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画地为牢
等众人再睁开眼睛时,哪里还有骑驴国师的影子。
八个云门小仙长,还有那眼看就要将众人轰成脆片的光球,都不见了。
若非那些同样面面相觑的玄天道修行者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刚才大概是做了一场梦。
人们四处张望寻找。
“人呢?”
“发生了什么?”
“国师大人呢?”
“国师大人死了么?”
“胡说八道什么?”一路随行的官员们早已对云门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这些傻话斥责之声脱口而出。“国师大人道法通天,怎会被区区几个光明殿供奉所杀?”
公孙客小跑至卫珏身畔,跪地磕头,“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卫珏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适才他的脚下突然就多了一个圆圈印记,随着公孙客的突然靠近,一道金色结界拔地而起,将他护在里面。
没等卫珏开口询问,白冬阳平静道:“结界还在,布阵者定然无事。”他运气提声,一句话便让慌乱的人群安定了下来。“国师大人为了不伤及无辜,已将战场移到了别处。”
“你可确定?”卫珏自然晓得曲星凝的本事,可适才那大阵也实在棘手,不由得不有此一问。
白冬阳拱手行礼道:“殿下,乌圆还好好的。”
卫珏这才放下心来。
瞧那箭雨的威力,若国师真的被那光球击中,怕是什么都剩不下了。乌圆无事,那么他自然也无事。只是为何自己的贴身侍卫白冬阳会站在一个一模一样的圆圈里。如果是一个大圈将两人都护在里面还好理解些。可很显然,那个圆圈是为白冬阳单独布下的。而白冬阳是修行者,即便算上场间的玄天道修行者,除了原机上人外怕是也无人是他的对手。
莱阳王只匆匆看了一眼裴府小院内的局势,便率人离开去布置后续防卫事宜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这里还留了一个和尚,很显然,国师大人对这个和尚并不信任。而那个看着美艳动人却妖异莫名的柳仙姑,自有原机上人负责盯着。
待父亲走后,罗英彦博看着一语安众人的白冬阳突然尖声叫道:“怎么你也有?”他看了看其余人脚下,又指着金海辰叫起来,“怎么他也有?”老头儿脚下也有个圆环。随着他的靠近,陡然升起一道金色结界。
答案不言而喻,曲舟临走前,打出了一道守护结界。
这道守护结界只给了三个人。没有他。这让他止不住地生气、不甘和愤懑。
凭什么?
国师记挂表哥也就罢了,凭什么还有那两个人?一个老和尚,一个死护卫。
却没有我?
他们何德何能?
没了莱阳王在场压制,他紧走几步,来到白冬阳身侧,抬起胳膊猛砸了几下,金色结界结实坚固。被拳头击打,就像敲在铜钟上一般,当当作响。
“你出来!”顾不上拳头的微痛,罗英彦博怒道。
“莱阳王世子?不知世子有何见教?”白冬阳彬彬有礼。
“你不也是修行者么?还用得到这个?”他此刻就像个打翻了醋缸的小媳妇。言下之意便是,我才是该被保护的那个,你出来,让我进去。
白冬阳一动不动,笑眯眯道:“用得到。”
“你怎么会用得到?”罗英彦博大怒,“那些秃驴不是已被国师移开了么?”
“那个人,我打不过!”白冬阳指着院中的柳浥道。
柳浥听到这边的动静,修长弹润的双腿极优美地交叠旋转,随着纱裙飘忽,极利落地在僧人的背上转了个身,说不出得灵活性感,欢欣雀跃。
“你给我出来!”罗英彦博手都敲红了。他委实不知道柳仙姑到底有多厉害,虽然眼见这个女人杀人不眨眼。但他世子爷历来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国师赐,不敢辞。”白冬阳坚持。这理由不可谓不冠冕堂皇。国师大人亲赐,怎好擅自送人?
