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争吵
三日之内，不攻自破……
梅韫素反复呢喃着这一句话，心中酸涩不已。她捏着这一张薄薄的信纸，一时不知该往谁身上想。
好在之前玉姨体谅她，主动坐上了另一辆马车，给她留了空间。
梅韫素失神地靠在车厢旁，脑中思绪纷飞。
前世流言涌出来时，梅白安第一时间就沉着脸朝她发难，草草给她定下同林瑾霖的婚约，没听她解释一句话。
不过，那也是朝花宴之后的事了，如今她才回京不久，怎地一切都提前了这么多？
梅韫素无力阖眸，顿觉额角的疼痛感又一次缠上了她。
她伸出细白手指轻轻按压，眉头已因疼痛不自觉蹙起。
策马的皎皎同被锁在后院的梅韫素一同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一左一右齐齐地对她说——
“不要重蹈覆辙。”
梅韫素垂头。
是啊，不要重蹈覆辙，既然静乐都能逃离前世的轨迹，那为何她不可以呢？
梅韫素刚落马车，以为自己迎来的将是梅白安不由分说的指责，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还没走进门口就听到两道有力男声的争吵。
“我徒弟你来做甚！”
“我这是关心，徒弟做不成，情分还在……”
“陶老头，我徒弟给你有个……情分！”
梅韫素脚步一僵，走过转角恰好看到两个半老之人站在院子中央，背着手互怼。
陶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反倒是柳云一脸郁闷。
一旁站着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梅白安哭着个脸，两人他都惹不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余光瞥到梅韫素的身影，小眼立马发光，扯着嗓子吼道——
“韫素……你回来了啊？”
梅白安一句话，让两个正吵得难舍难分的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了梅韫素一眼，又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地朝着她走过去，一左一右围着她。
“你没事吧？”
“不要伤心，师父在，没人能污蔑你。”
柳云摸了摸胡子，眼眸不自觉微眯，这消息还是许文和同他传的，他才惊觉自己的徒儿被人泼了脏水。
梅韫素看着两人紧张的神色，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眶涌了出来，迅速铺满眼底。
心中的雾霾在一点一点地被泪水洗刷干净。
这一世是不一样的，她身边多了那么多人。
见梅韫素白净的脸颊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泪珠，柳云二人一下子就慌了神，抬头对视一眼，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柳云叹气一口，递上一方手帕，还没等他出言安慰，一道刺耳的声音就响起——
“你哭啥呢，柳夫子和陶先生都在关心你呢！”
梅白安企图用俊俏的话来活跃气氛，逃得二人的欢心，却是让二人面色一沉。
陶游当即转身过去，怼了一句：“怎么，难道我徒儿是木头人？哭都不允许？”
柳云难得沉默，没有矫正他话里的徒儿一次，只是沉沉地瞥了梅白安一眼，见他惊慌地低头弯腰，又收回了视线。
梅白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在他眼里，年少出名的柳夫子和琴圣自是比梅韫素重要上许多，有这两人关心，梅韫素不但不领情，反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所以他半开玩笑地提了一嘴试探二人的底线，不料却触了霉头。
梅白安低下头，脊背也稍稍下压几分，像是害怕。
但眼里却闪过了几丝精光。这女儿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有用，或许……
柳云想起自己收到的消息，连忙出声安抚：“徒儿，师父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别哭。”
泪水不一会儿就浸湿了整张手帕，留下斑驳的印记。
梅韫素点点头，努力止住泪水，却是无果，只得抽抽嗒嗒地回道：“我，我也不想哭的……”
柳云同陶游都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神情，不想伤了徒儿的面子。
梅韫素瞧他们眼中神色便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但又无可奈何。
这泪腺像是有它自己的想法，控制不住，她明明心里十分冷静。
梅韫素默叹一口气，朝他们示意，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小院。
静乐先回来一步，见小姐满脸泪痕心疼不已，但见着身后还有客人只得按捺住上前安慰的心思，转而去端了茶壶过来。
梅韫素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住自己的哽咽：“师父，嗝……”
