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考虑
林挽卿听到林茜雪在自己卧房自绝的消息的时候心似被紧攥身形有一瞬不稳，她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好，随意束好青丝就要往外去。
翠屏急忙去拿了一盏灯笼引路，素茶抱着林挽卿的一件外衣跟上，从芜院到林茜雪有一段距离，林挽卿边走边穿衣，心里有些责怪自己没有在林茜雪回府的第一时间去找人，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早就丢在一边去了。
莫婆子也跟在林挽卿身边，口里念着不明的祈祷语，“还好青音棋月发现得及时，要再晚一刻怕就要断气了，呸呸呸，不该说这个话，真是造孽啊，二小姐回府也才一个多时辰罢。”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搭她的话。
林挽卿用最快的脚程赶到林茜雪所在的院子也用了小半柱香的的时间，进门的时候还被几个婆子拦住。
这个时候林挽卿可不是好说话的，她眼神冷冰抬手就是几个巴掌过去，打得几个婆子直愣原地，脸上全是震惊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毕竟被自己年岁小的人这样打了。
素茶熟练拿出帕子递给林挽卿擦手，林挽卿震慑住几个婆子后她直进了林茜雪的院房。
林茜雪的卧房不小这时却站满了人，屋里话声小但也嘈杂，人多为林佑羡的姨娘和伺候的丫鬟们，正巧大房那边也派了陆姨娘过来问候情况，就落了她一步路。
进来的林挽卿不顾其他挤到最前，正好瞧到床上的半躺林茜雪，人明显才醒，面色苍白神色恹恹，往日瓷白细嫩的脖颈上缠了半圈扎眼红紫色淤痕。
林茜雪双目空洞无神，一动不动的任手被坐在床边的祁氏拉着，林佑羡背着手立在床边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祁氏还在假惺惺地嚎哭道：“可怜我儿，何必为这点小事想不开，你若不喜欢你祁大表哥为娘可为你再定，你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为娘可不得也随你去了吗”
正巧听到这番话的林挽卿气得好笑出声，“再定你祁家么”言语冰冷毫不掩藏讽刺之意。
林茜雪听到林挽卿的声音半转过头看了一眼，她想张口说什么但也只是张口未出声，随后她又转回头去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林挽卿则直接坐到了林茜雪床上，顺便把林茜雪的手从祁氏那里抽了回来，又不动声色地仔细用手帕擦过后放到了对方小肚上。
又赶在祁氏要开口前起身行了礼先一步堵住了祁氏的嘴，脸上再不是才进来那副冰冷得能刺伤人的表情了，但她语气算不上柔和，“夜深了，我二姐姐也还伤着，二婶婶还有什么话不妨等我二姐姐好些再来说”
“你……”祁氏才吐出一个字林挽卿就得体地笑着接上话，“想必二婶婶也不忍心二姐姐都这副样子了还要听到您诉苦的话罢”
礼貌得挑不出什么错来。
祁氏脸上神色难看，似张口就能喷出火来，她想林挽卿只是她一个小辈却如此给她下脸，再加上祁闫海之事的旧恨，她有些失控的拔高声音道：“这里哪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份你不要仗着大房对你的宠爱就在这府里无法无天。”想要对林挽卿发泄是真的，话也是故意说给后面进来的陆姨娘听的。
不过陆姨娘安静地站人群后面假装不明白祁氏的话，也并不打算接下这个话头替林挽卿出头。
林挽卿意味深长看了祁氏一眼淡笑出声：“那自然比不得你祁家养了一个杀人犯来得无法无天，二婶婶不妨猜猜李芊儿明个儿人会出现到那个衙口”
这个话如冷水下热油，略微知情的姨娘们谈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祁氏的脸一下就白了，李芊儿是祁胡氏的贴身丫鬟，祁家找李芊儿已经很久了，因为对方手里拿着她大侄子毒妻的证据，能一告一个准那种。
林茜雪情况不好，屋里还有人，林挽卿也不想与二房闹得太难堪之后让林茜雪为，更不想大房那些跟她不对付的人好有借口找她麻烦，她适时止住了话头转而递了一个台阶，“还是说二婶婶觉得我二姐姐情况不妥想留下亲自看顾”
祁氏的思绪还留在林挽卿之前的话上，她身体不可抑制的微颤，脑子里一直在转着两个念头：林挽卿是怎么知道祁家的事林挽卿是不是知道李芊儿在哪儿
一直没有说话和表态的林佑羡难得的动了动，他一把拉起祁氏对屋里人道：“好了，茜雪已经醒了，在这儿的人也该都回去了，明日再来看过，五丫头与她玩得好就让她陪茜雪呆一会。”
屋里的姨娘丫鬟戏也看够了当时就作鸟兽散，那些被祁氏压着欺的姨娘看到祁氏被林挽卿轻易的拿捏吃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心里暗暗对林挽卿佩服起来，毕竟这府里从上到下也没几个人没被林挽卿呛过拿捏过。