“你跟国师大人什么关系?你刚才国师大人为何对你为何要保护你?”罗英彦博突然住了嘴,这两个人刚才举止亲密,有目共睹。他只觉得自己的质问,似乎更加确定了某种奇怪的猜想。
“我打不过他,国师大人,他大概是可怜我吧!”白冬阳露在面纱外的两只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竟显出些许可怜之意。
柳浥轻笑出声,以手撑颌,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的闹剧。
“你放屁!”罗英彦博怒道,“这里所有人,有谁打得过国师大人?我问你,他凭什么也给你画了个圈?他怎么不给我画”这话问的虽然直白,却也是场间诸人脑中的疑惑之一。论身份尊貴,莱阳王和世子自然是场间最该得到保护的。但看国师大人行事,似乎是个十分护短念旧情的。世子如此生气,怕是怨恨国师目中无人,却又无处发泄,不敢发泄,只好刁难位卑的受益人来稍解怒气。只有极少数高位官员才知道,其实那位只露着两只眼睛的白衣公子其实身份也极为尊贵。若不是罗英家还携着外戚的身份,加上罗英老祖多年来的积威,这位白衣公子怕是与莱阳王世子在身份上不相上下。
“够了!”卫珏斥道,“大敌当前,你胡搅蛮缠什么?”
“表哥!”罗英彦博委屈极了。
卫珏极有威势地瞪视罗英彦博,让他不敢再开口,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冕道:“国师大人有恩必报,从不欠人。一路行来,冬阳他对国师助益良多,有此回报,也是寻常!”
罗英彦博自然看得出来,白冬阳跟曲星凝有些交情,毕竟人家认识的时间更久些,又一路经历了不少事。可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他计较的是,你白冬阳是世子,我也是世子。而自己这个世子跟国主多少还是沾了些亲的。要不然,怎么你在给皇子表哥做亲卫,而我却可以在莱州随心所欲。
固若金汤阵会随着攻击强度衰减自行调整恢复,感觉到危险已经远离,天地元气便渐渐消散,结界不再实质化。国师不在,玄天道人们感受着环境中的元气波动。除了原机上人与几名随行弟子外,其余人都满脸兴奋地散入夜空之中,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
金海辰叹道:“这帮人竟一丝都不肯遮掩。”
他的弟子不解道:“便是寻到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将阵旗阵盘收为己用?”
另一个弟子道:“毕竟是雲門陣法,凡是修行者大概都抵受不住此等诱惑!”
慧明道:“师父,此刻那百人施为的圣光术被转移到了何处?”
老头儿往东看了看,幽幽道:“许是到了海上?”
慧空赞赏道:“此地距海颇有段距离,不知国师大人是如何做到的!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曲舟也很佩服自己。她竟真的做到了。吹着腥咸的海风,显出身形时,骑在驴上的她正好避开光球的攻击。光球击中海面,炸起数十仗高的滔天巨浪。云门众人忙撑开结界躲避风浪侵袭。待一切归于平静后,海面上落满了死鱼。那场面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任何一个即墨城渔民看到都会扼腕叹息自己错过了一个何等样的捕捞良机。
几乎同时,卫珏和白冬阳也在进行同样的对话。
“他此刻可是在海上?”卫珏并没有修行,他能问出这句话,全靠着自己对曲星凝为人的了解。
白冬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若要损失最小,跑到东边去炸鱼,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罗英彦博竖着耳朵将表哥和老僧两边内容都听了一会儿,惘然问道:“海上?”
没等有人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院子中已然乱了起来。极度的惊惧之后自然是极度的愤怒。受惊过度的即墨城官民涌到红衣僧人们的尸体旁,大声叫嚷着。
“就这么死了,可太便宜他们了!”
“岂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枭首示众!”
“他们犯下此等罪责,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把他们剁了,扔到两军阵前。当我们大周是好欺辱的?”
