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敌
今天，楚凌林还是在书房睡。
乔佳曼几次去敲门，希望楚凌林吃点东西。她敲得指头都红了，最终求得一句不耐烦的怒吼，“滚！”
楚凌林叫她滚。
乔佳曼想到他们的初遇。持刀的歹徒恶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说了“滚”字。谁能料到，八年后，将她从困境里解救出来的楚凌林也会叫她滚。
真是有点讽刺。
乔佳曼感到难受，低下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力气。
“好。”她一直在求楚凌林的原谅，嗓子已经变得喑哑。她吃力从喉头挤出这么一句话，牵扯出无数地方的疼，没有一处比心伤难捱。
乔佳曼苦笑一声，挪着酸软的脚步回到主卧。
她甚至没撑到沙发边，瘫软在地，无助地看着床头的结婚照。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乔佳曼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她小小啜泣了一会儿，便拿起手机去找办法。
爸爸和妈妈肯定不能联系，那么……
乔佳曼打给了闺蜜许菲菲。
“喂？”许菲菲迅速接起来。
乔佳曼顿时感到心暖，“菲菲。”
许菲菲没听清她带着哭腔的喊声，往自个儿的身边骂着，“走开！我在打电话。”
骆泽宇委屈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但是你这样挂机会被举报的。”
许菲菲不以为意，“你帮我玩不就行了？”
骆泽宇的声音一下子把高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操作两台设备啊！”
许菲菲也来了气，“不行拉倒！被举报又怎么样？买个号不就行了！我要讲电话了，边儿去！”
电话另一头的小夫妻在打情骂俏，乔佳曼听来只觉酸涩，挂掉电话，为免许菲菲再打来就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我摁错了，不小心打给你了。】
许菲菲没怀疑：【没关系！我就说花肥在家，你不可能有空找我聊天的。】
花肥……
乔佳曼知道许菲菲在开玩笑，但没能笑出来了。
她莫名在意，认真说了句：【别叫凌林花肥了。】
许菲菲收到这信息，觉得有点怪。想了一想，又觉得是乔佳曼太爱老公才如此认真，爽快答应：【好好好，知道你们恩爱啦。】
这句话，对于此时的乔佳曼来说又是一下软刀。
刀刃柔韧又锋利，像条蛇一样蜿蜒在她最怕疼的地方，留下长长的伤。
她和楚凌林怎么会恩爱呢？就在刚才，他叫她滚呢。
乔佳曼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咚咚。门扉被敲响。
乔佳曼胡乱抹了把脸，才看过去，“阿姨。”
李阿姨看她还理人，上前搀扶，“地上凉，别这么坐着。来，坐到沙发上。”
乔佳曼抽搭着，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谢谢阿姨。我、我们没、没什么，你不……不要……”
李阿姨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不会告诉你婆婆的，司机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谢谢……”
“客气什么。”李阿姨笑了，“小夫妻闹矛盾是正常的事，本来就不该是我们这种外人该管的事。你也不用太在意，夫妻没有隔夜仇，明天就好了。”
乔佳曼胡乱点头，思绪依然是一片混乱。
李阿姨便说些叫她宽心的话，“我刚才给少爷送饭，他问你吃了吗。”
“真、真的？”乔佳曼急急问着，因为呼吸不畅有点打嗝。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他吃了东西，你也该吃一点吧？”
“不饿。”
乔佳曼擦擦眼泪，真的没有一点吃饭的心思。
李阿姨改了劝说办法，“那就喝点东西，润润嗓子。我炖了莲子银耳汤，给你盛一碗？”
“好。”乔佳曼嗓子确实哑得不行，答应了。
和李阿姨说说话，她恢复了一些精神，能够找找手机了。她找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跟楚凌林道歉，说明今天的情况，表示自己是在父母吵架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才说出那样的糊涂话。
直到李阿姨送银耳汤过来，楚凌林也没回复。
乔佳曼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新。刷新不出回复，她就开始想其他办法——定个闹钟，第二天早早起来守着，跟楚凌林当面说句对不起。
楚凌林再不想见到她，也得去上班。
他们总能见一面。
乔佳曼这么想着，合上眼睛，放过了身心俱疲的自己。
她睡得不好，噩梦连连。她梦到了争吵的爸妈，也梦到了楚凌林。爸妈在梦里撕破脸皮，拳脚相向，楚凌林抄着手站在旁边，满脸冷漠，对上她的目光只说了一句：“这是你家的事，真恶心。”
乔佳曼惊醒，一摸额头感觉到了满手的汗。
原来是梦。
乔佳曼松了口气，想拿纸巾擦擦汗。
然而，她转过头看到空空的枕边，又觉得好不容易放松的心紧绷起来了。
梦境结束了，她的困境还在。
