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紫阳
青玄十三年,洛轻铭称帝,改国号为紫阳。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程素衣一家得了平反,洗去罪臣之女的这个身份,待遇也好了许多。
索性去了崔郎中的医馆当个学徒赚些银子,日子倒是自在。
扁承德偶尔还会带着扁纤尘来看看他们,对她指点一二,让也算是半个小徒弟。
洛北辰被派去苦寒之地当个藩王,非诏不得回京也算是洛轻铭对他最后的宽容了。
若凰公主送去和亲那日,吹吹打打的好生热闹,她终是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也离开了她心心念念的洛北辰。
除了被挫骨扬灰的上官静和十皇子,其他人的日子还是一如往常的过。
洛轻铭这边反而忙了起来,内忧外患,内有洛北辰的旧部暗中谋划,外有阿默人蠢蠢欲动,真是日理万机。
朝堂上要谨小慎微不说,后宫也不得安宁,时刻提防着这些个美人是不是送来的奸细。
然而这即位几年还无子嗣,不论是亲信大臣还是豺狼虎豹都有些坐不住了,只得进言:“陛下,这皇嗣单薄,您改选妃了!”
洛轻铭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大手一挥拟了旨。
选妃是小,棋子落坐才是关键。
于是,紫阳五年,新帝选妃,凡有才有貌者,不论出身,皆可入宫参选。
一时间大城小巷都热热闹闹的,有女儿的纷纷将女儿送进宫门,都盼着一人富贵全家不愁。
这也是近年来最为轰动的选秀场面,储秀宫人头攒动,年轻的女孩们也被这红墙绿瓦迷住了眼,脸上的表情也都差不多,写满了欣喜与向往。
大概都在做着飞上枝头的梦吧!金杯玉盏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些?
人多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些秀女中,有不少粗鄙愚笨之人,使得选秀进程拖了好些个时辰。
掌事姑姑也是无奈,直接把人请走,到时候查起来,也不好交差,若是这一个个的瞧仔细了,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张公公带了一队人来到她这储秀宫。
“哟,这么多人呐!您今儿可有得忙了。”张德海先是对掌事姑姑施了个礼,紧接着瞥了瞥周围的秀女长得是何模样。
“哪儿的话,只要陛下欢喜,我们做奴才的也开心不是。”吴月桂见张德海四处张望,怕不是仪贵妃又给他派了差事来。
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嘴里没一句实心话。
“瞧我这记性,差点就把事情忘了,仪主子叫我来选几个伶俐的去宫里伺候。”寒暄够了,他可得赶紧说正事。
“贵妃娘娘来我这选人,于理不合吧!”吴月桂冷哼一声直接拒绝,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让您白忙,挪了您的人,再给您补上就是了。”张德海说着,一脸谄媚的看着吴月桂,还比了比手势。
“这些人粗手粗脚的,伤了贵妃娘娘怎么办,我□□好了再亲自给娘娘送过去吧!”他那点心思她还看不出来,太监换秀女,亏他想得出来。
价格没谈拢,自然不能成交,二人就在这边僵持着。
“这边急缺几个粗使丫鬟,机灵点的过几日再补也不迟,只是娘娘这边可不能再等了。”张德海见吴月桂一直不松口,只得先压价。
说完这话将荷包里的玉镯递给吴月桂,又塞了几张银票给她,这要是再不同意,他可免不了挨打了。
“那就挑几个吧!过些日子我教些规矩再送到娘娘宫里。”吴月桂收了东西,让他挑几个人,过几天自己再去送一趟,还能得些赏钱,真是一举多得。
吴月桂心里欢喜得很,她的算盘打得很响。本来在宫里是教规矩的,结果扮起了人口买卖,倒是比掌事赚的多。
“得嘞,肯定不让您犯难就是了。”张德海见吴月桂松口,赶忙上前挑了几个打眼的,然后使了个眼色,将这些小太监留下帮手。
“都是做奴才的,都是为了主子办事,那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吴月桂在心里白了一眼,这张德海真是个人精。
“那就不打扰您了,咱家先走了。”张德海挑了几个满意的,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回去复命了。
这选的几个都是小户人家的闺女,要么就是连她都看不上眼的,要么就是容貌姣好家世不行的,仪贵妃看起来很有危机感啊!
按理说不应该啊!吴月桂心有疑虑,这贵妃不论家世和才貌,都是一等一的,此番这么防范,这里面怕是有些事情。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吴月桂明白这点,所以也不作他想,还是老老实实地为这些女子验身吧!
