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毒蛇
此地比之最破败的贫民街，也要更腐朽几分。
这个地方住的人并不那么贫困，但不爱干净，门外的积水一滩一滩地散发着恶臭。
木门被敲响后，隔了好半天，才有一道体虚的声音响起，嗓音里带着几分困意。
“来了，何人？”
梅清婉言简意骇，面上早已挂上一张厚重的面纱遮挡面容。
她故意压低声音，制造出尖细的声音：“是我，毒蛇。”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男人瞥她一眼，又打着呵欠走了进去。
“这次对象又是谁？”
顾老五边走边抹去眼角挤出的几滴泪，满不在意地开口。
他养了一帮乞丐，平日里就靠着散播各种流言，打听小道消息存生，而身后的那位，心底狠毒的女人便是他最大的经济来源。
梅清婉略一皱眉，跟着到了内屋，环视一周破败的装修，也还是没能狠得下去坐下。
她站在一旁，厚重沉闷的黑纱给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尖锐的声音响起，险些刺破顾老五的耳膜。
“我要你，去散播梅家大小姐行为不检点，私底下会见外男，同宋小将军等多个男人勾结的消息。”
梅清婉的面容都变得十分扭曲，顿了半晌，又怕发生之前的乌龙，她又沉声补充道：“是刚回来的贱人村姑，梅韫素。”
即便顾老五帮她做过许多次毁人名声的事情，但不得不说这一次他又被这毒蛇的狠毒手段震了一大惊。
毁坏女子名声，还是诬陷同多外男有勾结。
顾老五止不住摇头，心底罕见的对那个什么梅大小姐有了几分怜惜。
被这样的毒蛇缠住，不死也得脱半层皮。
怜惜一闪而逝，顾老五摸着下巴，皱起一张丑陋的脸想了会儿，便狮子大开口：“五百两。”
梅清婉没控制住自己，尖叫出声：“五百两？！”
顾老五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对这毒蛇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你怎地不去抢呢！”
梅清婉气愤的声音重重落地，顾老五却是不急，悠闲地摊在唯一一张软榻上，表情闲适。
“这可是文晋侯府的嫡女，还要扯上宋小将军，五百两都算给你的友情价了。”
梅清婉的脸色沉了又沉，死死地盯着顾老五，眼眸里飞快闪过一丝杀意。
过了半晌，她按捺住心情，嘶哑开口：“明日钱给你送到。”
她顿了顿，嗓音越发诡异：“做得不好……你一分都别想要！”
顾老五不甚在意地点头，翻个身打起了鼾：“帮我把门带上。”
梅清婉紧盯他一会儿，气恼地甩袖走人。
门被重重甩上，有几分摇摇欲坠的危险。
顾老五暗啐两声，又陷入了香甜的梦乡，嘴角留下一条长长的哈喇子。
而在他梦中觊觎的那个美人则是刚刚远去不久的梅清婉。
顾老五在梦里肆无忌惮，将人绑了去，捆在椅子上，将自己在下流青楼学的手段十足十地都用在了柔弱美人的身上。
想象着美人泪眼朦胧的小脸，他又邪邪地笑出了声，目光贪婪、露骨，是不加掩饰的觊觎。
这小美人，迟早有一天他要真枪实弹地将人上好几个来回。
坐上马车的梅清婉气愤地一把扯下面纱，丢在一旁，柳眉紧蹙。
向来惹人喜爱的柔弱长相此刻也扭曲在了一起。
这顾老五越发贪婪，上次给他的两百两几近将她掏空，现在又恬不知耻地要上了五百两！
杀意在眼中慢慢弥漫，五年了，这男人知晓了太多，对她不利。
梅清婉垂下眼眸细细谋划着，却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喷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梅清婉皱眉，厉声让车夫快些返回。
做工精细的车轮碾压过肮脏不平的地板，溅起一滩又一滩的污水，裹上了一身的臭泥，怕是洗也洗不去那一身恶臭。
梅韫素坐在小院子松了一口气，她只是猜测，没想到玉姨她们还真是靖王爷寻找已久的妻女。
忆起靖王爷前世终生未娶，只待在江南处独自终老，她心中闪过一丝动容。
这就是纯真质朴的爱意吗？
她见过了梅白安同俞傲玉虚伪、勾结的联姻，也尝尽了被误解、替嫁的苦头，本早就对婚姻不报有甚希望，坚定的心此刻却是有了几分动摇。
若是……若是能像靖王爷那般痴情，成婚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说来奇怪，梅韫素脑海里竟又晃现了那日将军府主办宴会上的两人。
看上去并不十分亲密，但宋将军眼里的宠溺却是快要把她淹了去。
梅韫素垂下眼眸，心中默默祈求着神明。
要么让她能得尝所愿，不再成婚，要么……
梅韫素抿了抿唇角，宋小将军的俊脸一晃而过。
要么，就让她也能得到一份圆满、温馨的婚姻吧。
