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法力误入姜家湾
眼前破败的房屋,石块裸露的土路,此时天色昏暗,此处人迹罕至,一片寂静。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无绪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幻境。
她记得自己出师下山之后,受大师兄所托前去看望一个姑娘,在人家府邸里住了一个月,今天在外走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招入了幻境。
她堂堂长寒十秀之一,是十个人里实力最突出的,又是掌门亲自带的弟子,修炼了百来年,修为和心境已到了一定境界。
所谓长寒派,乃是立于群山之中,云海奔涌之处,常年寒冷,清苦但人才辈出,享誉各大仙门,护山大阵金光四射,仙鹤悠悠飞过,不时有低阶弟子御剑飞行。
而修为高的人已无需借物飞行,极快速地凌空而过。
无绪就是在长寒修行,她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功法特点差不多可以在长寒的冰天雪地中高唱letitgo了。
只是眼下她却使不出法力。
朝前方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一座竹木桥,从左侧的房屋穿过一条河连接到对面的房子。
木桥延伸下来一条木梯,有一男子不紧不慢地往上走,无绪跟了上去,眼前这人却已经发现了她,好似有意引她向前。
走到桥上时,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忽然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来,无绪搀扶住这人阻止他拜自己。
虽然死而复生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百多年了,但她思想上还是个现代人,不喜欢被人跪拜。当然也不会轻易跪别人。
“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我在这昏暗的地方度日如年,这一切事物却一成不变,我快疯了……”这人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目光闪烁,眼中泛着红血丝,看起来濒临崩溃。
“这是什么地方?”无绪问。
“此处是姜家湾,在下姜洋。此地原本民风淳朴,虽然只是个小村落,但人们安居乐业,平静的日子倒还算和美。”
他平复情绪,说:“只是有一天突然天降暴雨,洪水冲毁了整个村子,一日之内一切不复存在。”
随着姜洋的述说,无绪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姜洋以为自己此生了结,再睁眼却看到这幅情形,已在此徘徊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变化,人们也无法离开。
他指向前方,悲痛地说道:“你看他们,失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他们看不到我,一个个失了魂似的漫无目的地走着。”
“有一天我发现了不同的地方,这一切似乎是可以改变的。”姜洋声音中多了一些喜悦。
原来在此之前他本与婷娘打定主意一起离开,可没想到却被困在这里……有一天他们在一棵杏树下相遇了,姜洋想和婷娘离开,但总是走不出去,天很快就黑了,婷娘消失在夜色中。
又或者姜洋每次都因各种原因来迟而见不到婷娘,之后他就会晕过去,再次醒来就又在家中,走到杏树下还是会再见到婷娘,接下来就会重复和之前一样的事情。
“你试过和婷娘留下来吗?”无绪想了想问。
“当然试过,但是第二天她还是会不见。”姜洋说着又变得沮丧,“我本想带着婷娘去拜见一位画师,之后就在那定居,虽然路途遥远,但一路相伴而行,观赏沿路风景也是极好的。她爹看不起我,我们逃离了正好,也免得她日日忧郁。”
无绪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时间回溯的电影。她沉默片刻又问道:“能否带我去杏树看看?”
姜洋连连说好,引着她穿过房屋一路走到一棵杏树下,满地金色的叶子,这方金色天地在这个灰暗的世界中竟显得那么耀眼。
“我都是在申时见到婷娘出现的。”姜洋说,站在树下望向四周。
看样子还得等至少一个时辰,无绪四下观望着,忽然一想,怕婷娘来了看到他二人一起站在树下惹人家误会,便说:“我随处看看,或许婷娘就在路上。”
随即走远了些,爬上一高处远远望去,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心中一时感到些许压抑。
如果碰上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风儿吹来,人们忙农活,这里想必是很有烟火气的,充满生气和喜悦的。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远处忽然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从人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似乎带着恐惧,却好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呜咽着。
无绪回到杏树下让姜洋躲好就往传出声响的那方而去,然而只走了一会儿声音就消失了,又恢复诡异的平静。
她警觉地躲了起来,看着远处,一个人也没有,她正要走出去,却见远远的有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走来。
那女子温柔美丽,无绪猜测这或许就是婷娘,正想去找她,又一个犹豫,因眼下没有法力在身,不能轻举妄动,只得继续躲着。
女子悠悠地走到近前,无绪以为她发现了自己时,她突然抓住了一个暗处的人大肆啃咬起来,面目狰狞,血沫乱飞,没多久就把那个人吃完了,骨头都不剩,原地只留有一堆衣物。
来到这里一百多年无绪什么怪事没见过,早已见怪不怪,当下也只是继续静观其变。
女子吃完了人继续朝前走,好像有目的性地在找什么东西,无绪看她没有发现自己,又看着她走去的方向,正是那棵杏树的所在。
无绪赶紧跟上去,找准机会解下腰间的红宫绦,手抓着一端,另一端甩出去。
修行者修习到一定程度时身上各物都可成灵物,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宫绦被扔出去后便自动把那女子绕住。女子转身看她,顿时龇牙咧嘴,口中呜哇乱叫了半天,好似不能人言。
无绪紧紧抓着宫绦的另一端,那女子身体发生变化,霎时变作一头牛头狮身的异兽,奈何还是无法挣脱,便狂奔向前。
无绪被拖得在地上滚了好一阵,将宫绦在手臂上绕了几圈,找着机会迅速跳上异兽的脊背。
眼看着异兽要冲向杏树,无绪喊道:“快跑!”