一声微弱的打嗝声将在场的三位都给震住。
梅韫素脸上立马爬上了红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两个老头后知后觉纷纷低笑出声。
两人还顾着梅韫素此刻正心情有些低落，倒也是压得很辛苦，柳云忍着笑意询问：“徒儿，哈……你是要问什么？”
梅韫素没好气地朝他二人各自投去一个眼神，眼泪止住了。
“我想问师父说的好事是什么？”
柳云摸了把胡子：“前几日我将你的上联放到了集市，便收到了许多回应，但如今这个才让我眼中一亮。”
陶游二人皆是一怔，没想到能在自小以神童出名的柳夫子里的好消息是有人接上了对子。
柳云故作高深道：“你们不懂，徒儿才华横溢自是要有一个配得上她的郎君，我观此人不错，必是日后的状元。”
陶游只觉着自己好友最近不太正常，稀奇古怪的。
梅韫素却是听到状元一词出了神，脑海中又忆起了前世同那人的相遇……
两人有意识地叫梅韫素想些其他东西，将注意力从流言上移开，但自己心底都有了计较。
柳夫子不消说，在书院教书十余载，桃李满天下，自是早早修书一封给了消息最流通的弟子，让他将流言压了下来。
陶游虽是闭关多年，但许多达官贵人欠他一份人情，他拣着同梅韫素有过交往的，让人主动放出自己赏识梅韫素的消息。
梅韫素一无所知，只是被他们的话题惹笑好几次。
翌日，梅韫素去学院时，本打算一个人默默回到位置上，却是在下马车时身边就围了许多贵家小姐，有她认识的裴清巧，桂雁菱等人，也有她只听过名声，远远望见过的贵女。
“我好早就想同梅妹妹结识了，但无奈脸皮薄。”
“梅妹妹如此好颜色，我连碰一下都觉得是玷污了天仙，所以今日焚香净衣后我才敢上前来同梅妹妹说说话。”
此言一出，周遭的贵女均是笑了，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她们笑着拉着她往里走去，问学业问吃食，但无人提及流言。
落在梅韫素一步之遥的梅清婉眼睁睁看着梅韫素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她努力了好久都没能扯上关系的人。
捏着手帕的手用力地握在一起，筋络突出，目光带着怨愤。
突觉肩膀一沉，梅清婉吃惊，立马换了一副笑意转过头去。
见是同样一副不甘的阎语兰，梅清婉面上的笑容又消了下去。
两人此刻凑在一起，没有之前的龉龃，远远望过去像是两人姐妹情深，一起探头说些贴己话。
梅清婉面色沉沉，写满了嫉妒和不满。
为何流言放出去，梅韫素不仅没有身败名裂，反而引得如此多人围在她周围？
阎语兰更是不爽，前前后后贴进去的银子都有上千两了，她不得不缩衣紧食，但梅韫素却是活得越发滋润。
就连她那沉默寡言的嫡兄也在她面前多次提起梅韫素，称赞该女子才学不凡，气度出众。
两人面上都有阴霾，其余人看到更是离得远远的，生怕惹上一身怨气。
虽然贵女们都十分友善，但梅韫素被她们围着，心中还是会涌出一些不自在，前世被人孤立，四周密密麻麻地唾骂的经历仍历历在目。
好不容易到了甲班，梅韫素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咦？
一包熟悉的油纸包又出现在了梅韫素的案几上。
她伸手去过，下意识地朝里侧望去。
往日来得很迟、总是踩点的宋小将军，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看上去像是来了许久。
梅韫素提着手中的糕点暗暗出神，没注意到宋鹤轩的背影十分僵硬。
见人趴着，她以为他在歇息，便静声坐下，轻轻靠近他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小将军。”
梅韫素嗓音压得很低，在宋鹤轩听来却像是因为流言而心情不佳，一颗心又沉了沉。
当年那个狂妄得眼中若无人的皎皎终究是在磋磨中散去了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又涌上了宋鹤轩的心头。
梅韫素道完谢后便把油纸包收了起来，打算拿回去让静乐她们也尝尝，不知道为何，她闻着香味买的总没有这个香甜。
梅韫素精下心来，又翻开了课本，昨日的测论题她还尚未思索清楚。
柳眉紧蹙，复又将全副心神都投在了课本当中。
梅韫素念着难题，而宋鹤轩也念着“难题”，大抵也能说的上一句同桌同梦吧。
等顾老五回到破旧小巷时已是黄昏日下，他狼狈地一屁股跌坐在软榻上，软榻很柔软，但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寒气。
尖嘴猴腮的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沾染了染料的面团。
他想起方才的一阵殴打，让他心惊胆跳，本以为是仇家寻仇，但其中几个关键词却让他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毒蛇临走前对他的嚣张态度以及眼里飞快闪过的一丝嫌恶。
五年了，他们捆绑在一起做的烂事已经够多了，这毒妇想要过桥拆绳也不是不可能。
顾老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想要杀他灭口？太天真了。
狗急了还会咬人呢。
(https://www.skjvvx.cc/a/62363/62363626/8372451.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