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闭门不见
屋子里,杨夫子让芸娘坐下，她知道了芸娘和祁煜的事情之后，冷下脸来。
“你也有错。”杨夫子道,“如果你不喜欢他,不想着嫁给他，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他都失忆了,你当他年轻，他就没有妻子吗？有的人，就是上战场之前成亲的，你糊涂。”
杨夫子没有成亲，无儿无女的，她跟芸娘的阿爷很熟悉。
“你阿爷曾经是宫里的御医，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出了宫,养了你这么一个孙女,还……”杨夫子道，“你阿爷是不是瞧见他身上的东西了？比如玉佩什么的？”
“是，是有看过。”芸娘点头，“阿爷还跟我说,让我不能喜欢上他。”
芸娘当初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她就是觉得她阿爷小瞧人，觉得她阿爷瞧不上祁煜。一个小兵又怎么样，只要祁煜人好就行。
“是我错了。”芸娘道。
“你阿爷不让你喜欢他。”杨夫子道,“怕是他早已经知道祁煜的身份不简单。”
杨夫子不懂得芸娘的阿爷是否知道祁煜的真实身份,但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儿也就够了。其实,还有一点,就是芸娘的阿爷年纪大了,他又觉得祁煜还算好的就救了祁煜，不单单是因为祁煜的身份。
“既然你来找我，以后就跟着我学。”杨夫子道，她是一个女子，也愿意教导女子。
北麓学院就是女子学院，杨夫子在这个学院还有一定的地位。杨夫子不怕宁远侯府的人来找她的麻烦，她是宫里出来的，北麓学院曾经还得到过太后的支持。
“你要宅子要钱，也是对的。你什么都不要，他们才觉得你要做什么，觉得你可怕。”杨夫子道，“别让你阿爷死得不值。”
在杨夫子看来，芸娘的阿爷已经死得不值得了。芸娘的阿爷就不应该救祁煜，让祁煜死了得了，反正宁远侯府的人早就给祁煜发丧。
“嗯。”芸娘点头。
宁远侯府想要藏着掖着芸娘的事情，但很多人都知道芸娘的存在。饶是如此，还是有人家想着让家里的女儿嫁入宁远侯府，宁远侯府到底是侯府，爵位还在的。
就算宁远侯府现在没有兵权，宁远侯还在停职，那也是侯府。
祁老夫人倒是想要给祁煜再说亲，宁远侯劝说住了祁老夫人，免得又找来一个孙氏。
“你娘家侄女不是还有未出嫁的吗？”祁老夫人问宁远侯夫人。
“是有未出嫁的，但是定亲了。”宁远侯夫人道。
就算娘家侄女未定亲，宁远侯夫人也说不出口让娘家侄女嫁给自己儿子的话。自己的儿子废了大半了，上个战场上成那样，他们也就不能祁煜再上战场了。
让祁煜去考科举，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权贵谋差事，没有功名也能谋，这就是特权。
奈何皇帝不给祁煜差事，吏部的人自然就不可能给。
“哪家的姑娘合适？”祁老夫人问，“你也好好看看，早点给你儿子定下来。等他成亲了，他后头的弟弟们才好娶妻。”
“是。”宁远侯夫人也纠结，如今愿意嫁给祁煜的人多半都没有很好，她要给儿子找一个好的妻子也不容易。
新的一天，梁景轩收到了陆元卓的拜帖。要拜见景王的人多了去了，有的帖子根本就没有到梁景轩的手里。
像陆元卓这样的小官的帖子，要是放在以往，管家就可能直接把这样的帖子过滤掉。
若非管家得了吩咐，帖子也不可能到景王的面前。
四品官在景王的面前，真算不上大官。
“就当没看见。”梁景轩道。
如果陆元卓真的很喜欢梁玥，陆元卓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梁景轩就是要看看陆元卓会不会因为他不满，陆元卓就放弃。要是陆元卓放弃了，梁景轩也不想让这个人当自己的女婿。
“是。”管家应声。
陆元卓站在景王府门外，他看到好几个人给景王府递拜帖了。哪怕知道景王极有可能不见他，他还是站在那边。
“别等了，不是每一个人递上拜帖，都能见到王爷。”
“回去吧，别站在这儿，站在这儿不好看。”
“王府最近几天都很忙，你过几天再来看看。”
……
还有门卫跟陆元卓说话，让陆元卓别等。
陆元卓等到傍晚，他都没有见到景王。
皇宫里，梁玥不知道陆元卓给景王上拜帖了，她就想着陆元卓有没有去找她。