但也她们也在心里遗憾没有看到大房跟二房斗起来。
祁氏最后被拽出门前仍不甘心，她想扑过去直接问林挽卿是不是真的李芊儿在哪儿，反正也算撕破脸皮了，再破一点又如何，奈何理智压着她，如果真的这样干了的话她在林府就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人都走后林挽卿让素茶将屋里的灯灭了两盏，吩咐青音棋月去熬一份安神的汤药，之后房里就留下林挽卿与林茜雪两人。
林挽卿取了把梳子给林茜雪轻轻地梳着头让林茜雪放松，不同之前在对着祁氏时攻击性极强，现在的林挽卿十分耐心温柔。
“二姐姐有什么想不开的可跟我说说，要是难受就哭出来，人短短一世可别为别人委屈了自己，不值当。”
屋里灯光昏暗，再也无人侵扰，放松下来的林茜雪无声泪流，过了一会才哭出声来，林挽卿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若万事一点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纵然苟活着也没有意思，行尸走肉，倒不如死了干净。”因林茜雪伤了嗓子，出声时声音粗哑，说起事更让人心酸，在林茜雪的慢声哭诉中林挽卿了解到了全部。
原来祁氏打发人把林茜雪接来后就直接安排了林茜雪与祁闫洪一同吃饭，期间祁闫洪不仅对林茜雪多有轻薄之意，甚至说了许多下流话，像是料定了与林茜雪的不反抗。
林茜雪良好的教养让她强忍着心中恶心把饭吃完了，结果就听祁氏说她和祁闫洪已经合了八字定了以后娶亲的日子，她就是祁家未过门的媳妇了。
林茜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此事让她觉得受辱，自己的父亲又完全无动于衷，所以林茜雪一时想不开便选择求死。
林挽卿沉默了一瞬，然后才轻声道：“二姐姐不必在意，你与祁家的亲事我有法可解，只是有一件事二姐姐你需要考虑，是否还想留在林家”
“五妹妹……”林茜雪发现林挽卿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早感知到林挽卿有离开林家的心思，可是她没有想到林挽卿也有意让她考虑是否离开林家。
还有祁家的事，林挽卿似乎早知道祁家的猫腻和要害，所以制住了祁氏，她这个五妹妹让人看不清捉摸不透，却又能莫名让人心安。
青音敲门送了安神的汤药，林挽卿取了药碗亲自动作轻柔的喂给林茜雪喝下。
“好了，今夜且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林挽卿把喂药的碗摆好后让棋月服侍林茜雪躺下，等林茜雪闭眼睡着后她才退出房间。
林挽卿最终还是把翠屏留在了林茜雪这里，换了青音跟自己回芜院。
到不是怕林茜雪再想不开，只是为了能拦住明天祁氏对林茜雪的刁难和侵扰。
回去的路上是由青音和莫婆子掌灯，临近冬日的的夜里风大寒露湿重，身子一到冬日就渐弱的林挽卿来回折腾来这一趟已经咳了起来。
素茶担心的问了两句，林挽卿道了一句“无碍”。
才到芜院门口就被拦住了，原是严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在芜院外等着林挽卿回来。
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丫鬟脸上挂着恶心人的假笑对林挽卿简单行了礼道：“哟，五小姐好，太太让奴婢们来告知姐儿一声，府南事儿多近几日姐儿就不要往府南那边去了”
另一个丫鬟接口道：“太太还说，咱们与二房关起门来虽说是一家人，但到底茜雪小姐还是二房自己门内事，姐儿不该多管，多该在自己院里做些女儿的活计。”
估计是陆姨娘与严氏说了之前的事，这速度够快的。
“说完了”林挽卿咳了两声，心情烦躁地让莫婆子扯开两个拦门的丫鬟，等进了门她淡声对那两个丫鬟道：“说完了就赶紧滚，芜院门口不需要人站桩。”
两个丫鬟头一次见挽卿发火被说得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反驳，最后昂着头似不屑的“哼”了一声甩着手绢挽手走了。
“每次见你，你好像都在心情不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内传来，模糊中一看芜院中间站着一个人，院内没有点灯，不熟悉人的莫婆子和青音自然不知道谁。
莫婆子被吓的“娘诶”一声摔了手上的灯，随即就被季尘一击侧颈昏死了过去，在季尘即将用同样的手法对待青音的时候林挽卿说了句：“不用避她。”
素茶早就关好了院门，领着被吓傻了了青音把屋里与院中的灯一盏一盏的点亮了。
见到徐北柠的林挽卿情绪异常的就平静了下来，心中的烦躁感也消散了不少，明明徐北柠的深夜入闺的行为是不合乎礼法的。
林挽卿浅笑，“回来了”
徐北柠慢步走近林挽卿，与她面隔了两拳的距离同样淡笑着回她道：“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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