“不妥,路途遥远,难道还要费力将他们运送过去?”也有一两个还保留了清明思维的。
一伙人叫得虽欢,却无一人敢上前。因为柳浥还坐在那里。
她屁股底下趴着的那个僧人吓得汗如雨下,大气也不敢喘。柳浥站起身,骂的正欢的人群后退了数步,突然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等着她发话。那僧人惊觉自己失去了最后的屏障一般,哆嗦着往柳浥身边靠了靠。
“不可!”没等柳浥开口,一个和煦的声音响起。
听闻此言,柳浥宛若凝脂的脸上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她莲步轻移,向卫珏等人婀娜走去。见此情形,一直在空中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原机上人忙降落到地面,拦在路中间。卫珏周身的护卫们也围了上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柳浥脸上未见丝毫不悦,却也不再向前。她瞟了一眼对面,甜甜一笑,向着声音来处风情万种地道:“为何不可?”
白冬阳就像在回答一加一等于几般,理所当然道:“国师的意思是杀人偿命。他们既已偿了命,尸体便不该再被损害侮辱。”
虽只有短短几步路途,短短几句言语,场间男子却仿佛着了魔般,如痴如醉地看着这个在寒冷的冬夜里依旧衣着清凉的美貌女子。此女无论相貌身材还是声音,无一不是世间极品。她媚眼如丝,视线随随便便轻扫而过,对一个男人而言便是勾魂夺魄的致命吸引。不少只见了她一个侧面的即墨城官员当着共同赴宴的妻子的面吞起了口水。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不正常。因为没有人能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只穿件几近透明的薄纱加几条丝带还能如她一般面色红润泰然自若。所以很明显,她应该不是个普通人类。但场间的大部分男子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幻想一些自己与这名女子的香艳画面。就像猫儿闻到了腥味,蜜蜂看到了盛开的鲜花。
白冬阳却是面无表情的,声音虽温暖和煦,语气却呆板木讷,无甚起伏。众人都以为,白冬阳的回答定会让这位美娇娘失望。至少,对着这样一个女子说话,他回答时的语气该更加委婉些,脸上的表情该更加和善些。
罗英彦博一直纠结于地上的三个圈,所以好色如他,竟也奇迹般地没有被柳浥的媚术所影响。但他也觉得白冬阳的回答很不合理。因为,死都死了,还管这帮秃驴的尊严做什么?那是个什么东西?值多少钱?大战正在进行中,此等敌人的尸体,不剁碎了喂狗,难道还要给他们收尸安葬不成?
出乎意料的是,柳浥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围观群众却不满意。出声阻止肢解尸体的虽是晋王殿下的人,仍有几个胆大的提出质疑。“这不还有个活着的?死了的不能追究,那就将这个活着的游街示众之后再凌迟处死!如此才可平息今夜的幽幽众怒。”
那僧人一边爬向柳浥,一边大声哀求道:“仙姑,我可没杀人啊!柳仙姑,我没杀人!”
官民们满脸期待地看向卫珏。今夜整个即墨城被搅闹成这样,人员伤亡虽不大,但若不将这些真宗僧人交出去,的确无法给受惊过度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卫珏看了看身旁的白冕,又看了看院中愤怒的军民,一时难以抉择。戮尸报复本不是什么大事,直接让愤怒的军民将出气筒砸成肉酱的先例也是比比皆是。可曲星凝已经严正地对他之前在凤仪城的所作所为表达了不满。今日他也说的分明,只是要让那和尚给琅嬅抵命。若再将事态扩大,怕是又要引他不快。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柳浥此时离那些尸体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群情激奋下,想要处置尸体的人群依旧往前压了上来。
柳浥见卫珏脸现犹豫,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她玉手一挥,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圆环,将那些尸体和唯一活着的红衣僧人圈在了里面。待人群靠近,一道金色结界拔地而起,将众人都挡在了外面。那唯一活着的红衣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
“柳仙姑,您这是何意?”公孙客施了一礼问道,看着恭谨,口中却是质问的语气。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柳浥不屑冷笑道。
这世上大概没人比她更清楚死无全尸的滋味。所以,她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嘴脸,只觉得无比恶心。面对灾难时,他们没胆子站出来。待危险远离,一个个便义正辞严地跳将出来,对着早已失去抵抗能力的尸体咒骂侮辱。仿佛羞辱了一具尸体,他们就立时成了高大威武力挽狂澜的英雄一般。
“画地为牢!”原机上人惊道:“你这女子,为何会我云门法术?”