姜洋惊恐奔逃,异兽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甚至把杏树撞倒了,却好像非要吃姜洋不可,紧盯着他追,但追了好一阵还是被无绪牵制着追不到人,干脆放弃了,又狂奔向另一边。
骑在异兽身上不住地颠簸,有好几次无绪都要被甩下来,惊险地稳住身形。
如果刚才异兽变化的模样就是婷娘,既然异兽能变作她的样子,多半是见过她的,只能祈祷婷娘还安好……
异兽一路撞坏了不少东西,一路飞尘沙石,无绪勉强看清前方事物,看准了一块巨石,手中宫绦一甩紧紧缠住。
异兽一时被制住,但巨石竟有松动之势,无绪抓紧从它身上跳下来,拔下头上的红木发簪,又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发簪上,拿着发簪在异兽身边画了一个圈,一时间好像起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异兽如何冲撞都只是撞在空气上。
“麻烦你去弄一盆鸡血来。”无绪看守着异兽向惊住的姜洋说。
他顿时有些为难:“此处已无其他生灵,何况是鸡呢?”
无绪反应过来,这里一个活物都没有,连姜洋都是一缕散魂,确实不用吃东西。突然意识到姜洋只是游魂,她不免心生几分怜悯。
这个圈并不能维持太久,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婷娘应该就要来了,只要保护住他二人成功见面,想法离开这个地方,再杀了这头异兽,破了这迷局就行。
只是寻常物品恐怕无法杀它,自己也暂时不能驱动法力。
“快回杏树那里看看。”无绪又对姜洋说。
姜洋有些发愣地点点头,转身就跑。
无绪打量起这头异兽来,见它跑进这怪异的地方来专食散魂,又有些变化的本事,兴许是魇怪中的一个种类。
没过多久,姜洋手中拿着一块绣着兰花的玉帕神色慌张地跑来,一面四处张望着,这时他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爬起来又继续走,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来到无绪面前问:“姑娘,你可有看见婷娘?我看见她往这边来了……”
无绪闻言四下扫视,只见一道身影缓缓飘向上方,轻盈地落在一间房子上,正是刚才魇怪所变化的女子的模样。
“婷娘!”姜洋喊着便向那方奔去,“你为何不肯见我?”
婷娘抬手指着姜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幻,像是随时都要化烟散去,开口间语气凄凉:“你就站着吧。”
姜洋不解,但还是慢慢停住脚步。
“我何时不肯见你?我比任何人都想见你一面。”婷娘娥眉紧蹙,泫然欲泣,娓娓道来。
原来婷娘和姜洋约定好后带着钱财偷跑出来,在约定的地方等他,等得太久,被一群流浪在外的人观察她好久,最终动手抢去钱财,连她身上的首饰外衣都扒走。
她一路逃离,竟跌落河中摔死,剩一缕冤魂不肯散去,一路飘来找他。若他草草收拾出门,说不定能在她落河之前找到她。
“你……又来迟了。”婷娘轻声细语,声音中带着悲凉和决绝,“下辈子就不要相见了。”
“你我各自安好吧。”婷娘越说声音越飘忽,轻盈的身子飘起来,下方就是那只魇怪。
无绪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扯下头上的紫色发带往前一甩,那发带自动延长,延伸出去卷住往下跳的婷娘又拉回来。
刚被松开婷娘就又飘走,姜洋追了一阵被绊倒,跪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天边飞来一把剑和魇怪斗在一处,最终将其砍成两段,幻境渐渐消失。
眼前亮起一阵刺眼的光,无绪感觉到好像有一块布缠在自己身上,等到能看清身边的环境时发现自己坐在一处掩蔽的石洞里,姜洋和婷娘的身影已无迹可寻,再看那姜家湾也只剩一条污浊的河。
也不知是何方高人相助,那把宝剑也并非俗物。虽然变化只在瞬息之间,但无绪隐约看出来那似乎是落英特有的桃花剑。
自己人自己人……
四下望去就只剩自己,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无绪试了试,此时已经可以使用法力,便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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