七公主已经出嫁，皇帝还没有给她封号。七公主有时候还进宫陪着淑妃，她不爱跟她夫君一起。她的夫君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是个无赖，若非太后赐婚，她又怎么可能嫁过去。
“荣宁妹妹，这是在想什么，看花都能看得这般入神？”七公主瞧见梁玥，故意走了过来。
梁玥回过神来，她看向七公主，“堂姐。”
“妹妹还没说你在想什么呢。”七公主又问。
“花好看。”七公主道，“妹妹人比花娇，要我，我看妹妹入神才是。”
“堂姐说笑了。”梁玥道，“这里的花开得好。”
“都是有人精心伺候的，怎么能不好。”七公主道，“要是你觉得那朵花好看，采了就是，连盆端走，也没有人敢说妹妹的不是。”
七公主只要想到皇帝和太后那么宠着梁玥，她就有些心塞。明明自己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皇帝对自己就没有对荣宁的好。
“是，没有人敢说，拿了就拿了。”梁玥点头，“堂姐想拿，也可以跟皇祖母撒撒娇，也许皇祖母就给你了。”
梁玥哪里可能在七公主面前装可怜，也不可能不反驳。七公主是皇帝的女儿不错，但七公主一母同胞的兄弟不可能当太子，皇后又不只有一个嫡子。
她怼了公主，也就怼了。
“堂姐，拿吗？”梁玥问。
“你……”七公主冷哼了一声，“堂妹有人疼，还真是不一样，越发伶牙俐齿起来。”
“面对堂姐，不伶牙俐齿一点，会粘牙的。”梁玥道。
“堂妹最好以后都别粘牙。”七公主甩袖离开。
七公主知道不能得罪梁玥，可她面对梁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说一些话。她不敢再说，就只能先行离开。
“纸老虎。”梁玥看着七公主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七公主总是这样，就只敢说几句，说了几句之后就狼狈离开。七公主不敢多待，就是怕被别人听了告诉太后去，她怕让太后和皇帝更加不高兴。
安平县，林春梅想着女儿的生辰要到了，女儿要及笄了，而她不在女儿的身边。她没有想着进京，也不能进，有小儿子在京城就够了。
林春梅没让大儿子也去京城，不能让两个儿子都在京城，那就是吸女儿的血。
“想去京城吗？”林春梅问大儿子。
“在这里就很好。”吴宝生没有想去京城，京城是很大，但是他又没有什么本事，就是一个木匠。他去京城，也赚不到几个钱，“就待在安平。娘，宝林是要读书，我又不用读书，待在安平就好。”
吴宝生明白林春梅的意思，他娘就是担心他想着去京城，怕他觉得不公平。这有什么好不公平的，他以前还没有这些钱，景王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够他们富贵一生了。
“娘，我不会觉得不公的。”吴宝生道。
“就算你觉得不公，那也没有用。”林春梅道，“你的亲爹就是一个猎户，不是王爷。”
“是，儿子知道。”吴宝生点头，“姐姐长得都跟我们不一样。”
吴宝生以前就觉得表姐长得漂亮，后来，表姐变成了亲姐姐，他又想自己长得就没有那般好看，不是一个父亲，果然就不一样。
“您就安心，儿子没想着去京城，顶多就是想着以后去府城。”吴宝生道，“姐姐他们给我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我们都没有什么东西可送给他们的。”
吴宝生就想多赚一点钱，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不是总等着别人送东西给他。
“好。”林春梅听到儿子的话，她就安心很多，“除非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否则，你们就不要进京去找你姐姐。等你以后成亲，也是这样，别被你妻子怂恿一下，被别人说几句，你就跑去京城。”
林春梅想到了林一木夫妻，这一对夫妻拖家带口的去京城，他们在京城租房住，又没有他们自己的宅子。要是他们有一天没有赚钱，他们就很难在京城生活下来。
在安平县未必就不好，有田地、有铺子，他们也不用辛辛苦苦赚钱。
林一木夫妻就看到京城的繁华，他们就想着其他人进京了，就想跟着去。
好在自己的女儿是公主，女儿也没有傻傻地去帮衬他们，林春梅之前写信给女儿，也是让女儿不必多管这些人。
京城，林一木辛辛苦苦地摆摊子，他的妻子也有帮忙，生意好的时候，林王氏也有去帮过忙。他们攒了一点钱，让两个女儿去读书一下，手里的钱就少了。
