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梦
宋鹤轩早早地上塌歇息，念着“窥梦境”的奖励，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心情愉悦。
但他等了许久，梦里还是一片漆黑。
刚回到小院不久的梅韫素又闻到了上次的香味，她皱着眉头看向静乐，却发觉她腰间并未佩戴香囊。
上次她奖励了那小林一番后，院里的人都不再佩戴香囊，反而都收了起来，许是察觉了些怪异之处。
梅韫素朝桌上望去，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造型精致古朴。
梅韫素出声问道：“这是哪来的？”
静乐一愣，朝着香炉望去：“小姐，这是二小姐送来的，据说是赏赐的贡品。”
梅韫素敛眉走过去拿起香炉，细细闻了闻。
这股香味同上次香囊的十分相似，但更加浓郁。
梅韫素又凑近闻了闻，发觉她前世也曾在深院中闻过，但自她被幽禁在院中后，这股香味也渐渐消失了。
怪不得她总觉着这香味闻起来有些熟悉。
梅韫素沉声：“这香料也是二小姐送来的？”
静乐见梅韫素一脸郑重的表情，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认真地点头：“二小姐说这香味助眠，可以让小姐睡个安稳觉。”
静乐的眼圈都红了几分，害怕这香料有问题。
梅韫素一怔，连忙舒了眉头：“我只是问问而已。”
静乐点点头：“小姐可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梅韫素摇头，她也只是猜测。这香料出现的次数太多了，且这几日她夜夜做噩梦，未曾问到香味时反而一夜无梦。
梅韫素敛眉，低声道：“你把香料换了，就换成最简单的沉香，不要告诉任何人。”
静乐似懂非懂地点头，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将香换了，点上沉香。
梅韫素嗅了一口，沉香香味同那香料闻起来差别不大，但成分简单，没有花里胡哨的功效，只是增香。
梅韫素上塌躺下歇息，静乐熄灭了灯，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嗝~”
晚宴的玫瑰酥太香，梅韫素一时没了分寸，又吃多了几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略微鼓胀的小腹，有几分懊恼。
今夜怕是又是个无眠之夜。
梅韫素转头看着淡色的帐顶细细思索着印章同靖王爷的关系。
若是没有也罢，若是有了干系，那老夫人是否知晓？不知晓为何偏生买了一个失忆大着肚子的丫鬟？
梅韫素现在想来，总觉着老夫人的心思有些深沉，前世她未曾见过老夫人，只听过一些传言，说老夫人心地慈善，为人和善，性子单纯。
梅韫素阖眸，心思单纯怎么可能在吃人的侯府活到最后，博得所有人的称赞？
这些话也只能蒙前世什么也不懂的皎皎了。
梅韫素觉得越想脑子越是清楚，可下一秒却突然坠入了梦乡，像是被人拉扯进去的。
另一边的宋鹤轩只觉得眼睛都要闭累了，而梅韫素迟迟不进梦，他也自然睡不得。
宋鹤轩想起了晚宴时，梅韫素对着陈晓笑得开心的模样，不自觉磨了磨后槽牙，顿然觉得所有睡意都消散了。
夜上三更了，梅韫素迟迟不睡，莫不是还在怀念？
宋鹤轩想着想着，怒火中烧，当即决定起身去看看梅韫素在作甚。
系统一惊，生怕出了什么变故，急忙让两人都进入了梦乡，见宋鹤轩又重重地倒在床褥上，系统才安下心来。
望着宋鹤轩奇异的姿势，看上去就十分不舒服的样子，系统默了一瞬，又移开了视线。
没办法，它只是个机器，没办法帮他调整姿势的。
系统在心中默念，又高高兴兴地去梦中看两人。
梅韫素许久未曾梦到在小镇上的那段时光了，或许是重生耗尽了太多好运，以致于让她不得重温那些美好时光。
梅韫素站在乡间小径，正感叹梦境太过真实，她都能闻到树木的清香味，就猝不及防地被一小男孩扯着往一处跑去。
梅韫素一愣，下意识呵斥：“放开！”
小胖转过身来，肉乎乎的小脸写着满满的疑惑：“大哥，你说啥嘞？”
梅韫素一怔，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穿着褐色麻衣，短手短脚，长发利落地挽起，一副混小子的模样。
梅韫素很熟悉这身装扮，在十岁前，她都是女扮男装仗着自己身量长得快，在小镇的孩子堆里当大哥，成日一起去摸虾爬树。
小胖看大哥神情愣怔，时间紧迫，不等她回答，便急着将人扯着往田野走。
“大哥快走，要来不及了！”
梅韫素被扯得一个趔趄，又迅速稳住身形，试探问道：“这是……去哪？”
小胖心急如焚，头也不回：“去拜师啊！大哥怎么你突然就变傻了啊。”
狂奔之余，小胖抽出一丝空闲，不解地转头望她。