柳浥这才将目光从白冬阳脸上移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眉间微蹙。心道,这咸菜疙瘩是谁?她原本对此人的眼光很是赞赏,无奈眼前这道人长得实在太过一言难尽。只好苦着脸道:“小子,你不错,居然认得出这术法。”说着她脸色转瞬间冷了下来,“只不过,我学这法术时,怕是你家老祖都不曾拜入云门。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虽然从前为老祖不喜,但他一把年纪了,且修为高,境界高,实在是从没被人叫过什么小子。在老祖仙去后,他更是在莱州甚至整个玄天道门横行无忌。哪里受得了被人如此轻视?当即便道:
“原机不才,愿向仙姑讨教一二!”原机上人自然听闻过柳仙姑的厉害,只是他习惯了不将女人放在眼里。直觉上以为对方不过一女子,且不过是个死去多时的女鬼。虽在女子闺房中多有供养,但自己仍大有一战之力。竟真的运行炁海,摆出了要干一架的架势。
卫珏忙开口打圆场道:“两位且请息怒,眼下还是先找到国师为要。”
柳浥唇角掩不住轻蔑之意,丝毫没将原机上人放在眼中,仍冲着卫珏一笑道:“看在你小子长得不错的份上,本仙姑,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不过,那小仙长只说要替冤魂讨还公道。我既已拘魂审问做了处置。那么,在他回来前,谁都别想妄动。”言罢,她环视一周,惊得众人纷纷后退。柳浥混不在意,伸出纤纤玉手往前一指,“你这后生很是不错。难怪他走也走得那般牵肠挂肚!本仙姑这便要赶过去助拳,你要不要一起来?”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本以为她继续在对卫珏说话。待听到后面一句,才明白她是对着同为修行者的白冬阳在说话。
罗英彦博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果然没看错,虽然那三人脚下都有‘画地为牢’的保护。但恍惚间他记得,第一个圆圈便是在这个白冬阳脚底下出现的。如今,这柳仙姑竟也说国师对这厮牵肠挂肚。
白冬阳正要迈步跨出圆圈。卫珏提醒道,“小心,她是要诓你出去!”
场间经历过凤仪城一战的人不在少数,自然都记得这位柳仙姑的本事。之前在柳浥稍稍施展媚术时,便有人猛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来保持头脑清明。心下不由不佩服起殿下的警觉与机敏。
徐重宵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又惧又恋,爱恨交加。理智告诉他,这柳仙姑并非是那位胎死腹中的绣娘,可情感上,他知道她们曾为一体。而那个绣娘最终也没有真的害他。他踏入过那场关于柳浥过往的幻境。知道她也是个被辜负的可怜女子。更记起了她为何拦着众人戮尸泄愤。众人都怕她,他却不怕。
于是他冲出来,关切问道:“你说要去助拳,可是国师大人此刻遇到了什么危险?”他用的你字,不是您,也不是任何一句尊称。
柳浥似是认出了徐重宵,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不怕我?”
