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袭击
楚凌林的伤势不严重，住了一晚上就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走的。
父母还因为乔佳曼的事而生气，唐烁海与他绝交，助理被他指派了工作任务，在公司忙活，合伙人打了个电话问过，他考虑到公司的混乱情况，说自己有家人陪伴，没有问题。
楚凌林确实没遇到什么问题。
头上是轻微伤，手脚健全，意识清醒。一个人收拾房间，一个人办手续，一个人提着行李袋下楼，并没有遇到难处。
可是，他总是忍不住想到乔佳曼。
不是想着乔佳曼来陪他会如何，而是后悔岳父去世那一天的缺席。
那天，乔佳曼也是这么一个人在医院奔波打转吧？面对复杂的手续，陌生的面孔，忍住心中悲切将一件件事情办妥。
楚凌林想到这，给乔佳曼打了个电话。
他一直发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应。他感觉自己被拉黑了，却没有根据。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现在，冷硬无情的提示音给了“被拉黑”的根据。
楚凌林苦笑，收起手机，走出医院找一找公司派来的车子。
“楚总，你真的没事吗？”
司机知道楚凌林出院就是没问题，但看到额头那块扎眼的纱布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问上一问。
“没事，开车。”楚凌林坐上后座，便开始处理公事。
司机也不敢多言，好好开车。
楚凌林看了一会儿昨天的会议记录，心思又飘到乔佳曼那儿去了。
他收起工作资料，找到自己昨晚联系过的侦探。
他还是找了侦探。
盯的不是乔佳曼，而是唐烁海。
唐烁海被父亲出轨的事情刺激，行事偏激，上一次就把纪艺菡给打了。诚然，纪艺菡自己挑衅也有过错，但唐烁海疯狂叫嚣的模样真不像是正常人。
现在，唐烁海怀疑乔佳曼有问题。
楚凌林真怕唐烁海会去找麻烦。他派保镖，乔佳曼不会接受，会认为这是他故意接近的理由，他便不擅自骚扰，转而去盯着唐烁海——如果唐烁海真的想搞事，侦探会给他消息。
侦探接到他的电话，立刻说：“唐烁海昨晚回了家，一晚上没动静。“
楚凌林松了口气。
侦探却还有后话，“但他今天开始改装自己的车子，不知道想做什么。”
改装车子？楚凌林眉头一皱。
在他的记忆里，唐烁海没有这个兴趣，真想改装也是找专业的人员。难道……唐烁海想利用车子做点什么？
楚凌林忍不住想到最危险的可能，“你继续盯着，看到他离开家就通知我。”
侦探：“好，我会留意的。”
楚凌林交代了侦探，再转去联系乔佳曼。他借了司机的手机，发信息，希望乔佳曼能看到，再用自己的号码找了岳母。
岳母罗凤华不恨他，却用了一种对待陌生人的客气，“你好，有什么事吗？”
“妈，曼曼一个人在外地不安全，您要不要劝她回来？”
“回来就安全了吗？”罗凤华不以为意，“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和。”
楚凌林不意外自己会被拒绝，“我只是担心她。她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我们派个保镖吧？有个保镖，她会安全许多。”
罗凤华忽而叹了口气，“唉，我也担心她，但是派保镖就太过分了。她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自由，我们不能派人盯着她呀。”
“您说的是。”楚凌林已经习惯被拒绝了。
“我也想她回来，有机会会说一说的。但是，你真的想让她回来，最好不要靠得太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也不想她更讨厌我。”
罗凤华噗嗤一笑，“不用担心。她已经很讨厌你了。”
楚凌林知道这是大实话，却还是听得眉头一皱。
“你今天不用上班吧？”
“用，快到公司了。”
“那先这样吧。”
“再见。”
楚凌林礼貌道别，放下手机。
他想继续看工作的，瞥见通话记录又出了神——在一大堆联系乔佳曼失败的记录里，有这么一条接通的计时，真有些讽刺。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不知是伤情加重，还是他的心理作用。
幸好，公司很快就到了。
楚凌林下了车，看到熟悉的工作环境就找回了专注的定力。
他确认手机没有侦探发来的新消息，暂且将烦心事放下，投入了工作。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要不是助理提醒吃药，楚凌林真的一刻都不会停下。
他爸的针对是认真的，取消合作还是小事，匿名举报，招来针对产品的专项检查才是最大的麻烦。大客户得到消息，要个解释，他只能组个饭局，想方设法保住这个项目。