经过层层筛选,殿内逐渐空旷起来,原本一屋子的人,只剩下了五十人。
原本热闹的氛围也在这被带下去的一批批秀女中冷清下来。
“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人,代表你们通过初试,将来有机会侍奉陛下,可能会是我的主子,但是现在你们要跟我学规矩。”吴月桂看着面前留下的人,心里有些感慨。
她在宫里当差的日子也不短了,从上个皇帝到现在这个,这一拨拨的新人旧人,看着也是无奈。
“这宫里不比在外面,宫里是讲规矩的地方”吴月桂只说了一半,直接被一个喷嚏声打断了。
原来是一位秀女受了凉,一时没忍住,才出了声。
这声音虽小,可在这空旷的殿内,显得尤为突兀。
紧接着从旁走出两个小太监,准备将她请出去,可这秀女就是不走,还抱住了吴月桂的大腿。
吴月桂抬了抬腿准备甩开她,可这位秀女抱的死死的,并苦苦哀求吴月桂,说什么自己无心的,求姑姑再给她一次机会之类的。
吴月桂本来只想着将人送出去就算了,但是这秀女贼心不死,喊了一声她是什么总督之女,这话一出吴月桂直接给了她一脚。
“出言不逊,该打,给她二十板子扔到外面去吧,记录在册,十年之内不得来选。”总督之女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在这耀武扬威的。
吴月桂理了理衣摆,又继续说道:“这宫里是讲规矩的地方,若是有人坏了规矩,可没情面可讲。”
“都机灵着点,行事小心些,别冲撞了各位贵主娘娘,你们日后可能会步步高升,可现在还没呢,命可只有一条。”吴月桂声音虽然严厉,可本质上也是不希望她们丢了命。
看着这些年轻貌美的姑娘站在面前听着自己训话,吴月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紫禁城的漂亮姑娘,可太多了。
但能留下的,能活到最后,飞上枝头的,谁手里不沾点血腥?尽早出宫总比在这红墙绿瓦磋磨了岁月好上太多。
吴月桂清了清嗓又继续说道:“都别想打什么鬼主意,这些不入流的伎俩在主子们面前可卖弄不得。”
经过了刚才那位秀女的事情,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听着吴月桂训话,不敢多说一句。
“打明儿起各位小主就要学规矩了,每天卯时起亥时睡,过会有公公给你们分发衣饰和宫房的令牌,领了之后就散了吧!”吴月桂见她们也是知道怕的,也就不再多说了。
紧接着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又叫来人分发衣饰和令牌,之后忙其他的去了。
吴月桂走后,应青芜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刚才她明明闻到一股花粉的味道,还好她不过敏,不然出局的就是她了。
她本来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因容貌姣好,去了侍郎府上做丫鬟,刚巧他们不想让自家女儿入宫,才叫她李代桃僵,不然她那里有这么好的出身可以留到最后。
张公公来的时候,挑了几个家世不好的,本来也想选她,看了看是侍郎的女儿这才放过她,她可不能输在这里。
同样心有余悸的还有柳莹,那个秀女刚才就站在她边上,属实吓坏她了。
自己其实无心选秀,这些虚名她都不想要,她只想和她爱的人厮守一生,可这个人她还没遇到,就入了宫,怕是此生无缘了吧!
东西发完了,众人也散了,巧的是应青芜,柳莹和陈苏叶这三个人一间房,柳莹倒是个好相处的,应青芜摸不准陈苏叶是什么性子不好贸然搭话。
好在柳莹先前与陈苏叶相识,应青芜跟柳莹打好关系,自然能和陈苏叶说上话。
只是她有些看不上这小小的知县之女,但为了知己知彼,还是决定打好关系。
比起其他人的勾心斗角,她们三人出奇的和谐友爱,当然这也是柳莹的一厢情愿罢了。
应青芜只是不屑跟她们用这些手段,两个蠢人而已,根本用不着她对付,多花心思在对手上才是正道理。
日子过得倒也着紧,转眼间过了两个月,她们的规矩也学得挑不出错处,吴月桂这才特许她们到别处走走。
这秀女们站成排,规规矩矩的走着,倒也是一番风景,这走着走着就到了御花园。
夏日炎炎又是妃子们休憩的时间,吴月桂就允了她们可在此处赏赏花,休息片刻在回去准备。
柳莹见陈苏叶一动不动的望着那株丁香好一会了,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这才出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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