“你阿奶给她们出束脩就出了，竟然还要说是提前给她们的嫁妆钱。”小王氏想到这一点就头疼，这一个个都在防着他们，“那点钱，对阿奶算什么。我听说诰命，也有月例的。”
小王氏不知道诰命夫人的月例有多少，她就是觉得林老太太手里头的钱多。
“阿奶不肯不给了。”林一木道，“不过这也不一定，也许等她们长大，阿奶就愿意再给她们嫁妆钱。”
“一碗水端平，阿奶总喜欢这样说，我看她根本就不是一碗水端平。”小王氏道，“宝林读书花的更多。”
“他是荣宁公主的亲弟弟。”林一木左右看看，“还在摆摊子呢，小声一点。”
林一木就担心他妻子说的话被人听了去，这一会儿人少一点，也有了空闲，但不代表周围没有其他人。
“小声了。”小王氏道，“就我们攒的那点钱，都还不够买房子的。”
“慢慢攒吧。”林一木道，“至少我们一个月能赚几十两银子，比安平的时候赚的多，攒下来的钱也多。”
“京城的宅子也贵。”小王氏就想着在京城有一处宅子。
“三弟和三弟妹他们都还没有买宅子。”林一木强调。
“那可不一定，他们赚了不少钱，也许过一阵子就买了。”小王氏道，“三弟妹赚银子就跟下雨似的，哗啦啦的，一下子就有了。而我们呢，赚钱就难，一点一点的挤。”
要是一点一点的挤能赚钱还好，就怕赚不到。
小王氏看到路边的那些人，她都觉得自家过得太凄惨。他们家有公主亲戚就跟没有一样，还得租房，得来摆摊子，荣宁公主就是抠门，比林老太太还要抠门。
温雅如过来的时候，小王氏正给客人端吃食。
摊子旁边有几张桌子，有的人没有打包带走，他们就坐在这边吃。
“大嫂。”温雅如还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一些糕点，“就想着你们在这边，就把东西拿过来。”
“这般客气做什么。”小王氏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一擦，她就伸手把竹篮接过来，把里面的糕点拿出来，再把篮子还给温雅如，“今儿有空？”
“就是抽空过来。”温雅如笑着道，“最近一段时间，糕点不好卖。这些糕点，有的就是昨天做的，别嫌弃啊。”
“还能吃就行，又没有坏掉。”小王氏不嫌弃，有这些糕点，家里还能少买点粮食，也就省一点钱，“来，坐。”
“不坐了。”温雅如道，“一会儿还得回去。”
“这么忙？”小王氏道，“倒也对，你那儿的生意比我们这儿好许多。”
小王氏也希望自己的铺子的生意能那般好，可惜没有。
“我们刚刚还说，你们是不是要买宅子了。”小王氏道，“房租多，买房好。”
“是想着要买房，就是钱还不够。”温雅如叹息，“还是得攒着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小王氏左右看看，她凑到温雅如的面前，“这一次，小妹，不是，是表妹及笄，送礼吗？”
“不用送。”温雅如道，“送了也是被退回来。”
温雅如不准备再送东西过去，她是可以厚着脸皮继续送，等着再退。或许还能想着多送几次，梁玥就收了，但那样的举动太过膈应别人。
别人不想收他们的东西，他们还非得送，分明就是逼着别人收下，让人家非得谅解他们。
等到荣宁公主收下他们的东西，他们又会不会想其他的？
温雅如知道自己会想其他的东西，她不可能不想。
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人脉关系都十分重要。不管温雅如现在用不用得着，只要有人脉关系在，就能安心很多。
“这样啊。”小王氏眼珠子转一转，“当真不送？”
小王氏想自己要是没送东西，温雅如会不会背着她送。
“不送。”温雅如道，“就是夫君他可能准备一些东西。”
“……”小王氏无语，这不还是送了吗？
接连两天，陆元卓都到景王府送拜帖，就想着万一景王见他了呢。
第三天，陆元卓也去了景王府，他瞧见了景王从王府出来，他想要上前，却被人拦住了。护卫不让陆元卓凑到景王的面前，景王上了马车，陆元卓想要追也来不及。
陆元卓有些丧气，但是他不可能就此就不来了。他来到这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他就打探到梁玥去了皇宫，她得等及笄的前一天出宫，也有可能是及笄的当天出宫。
他在景王府门口等，这几天多半等不到梁玥的。
在景王离开之后，陆元卓又去了林老太太那边。
“你递了拜帖了啊。”林老太太道，“他没见你，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景王又不知道你是谁，对，玥姐儿没有跟景王说过你。你是什么身份，说了之后，要是他们不让你进京，那怎么办？”