虽是这么祈祷，但梅韫素心中并不抱有期待，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去筹集那两千两，脱离侯府。
至于一闪而过的宋小将军则是被她抛在了脑后，以为是之前在靖王爷那听到他声音，不自觉联系起来的，没加多想。
宋鹤轩回府后，觉得自己将将的反应有些小题大做。
他敛眉靠在太师椅上，温润的指尖在红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整个房间只有几道细微的呼吸声同时不时响起的扣桌声回荡。
见主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影二浑身不自觉地抖了抖，引来一旁影五不喜的注视。
影五打着他们特有的手势警告影二：主子心情不好，敛下你的气息。
影二惊觉，方才的吃惊让他的呼吸声暴露了完全，急忙运功屏气。
影二艰难地靠着横梁回道：谢谢五师妹。随即还侧头朝她眨眼，卖了个萌。
影五一阵恶寒，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这脑子不大正常的师兄，心里却闪过一丝细微的悸动。
影二正摸不着头脑，想继续询问，却被主子的一声咳嗽吓得险些掉下去。
影二急忙稳住身形同影五一起跳了下去，拱手：“主子。”
不知道是不是影二的错觉，他感觉主子目光落在他和小师妹身上许久，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影五被看得头皮发麻，正准备跪下去认错，却又听宋鹤轩开口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比较幼……咳咳，比较不太正常？”
影五默了声，不敢说话，影二却是一下子来了兴致，重重点头。
“有！”
声音响亮清脆，完全没注意到主子陡然沉了几分的脸色。
一旁的影五有几分无奈，疯狂给他使眼色，奈何影二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反而招来了主子淡淡的警告。
影五：……我尽力了，有些人想作死是拦不住的。
宋鹤轩挑眉，掩下心中异动：“哦？说来听听。”
影二滔滔不绝，从五个方面讲述起了宋鹤轩几日来的不正常。
半炷香后，影二只觉得颈脖一凉，抬眼望去，发现主子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他瞬间响起警报，绷直身子，停了对主子和梅小姐的分析。
顶着主子凉薄危险的眼神，影二觉得人应该有始有终，硬着头皮下了总结。
“主子在面对梅小姐时会止不住笑意……”
凉飕飕的眼刀扎得影二嗓音一顿，带着几分颤抖立马改口：“不过梅小姐温柔大方，貌似天仙，主子的反应属实正常，综上所述，主子最近很正常！”
影二急忙将说辞圆了回去，暗擦一把冷汗，却惊觉宋鹤轩的眼神越发危险。
宋鹤轩微掀嘴角：“原来影二观察力这么好啊……”
影二同影五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绷直脊背。
“那不如去暗阁打探消息吧。”
影二倏地跪地：“请主子恕罪。”
宋鹤轩勾起个凉薄的笑容，心里的怒火不知是来自影二还是他自己内心。
“下不为例。”
话和影二额角的冷汗一同砸在地上，影二沉声：“谢主子。”
宋鹤轩没再多看，转身就走。
踏出门槛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梅韫素一颦一笑的仪态。
脚步一顿，若不说话的话，也算得上天仙吧。
宋鹤轩一怔，又立马提步就走，浑身气压更沉了几分，唬得后面的两人不敢出声。
宋鹤轩正郁闷着，梅韫素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容易显得他……
他敛下心思，默念清心咒，脚下的步子却是仓皇没有周章。
“宿主，恭喜触发支线任务，请明日申时末赶往红袖楼，霸道狂妄地对梅韫素说：‘你再敢看别的男人一眼试试？’，请宿主加油哦~”
冰凉地机械声又一次响起，宋鹤轩眉头微跳，对系统突然冒出来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
为什么他总觉着系统着重强调了“霸道狂妄”四个字？
狂妄的意思他知晓，霸道呢？
霸道霸道……霸占道路？
宋鹤轩敛眉，生平遇到的第二大挫折出现了。
原来他一直和这个系统不共用一个语言体系……
系统汲取了前几次憋屈的教训，跟同组的土味系统学了好久才信心满满地出师。
这一次，必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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