前,大约是会武的,只是江湖人更容易招惹些恩怨仇杀,他受了这一身重伤也就无可厚非了,而正因为小河还有些本能的反应存在,所以容昭才敢夸口他不会拖累自己的行程。
一路上,小河的表现果然让人刮目相看,无论是骑马,疾行,翻山,都游刃有余地跟上了他们,搞得尹若东很是佩服自家主子——这随便捡个傻子都有这种实力,主子的运气该有多逆天啊?
又奔波了数日,三人终于赶到了边境。
此时,战事已经如火如荼地打了起来,边境一片烽火狼烟,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两边的士兵死伤无数,在战事正激烈的时候,也无人收敛,以至于即使隔了上百里,似乎也能闻到那里飘来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呕——”
容昭实在忍不住,坐在马上,就开始吐了。
“主子——”尹若东急喊了一声,充满了紧张。
好容易赶到了南疆,他可不希望主子在最后一刻倒下,无论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这位主子,他都不希望他们出事。
“没事,”容昭摆了摆手,脸色发白,但神情还算镇定,“我只是突然闻到了血腥味,不太习惯,现在已经好多了。他在什么地方,我们先去见他吧。”
离秦瑄越近,容昭的心情就越波动,紧张,焦躁,担忧,害怕等等情绪一起爆发,一瞬间便淹没了她的脑海。
她心底是相信秦瑄不会出事,可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出事了呢?
尹若东道,“主子留在了军营,如今边境除了军营,没有别的更安全的地方了。”
容昭想想也是,正要开口说走,想了想,侧头看向小河,小河正懵懂地看着她,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中,居然流露出一丝关切。
容昭垂下了眼眸,对尹若东道,“小河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进军营,你在边城给他安排着住下吧,找人照顾他,周到点,别怠慢了。”
尹若东应了一声,他们要进军营就要穿过边城,正好派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就让他手下先照顾着好了,也看着点儿,毕竟这个人的底细谁都不清楚,主子虽然心善,他们这些下属却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才是本分。
小河听不懂他们的对话,然而,到了边城,尹若东叫来人准备带走小河时,小河大约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顿时急切地朝容昭叫了起来,“啊啊啊?”
奇异地,容昭居然明白他的意思,从那疑惑受伤的眼神中,从那急切委屈的口吻中。
容昭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小河,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外人是不允许进去的,小河先留在城里,等我几天,几天我就回来了。”
尹若东看着容昭对那傻子无限耐心的态度,只觉得牙齿酸,心也酸——皇上哟,您要是再不醒来,媳妇儿就要被个傻子抢走了……
最终,小河还是拗不过容昭柔和却坚决的态度,委委屈屈地跟着尹若东派来的人走了,临走前,尹若东向那名暗卫使了个眼色,那名暗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从头到尾,容昭都好像没看到尹若东的小动作是似的,待小河跟着那人离开了,才抖了抖缰绳,“动作隐蔽点,小河什么都不懂,心思固然纯净,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比常人更加敏感,别动作太大太不像样子,让人对你们起了敌意。行了,我们可以走了。”
尹若东讪讪地摸摸头,不过对于容昭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心中好感大增——无论他之前怎么腹诽容昭不靠谱半路乱发善心,到关键时候容昭保持沉默,允许他暗中监视并调查那名傻子,都让他心中对容昭又充满了“拎得清”的信心。
对容昭来说,如果尹若东一点儿不怀疑不阻止她把人带进军营里,那她才要对尹若东失望——军营事关国家机密,就是她,没有百分百的理由,也不应该进去,一个她半路捡来的人,什么底子都没摸清,自然更不应该靠近军营。
两主仆解了那个微小的心结,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融洽,尹若东在前面领路,终于在收兵后赶到了军营。
两人被拦在了军营外,尹若东拿出了令牌,那守门的士兵反复检查了令牌的真伪,实在看不出伪造的痕迹,才一脸警惕地将这两人放进了军营,不过还是缴了两人的马。
尹若东也不在意,领着容昭直奔中军大帐。
那沉重的厚幕掀起的一刹那,大帐内温热而夹杂着一丝熟悉味道的气息迎面扑来,容昭的心底突然泛起了一丝涩然酸热的情感,却是辨不清什么滋味。
大帐里除了躺在床上的秦瑄,便只有秦昊守在旁边,他双目赤红,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增添了许多,几乎染成了全白,额上也多了两条似有若无的皱纹,显然他已经不眠不休守了多日,这对于一个百岁老人而言,哪怕他是大宗师,也是不小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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