梅韫素一时郁闷，伸手就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小胖“哎呦”一声，连忙放在梅韫素的手，停下来捂着自己的头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大哥，下手这么狠……”
梅韫素缓缓勾起一丝笑容，小胖果真还是这么可……
还没等梅韫素感慨完，小胖又委屈巴巴地朝她吼：“能不能别打我头了，我娘说了打头长不高，娶不着媳妇。”
梅韫素：……
梅韫素不耐烦地点头：“行了，快走，不是说赶不及了吗？”
小胖“噢”了一声，又跟着向前跑去。
一刻钟后，梅韫素觉着有些体力透支，刚想问还要多久，前面的小胖就突然停了下来，高兴地喊：“到了！”
梅韫素双手撑膝，慢吞吞地抬头看去，嘴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今日阳光甚好，在光下有一位约摸着比她大上两三岁的小男孩正挥着比他人还高的大刀，动作笨拙，却也看得出几分功力，舞得阵阵生风。
梅韫素一惊，脑海里的记忆又涌了出来。
那小男孩是她师父的侄子，跟随着他军队驻扎在此，不论寒冬酷暑都操着一柄大刀苦练。
皎皎曾试着与他交谈，但他眼里好像只有这柄大刀般，从未回答过她的问题，只有一次——
她问他，为何要这么幸苦地学武。
男孩动作一僵，停下已经使得出神入化不再笨拙的大刀，用力插进土里。
他一字一顿：“我想要，保护我的家人。”
话落，男孩也不再理她，又转身继续训练，一双白嫩的手上布满了老茧。
“你们是何人？”
男孩清冷但不掩青涩的声线传来，梅韫素被扯出回忆，顺着记忆高傲地抬着头走过去，按着回忆一字一句地说：“关你屁事，我来拜师的。”
正在窥梦境的宋鹤轩一愣，这不是他小时候的模样吗？
小宋许是没见过女孩子也能这么嚣张地说脏话，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哈哈哈，这小女娃倒是有趣。”
果然，梅韫素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她那傻大个师父果然来了。
皎皎扭头看过去，嚣张地质问大汉：“你是不是那个将军？就是那个最厉害的？”
宋思远笑得畅快，低下身同她对视：“我是，你找我何事？”
皎皎脸上傲气不减：“我要拜你为师！”
一旁的小宋补了一句：“这是拜师的态度？果真没教养。”
皎皎神色一僵，面上的傲气有几分维持不住，宋思远害怕她就这样哭出来，狠狠地瞪了自己侄子一眼，刚想去哄，就看着小女娃突然暴起，一拳朝着侄子打了过去。
事出突然，男孩躲闪不及，只得硬承，本觉得一个女娃，没什么伤害，却陡然感受到一股风随着拳头而来。
宋鹤轩心中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而年幼的小宋却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仍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下一秒，拳头狠狠砸上腹部，力道之大，让小宋忍不住朝后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小宋面上吃惊，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剧痛盖过震惊涌了上来，小脸瞬间揪了起来，脸上神色又痛苦又不可思议。
正在窥梦境的宋鹤轩倒吸一口寒气，手不自觉抚上腹部。时隔多年，他想起来都觉着这一拳砸得是真的狠，他当时休养了得有小半个月吧……
小胖缩在一旁，边叹气边摇头，小声嘀咕：“你说你，说啥不好，非得扯教养，遭了吧。”
宋思远也愣在原地，足足半晌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向皎皎。
他斟酌着开口：“你……一直力气这么大？”
皎皎不以为然点点头，又转头去瞪了小宋一眼。
小宋不甘示弱，即使痛得眉头紧紧地揪在一起，也硬撑着瞪了回去。
宋鹤轩：……小宋你悠着点，我还没娶妻呢。
宋思远看了看疼得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的小宋，又望了眼双手叉腰的皎皎，看着两人之间嚣张跋扈的气势，突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小宋在他这儿太孤寂了，长此以往下去，或许是撑不到回京城的那一天。
宋思远又深深地望了皎皎一眼，心中有了计量。
“你说，你要拜我为师？”
“是。”
“我有一个要求，你答应了我就收你为徒。”
皎皎毫不犹豫地点头，却不知道自己给以后的自己挖下了多大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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