徐重宵愣愣回道:“为何要怕?”他不但不怕,眼中甚至还带了一丝心疼的意味,“国师既然肯放你出来,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也不曾辜负过什么女子,自然是不怕的。”
柳浥赞赏地微微点头,又面色怪异地扫了眼卫珏摇了摇头,这才回答他之前提出的问题。“光明殿三千供奉所施的光明大阵自是霸道厉害,势不可挡,可如今的圣光术不过由区区百人境施展,自然难不住他。更何况,这百人境里还缺了一角。”话出口,她的视线也扫到了观海和尚那处。“圣教横行天下,多年来不曾有人敢向光明殿供奉提出挑战。可本仙姑活得久了些,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些。圣光术是光明殿供奉才可习得的法术。单人使用便可碎土裂石,三十人结成的阵法乃是小阵可开山,百人结成的阵法,才被称作大阵,可屠城。百人境虽厉害,但每每施展都需要四个共同修习合作多年的供奉合力施为方能稳固。生死苦海,你这小和尚便是那缺了的一角。适才他们有一众红衣小神官相帮才勉强祭出了百人境,如今这几个不中用的已被国师击溃成为阶下囚,想必海面上那百人境也结实不到哪里去。”
柳浥这番解释推演,便是原机上人也听得入了迷。光明殿供奉的确已数十年不踏入俗世。修行届虽有赫赫威名,却鲜少有人真正对战过。或许这数十年间也有人对战过,只不过无一人能生还。这才让圣教典籍中的光明大阵一直保有神秘莫测的面纱。
无论官民,在场众人全都调转目光,恶狠狠瞪着观海。待想到,适才国师与那三个秃驴对战时,这观海和尚的确待在原地,一动未动,不曾加入百人境,补全那一角时,脸色才稍稍和缓。
“你这和尚既已归顺,便速速将破解之法说出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莱阳王押着先前被击落在地,身体脱离电击慢慢恢复知觉的几个红衣僧人回来了。
观海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平静说道:“圣光提炼自最为纯净的信仰之力,乃是世间最为光明圣洁的存在,实在没什么弱点可言。光明殿供奉更是圣教最为心无旁骛,潜心修行的苦修。贫僧虽曾份属其中一员,但在整个修行生涯中,百人境大阵也只施展过两次。从未遇敌手,亦不知此阵有何破解之法。然前辈所言,甚是精准无误。光明殿供奉在世间行走,一直便是四人为一组。若遇到无法相抗的强敌,便可合力祭出百人境大阵击杀之。今夜少了贫僧,那百人境必定不如往日稳固。然”
还没来得及斥责拆穿观海和尚定是在撒谎敷衍,便听他话锋一转。众人帮竖着耳朵再听,罗英彦博更是催促,“然什么?”
“然大阵既成,便无法解除。即便将施术之人杀死,也无法像寻常阵法那般自动解除。一旦锁定要净化之人,便不死不休!”
听着观海和尚的解释,包括白冬阳在内,人人背后都生出一身冷汗。想必国师大人,就是因为此,才将那阵法移到了别处。诚然此战是由国师大人一意孤行要惩戒那杀人而去的红衣神官所起。但这些该死的贼秃驴胆敢闯入我大周境内,杀我大周百姓,还如此嚣张跋扈,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起广场之上的橐蜚,他们分明就是处心积虑,早有此意。便是国师不揪着那女子的死不放,这些贼和尚怕是也早就存了布阵屠城的打算。所以,说到底还是国师大人不顾个人安危,为救全城百姓,将自己变成了百人境大阵的把子。
想到此处,听闻此中真相的周人,无论何种身份,无不动容。
可惜这番话,身在海上的曲舟一句也听不到。她的作战策略非常明晰:兴云布雾,借助海上充足的水汽,编织出足够浓厚的雾气,将那些光线通过雾气中的小水珠一步步折射散射扩散消减。
然而兴云布雾需要时间,此等不涉及实战,更适用于神棍作法的咒语口诀这段时间更是被她抛诸脑后,排在了最后面的位置。此刻便知好依赖于百事通平安和其余水系术法强悍的弟子。
所以她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可能被罗英衍驴给晃点了。极为听话地按照驴子的指示来到了海上,身后方便是驴子所说的玄天道门总坛。驴子说,那里灵气充沛,香火鼎盛,不仅有护山的法阵,还有不少修为不错的弟子可以帮手。
在等待云雾变厚的空档,她便率领一众弟子暂时躲进了身后黑黢黢又怪石嶙峋的小岛上。然后惊觉,这地方的确很适合躲避追击,因为随便往哪个山洞里一钻,便如同回了娘胎一般,不见天日。里头九曲回肠,便是二战时为了躲避□□轰击而挖掘的地下坑道都没它们复杂耐打。哪里是什么灵气充沛香火鼎盛的总坛,分明就是缠缠绕绕层层叠叠的虫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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