现在是4点，天没亮。乔佳曼却不想睡了，起身洗漱，早早下楼看看自己能不能帮楚凌林做一下早餐。
李阿姨过来，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早？饿了吗？”
“不是，我想做早餐给凌林吃。”
“我来吧。”李阿姨看她形容憔悴，不忍心看了。
乔佳曼坚定摇头，“就让我做吧。”
“行，我帮你。”李阿姨劝不动，便想办法帮她做掉大半部分的活儿、
早餐不难，楚凌林偏爱西式早餐，烤个面包，煎鸡蛋和香肠就差不多了。乔佳曼特意把鸡蛋煎成了爱心形，细心摆盘，连楚凌林早上会当做背景音的新闻都调整好了。
楚凌林下楼，步子不疾不徐，传来的声音沉稳有规律。
乔佳曼听到声音就跑了过去，“早。”
楚凌林瞧向她，稍稍皱了眉。
乔佳曼笑容一僵，低头看看自己揪在一起的指头，“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没有。”楚凌林冷淡回了句，“我要去公司了。”
“吃了早餐再去吧。”
“不。今天事情多，晚点回来。”
楚凌林没有无视她，却是面色冰冷声音漠然如同对着陌生人说话一般。
乔佳曼觉得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是小心翼翼跟在楚凌林的身后，走到玄关，发现窗户外飘着细雨便急急忙忙去拿雨伞，“等等，外面下雨了……”
楚凌林昨天生气，自己开车回来，而且把车子随意地停在了院子里。
今天的楚凌林也没恢复正常的上班状态，提前一小时要去上班。司机没来，他便又自己开车了，对于绵绵细雨是一点不在乎。
乔佳曼却在乎，帮楚凌林打个伞。
可楚凌林并没有缓下脚步。
乔佳曼拿来雨伞，发现已经晚了。她顾不得换鞋，快步跑出去，急到拖鞋都飞出去一只却还是看着门前的车子开走了。
楚凌林快步上车，只被打湿了一点肩头。
她却暴露在雨中，被迎面吹来的雨水浇了一脸。
乔佳曼愣愣地看着开远的车子，无力垂头，瞥见自己指头上的一点光耀。
那是婚戒的光芒。
这一抹光，是灰沉沉雨天里的唯一的亮色，却比冰冷的水滴更叫她心寒。
乔佳曼回了房间，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从苍凉苦闷的情绪里抽离了一点。
她缓了缓，就给楚凌林发信息。
【对不起。】
【一定要吃早餐哦。】
【如果不舒服，别勉强自己工作。我会等你回来的。】
乔佳曼发了很多句话，没有得到一句回复。
她有些习惯了。
其实结婚后，楚凌林对她的信息就是爱理不理的态度。不主动发信息，不可能秒回，隔了一段时间只回几个字，有时候干脆无视，回到家对上她的询问会淡定说一句。
“回家就能见到，为什么要发信息？”
乔佳曼一开始还不服气，“以前你都会回复我的信息啊。哪怕晚一点，最后都会回啊。”
楚凌林皱眉，“都结婚了，没必要这么腻。”
乔佳曼更是气鼓鼓，找许菲菲吐槽。
许菲菲跟她一起骂：“狗男人，娶到手就不珍惜。”
乔佳曼便会觉得爽快了。爽快是爽快，但她知道抱怨的话太多惹人烦，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楚凌林的改变，懒得抱怨了。
乔佳曼得不到回复，只是苦笑一下就去看别的。
看累了，往后一躺补补觉。
她睡得迷糊时，被来电吵醒。她以为是楚凌林，噌的坐起来，看清来电显示上【安思侬】三个字不由有点失望，叹口气，调整好声音才接了。
“安老板你好。”
安思侬轻笑，“这么客气做什么，叫我思侬就行。”
“好。怎么啦？”
“有个顾客看到了你做的花束，想下订单。”
乔佳曼惊讶，“我昨天做的那束吗？”
“对啊，我给客人推荐了。”
她昨天去参观花店，兴致一来就做了个花束，当做礼物送给安思侬。安思侬很是喜欢，专门摆在了店里显眼的位置，还拍照发到朋友圈里。
她以为是客套互动，想不到安思侬会向客人推荐。
乔佳曼感激道，“谢谢啊。”
“客人下的不是急单，两小时内送过去就好了。你愿意吗？”
“愿意！我这就过去！”
乔佳曼连忙答应。
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己折腾，没靠花艺挣一分钱，也不知道朋友以外的人对她的搭配有什么感觉。好不容易有了客人肯定，她当然不能放过机会了。
她打起精神，稍稍收拾就去了花店。
她平常爱穿裙子，今天考虑到要工作就穿了简单的t恤牛仔裤，还翻出了许久没穿的白板鞋。
安思侬只看过她精致打扮的样子，见到时还有点惊讶，“哇，你穿什么都好看。”
乔佳曼不好意思了，“谢谢。我怕时间不够，随便穿穿就来了。”
安思侬递上一件新围裙，“不管你穿什么，穿上围裙就是我们店里的人啦。”
乔佳曼立刻穿上，“开始吧。”
做花束并不难，但她第一次做客人的单子，紧张，对于每个细节都要反复确认。
安思侬不催，在旁边静静看着。等她完成了，第一时间鼓掌了，“漂亮！客人肯定喜欢！”
“接下来要放贺卡吧？”
“嗯，我们店的贺卡是手工做的，字也是手写。你的字挺漂亮的，帮忙写一写好不好？”
乔佳曼也想试试，“好。要写什么？”
“客人备注了，在这。”
乔佳曼一手执笔，一手接过安思侬递过来的单子。
备注的话不算短，乍看密密麻麻的。
但是开头的名字一眼就能看到。
“纪艺菡。”
乔佳曼一下子想起楚凌林特意帮忙的女同学。
她愕然，没拿好，让那张单子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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