“是，是不该说。”陆元卓心想自己又没有因为梁玥没说自己而不高兴，林老太太还是跟以前一样，那般为梁玥考虑，“就是总是见不上。”
“你傻啊，来我这边，你就能见着了？”林老太太翻白眼，“亏你还是当官的人了，就不能想想办法？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婆子带你进去吧，你扮成小厮，我也不带小厮的啊。宝林也要读书，也不可能请假过去。”
“是哦。”陆元卓猛地拍脑袋，他之前就没有想到其他的人，就想到了林老太太。
主要是陆元卓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梁玥青梅竹马，但是他可以跟人说想要拜见景王，没有必要说他和梁玥的事情。
“我去找霍将军。”陆元卓道。
“玥姐儿都要及笄了，你们这时候去，也不合适。”林老太太道，“干脆等她及笄之后，你们再去。”
“……”陆元卓就是着急。
“不想等？”林老太太问。
“也不是，就是很久没有见到她了。”陆元卓道，“还有给她的礼。”
陆元卓本来想等梁玥及笄的那一天，把东西送给梁玥。他送梁玥的东西，不是他打山匪得到的东西，而是他另外去买的。
“玥姐儿不缺你这点礼。”林老太太道。
“我……”陆元卓心想：我就是想送。
陆元卓知道林老太太没有瞧不起他，若是老太太瞧不起他，大可以不见他。
等陆元卓离开林老太太这儿，他就去找霍将军。霍将军的品阶高，将门之后，他的兄长是伯爷。
早年的时候，霍将军就跟他兄长分家了，他们没有住在一起。霍将军的兄长霍伯爷就是挂个闲职，不是多能耐的一个人。
“你的心上人成亲了？”霍将军见到陆元卓，还问了一句。
“没有，她没有。”陆元卓特意说了两遍。
“那是定亲了？”霍将军又问。
“不是。”陆元卓摇头，为什么霍将军就这么喜欢问这一件事情，“我来这儿，就是想……”
“想开了？”霍将军问。
“不是。”陆元卓连忙道，语速都快多了，他不能等霍将军再问他问题，“我就是想拜见一下景王。听说景王以前是战神，是个厉害的人物，下官以前就很崇拜他。”
“拜见景王？”霍将军挑眉，“多少人崇拜景王，都未曾一见。你要见他，等你去了巡防营，以后也有机会见到他。”
霍将军不可能因为身边的人崇拜景王，就把人带过去。他要是把陆元卓带过去，别人还当他要重用陆元卓，是，他是看好陆元卓，可他这么为陆元卓搭路，别人也会觉得怪异，想着他是不是要让陆元卓当他的女婿。
“不能吗？”陆元卓问。
“不是我不带你去。”霍将军道，“我们是臣，景王是皇室王爷，就是君。我虽然认识景王，却也不好意思总过去。”
霍将军能做的就是在景王面前提陆元卓两句，多了就过了。
“说，是不是你的那个小青梅是……是荣宁公主？”霍将军又不是一个傻子，什么崇拜不崇拜的话，他不大相信，他随即就想到陆元卓那个到京城的小青梅。
陆元卓没有着急着去见小青梅，去什么景王府呢。
“是。”陆元卓只能说实话，霍将军都猜到了，“原先也不知道的，是后面才知道的。”
“你……”霍将军上下打量陆元卓，“就你这样的，还真是……荣宁公主，那可是太后、皇上都捧在手掌心的人。”
“是，我知道。”陆元卓点头，“可是要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陆元卓不想放弃这些年的等待，也不想辜负梁玥，梁玥也等了他。
“你的胆子还真大。”霍将军道，“荣宁公主就要及笄了，这时候，不适合过去。”
“等荣宁公主及笄之后……”
“及笄之后说。”霍将军翻白眼，他真想说陆元卓眼光高，可陆元卓和荣宁公主又是青梅竹马，“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那还是皇家公主。你还真敢想，也不怕被赶出京城。”
“就算被赶出京城，也得见。”陆元卓坚定地道。
宁远侯府，侯夫人和祁老夫人都没有收到荣宁公主及笄礼的请柬，她们也不意外，他们家本就得罪了人家。
“还是找得让煜哥儿的亲事定下来。”祁老夫人道，“昭阳长公主要进京了，听说她的女儿前段时间没了夫君，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倒也般配。”
昭阳长公主是先帝的嫡女，只可惜她不是皇子，若是她是嫡子，她现在就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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