敬酒的时候，他的手机震了震。
屏幕亮着，显示一条惊人的消息。
侦探：【唐烁海不见了！】
楚凌林原来是随意瞥了一眼，看到这个就愣住了，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客户看出来了，轻笑，“不能喝就算了。你有伤，这么喝确实难为你了。”
“我来吧。”助理都喝迷糊了，还想帮他挡一挡。
楚凌林很快调整过来，挂起镇定从容的笑脸，“没关系，医生没让我忌口，倒让我注意心情。跟您一块喝酒是好事，我当然不能错过。”
说罢，他喝下手里的酒，一滴不剩。
满桌鼓掌，客户开心，助理暗暗松了一口气。
楚凌林却没有放松，再倒一杯。
他越倒越多，叫一桌人都目瞪口呆。
客户受了他父亲的影响，原来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见到他倒得这么豪迈，自个儿先怕了，“没必要，小酌怡情，喝多了真的伤身。”
楚凌林端起满满的酒杯，“我明白，但这是赔罪的酒。”
“赔罪？”
“我有事要走，先赔个不是。”
楚凌林说完，干掉了那杯酒。
一桌人都不敢说话。
楚凌林一口口喝下那杯酒，不见吃力也不见畅快，只有诡异的冷静。
仿若浇了烈酒的刀，下一秒就是锋芒毕露，能见血光。
楚凌林也不废话，擦掉嘴角的酒，还能给一个恰如其分的客套笑容，“先失陪了。”
没人敢阻拦，只有助理不放心地跟上来，“楚总，您能走吗？”
“能。”楚凌林对自己的酒量很有数，依然保持清醒。
“我帮您叫司机。”
“嗯。”
楚凌林没拒绝。
有助理叫车，他就能问一问侦探具体情况。
侦探说得越多越让他不安，“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的。他专门绕到后门，搭上别的车离开了。我把经过的车子都拍下来了，您可以看看。”
楚凌林一一看过去，最后定在了快递车的照片上。
那辆车，是d市的号牌。
楚凌林心下一沉，给司机吩咐，“我们去d市。”
乔佳曼一个人待在外地，经常会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再听楚凌林说她被人盯着，慌了，添置了不少安全设备。
可是，跟她说危险的人越来越多了。
乔佳曼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没有平常那样嘘寒问暖，反而说了一系列独居女性出意外的故事。
她发现了不对劲，趁着妈妈口渴喝水的时候问了一句，“是不是楚凌林让你说的？”
罗凤华淡定答，“不是，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真的跟他无关吗？”乔佳曼依然觉得可疑。
“有点关系。他今早打了电话，让我多叮嘱你一点。”
“你干嘛理他啊。”乔佳曼不高兴了，“他就是想吓你。”
“不用他吓，我也害怕。你一个女孩子，去了人生地不熟的d市，我能放心吗？”
乔佳曼无奈，“你又来了。我给你发过小区的照片，有门禁，有保安巡逻，附近就是派出所，能有什么问题嘛。”
罗凤华还有自己的理，“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嗯，我会小心的。我晚上都不出门，安全系数很高。”
罗凤华倒是想到别处，“我听说d市的鲜花节有花灯展，你不出门，是不是就看不到了？“
“我能看照片。”
“看照片没意思啊。”
乔佳曼笑了，“人那么多，我真去了也看不到多少花灯，都看人去了。我真想看花灯，可以看照片，看视频，还可以看直播啊。”
罗凤华也笑了一声，但很快又转成严肃的语气，“你真不想去？”
乔佳曼直觉有坑，还是顺势问了，“你希望我去？”
罗凤华就这么露出了马脚，“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不能去，挺委屈的。如果有个保镖……”
乔佳曼果断拒绝，“不要，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
“好吧，我也就是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
“这也是楚凌林的主意吧？”乔佳曼冷下声音，哼了一下。
罗凤华反问，“你怎么老提他？”
“因为你不对劲。”
“妈妈关心女儿，怎么会是不对劲。”
乔佳曼也没有争辩下去的意思，“好啦，我会注意安全的。”
“乖。”罗凤华这才开心笑了，“10点了，快点睡觉吧。”
“嗯，我已经躺下啦。晚安。”
“晚安，好梦哦。”
乔佳曼松口气，伸个懒腰再翻个身。
她换了侧躺的姿势，调整一下枕头和被子，才安心地玩起手机。
她这么大个人了，还是怕被妈妈发现自己到了点不好好睡觉。
离婚的大事自个儿做主，小事上倒还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妈妈也把她当小孩子，才一个劲劝她回去吧？
乔佳曼喜欢现在的生活，却也在偶尔的时候想起家乡的一切，有几分思乡之情。
但她的想念总会终止于楚凌林。
她不知道自己回到a市会不会被纠缠，会不会遇上更多的劝和，真不想走“回头路”。
算了，还是享受现在的新生活吧。
乔佳曼玩了一会儿手机，便在11点准时关灯睡觉。
她不想成天闷在家里，会在早上8点左右前往公园。
那个时候，小区的人很多，上班的、上学的，还有一些像她那样找机会锻炼的。公园的人更多，跑步的、跳舞的，甚至会出现统一服装道具的表演团，精神抖擞在练习。
乔佳曼喜欢那样的生活气息，不遇上雨天就会过去。
早上7点，她按时起床。
乔佳曼吃了一点昨天买的面包当早餐，配上牛奶，吃完后简单收拾就出了门。
她走到楼下，注意到了某一辆a市牌照的车子。
a市的车子常见，价格高昂，又配着吉利数车牌的车子可就不常见了。
乔佳曼多看两眼，把车门给看开了。
楚凌林下车，看到她便扬起了笑容，“早。”
“你果然调查我了。”乔佳曼冷笑一声，“你又想干什么？”
楚凌林的笑意不减，走上前，“陪你去公园。”
乔佳曼退后几步，避开，再把言语的刀子刺过去，“你查到了很多啊。”
楚凌林稍稍敛了笑，严肃答，“是门卫告诉我的。你的生活规律，很容易被人盯上。”
“哦。”乔佳曼讥讽，“这不就被你盯上了吗？”
“我们是夫妻。”
“快不是了。”
楚凌林转到别的话题，“还去公园吗？”
“你不跟着，我就去。”
“不行。唐烁海可能来了这里，你不安全。”
乔佳曼皱皱眉，“你凭什么说不行？就算我们还有婚姻关系，你也不能干涉我的生活。我没见到唐烁海，就看到你不要脸地缠着我！你……”
“等等，有车子。”楚凌林注意到地下车库的动静，想把乔佳曼拉开。
乔佳曼也听到了发动机加速的声音，却不乐意往楚凌林那里站。挥开手，径自站到了另一边的方向，“离我远点。”
楚凌林也没强行靠近，默然站在那里。
那辆加速的车子冲出来了。
不是汽车，是摩托车。骑着的人戴着头盔，穿着比赛服，看起来很是专业。
乔佳曼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这样的人，觉得奇怪，但也没在意。
她现下最在意的，是楚凌林会不会伺机靠近。
还好，楚凌林不再盯着她，看的是那一辆摩托车，“我们进去。”
“啊？”
“回公寓里面。”
楚凌林说着，向她伸手。
乔佳曼躲开了，怒斥，“有完没完！你……”
她没骂完，就被逼近的摩托车声音给吓住了。
那摩托车不走正路，反而驶过草坪直直向她冲来！
楚凌林揽住她，冲向公寓楼的门。
乔佳曼也想跑回去，没计较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可是，门口有距离。
他们一个耽误，摩托车就逼近了。
乔佳曼不知道自己与摩托车距离，只觉得可怕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她盯着不远处的公寓门，死命跑着，伸出手，想着再近一点就能握住门把手……
楚凌林拉住了她，往旁边一带。
乔佳曼失去重心，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踉跄之时感觉身边有风拂过，而代表着高速度的可怕声音也在随之走远。
她浑身发软，只靠着腰间那一只搀扶的手来站立。恍惚四顾，想找找公寓门的方向。
楚凌林却已经找到了，扶好她，“走。”
乔佳曼咬咬唇，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迈着发软的腿脚努力前行，生怕有一点耽搁，又要成为摩托车冲撞的靶子。
这次，他们摸到了公寓门的门把手。
乔佳曼急忙要进，楚凌林却拦了，“等等！”
“什……啊！”乔佳曼没能问出来，便被突然从左边草丛里扑来的人吓到尖叫。
扑来的不只是人，还有刀。
刀锋被举到高处，在初晨微薄的阳光之中依然刺目，泛着危险的光芒。
乔佳曼在左边，离得近。她眼见着刀光逼近，下意识闭眼护头。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闷哼。
乔佳曼睁开眼，没有看到刀光，看到了挡在她身前的胳膊。
那是楚凌林的手。
避无可避，他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帮她挡住了。
楚凌林登时血流如注，但还是忍住疼跟她换位置，正面迎上歹徒。
搂肩的手，如乔佳曼如愿放开了。他们的距离，因为楚凌林的推开而拉远。
乔佳曼却一点也不高兴，满眼是鲜红的血，还有那一只毫不犹豫挡住刀光的手。
他在拼命保护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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