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斗法柳姑
柳浥恢复本来面貌,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她们都能手刃仇人,为何我要杀的人却已经死了?愿意献舍给我的女人不止这一个。我却偏偏挑中了她,她跟我一样都是舞姬。她的身子我守得好好的,我的身子却找不到了。城中活下来的人开棺戮尸,将我切成了肉块。谁来给我一个公道?谁来给我一个公道?”
曲舟想起了张国荣跟梅艳芳的那部电影《胭脂扣》。爱侣相约赴死,女的死后成了鬼,等了几十年,最后寻到的不过是个风烛残年苟活于世的懦夫。家世好没吃过什么苦的男子,期望他能有为爱赴死的勇气,本就天真。
“杨蝉是谁?马仕攀又是谁?”曲舟完全摸不着头脑。
卫珏道:“都是三百年前的人物,那时夏天子失了对各诸侯国的掌控,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马仕攀商贾出身,仕途无望,便利用家财拉拢了一群亡命徒,顺势起兵。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不能按时耕种,军粮匮乏有钱都买不到,死人倒有的是。马仕攀的军队就地取材吃起了人肉,还创了不少菜色,制了菜谱详述人肉的美味。诸国贵族争相效仿,菜人市场随之合法建立。马仕攀攻占城池必定屠城洗劫,专挑细皮嫩肉的男女杀掉腌制,其余的圈成奴隶一路随军劳作,需要时充作新鲜口粮。他恶名远播,人人闻之丧胆,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直到称王后继续北伐,碰到了前朝宇文氏才大败而归。他败退回凤仪,城尹杨蝉以他暴虐无度不配为君为由拒开城门,最后被追兵围杀于龙虎谷。他用短短数年,成就不俗功业,也是载入史册的一代枭雄!”
曲舟满是疑惑,“杨蝉做了凤仪城尹?不是屠城时被马仕攀杀了么?他父母不是被煮了?”
金海辰感慨道:“那时莽夫多,读书识字的才子却少。城破后马仕攀必定把读书人抓出来,要他们写歌颂攻城之战的文章。有骨气的,多半都因语带讥讽被杀了。”
城尹道:“城破后马仕攀定都凤仪,成了新齐王,昭告天下的诏书便是杨蝉写的。城志记载他文采斐然,才华卓绝,最早追随马仕攀起兵,后来为了大义与马仕攀分道扬镳,并不是凤仪人。”
“认贼作父贪生怕死之辈!”陆胜男骂道,“居然还修改城志,真是个伪君子!”
“不是修改,三百年前的城志就是他主持编纂的。凤仪做过多国都城,编城志很费了些功夫。除了他的身世和私开城门之人是谁略过,城志上所载倒与这位姑娘所说一致。”城尹续道。
曲舟不禁冲金海辰调侃:“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这话倒真没错。这历史究竟还有几分可信?”“这本城志行文流畅详尽,颇有妙处,后世以它为蓝本写了不少马仕攀的奇闻话本流传!”卫珏作证道,“凤仪攻守战是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例,马仕攀以三万人围困三十万,胜在诛心,城志中讲述这一战的篇章最为精妙,被选入兵书!”
“私开城门不提,拒于城外倒写的大义凛然清楚明白,如此一个恶心巴拉的伪君子居然还有作品传世?一城百姓被他所害还能将自己摘得如此干净,委实是个人才!”曲舟不得不佩服。
卫珏道:“杨蝉在攻城篇最后评论说,单从兵法而言,马仕攀谋士的攻城之计,杀人诛心,精妙绝伦,毫无破绽。私开城门之人是谁并不重要,也没必要苛责,因为没了他,也还会有其他熬不住的人去开城门,城破是早晚的事。”
“此话说得中肯!”金海辰肯定道。曲舟也被绕了进去,这诡辩似乎很有道理。
只听柳浥恶狠狠骂道:“放屁,放屁,放屁!我问你,城志上可有白凌晗的名字?”
早有眼力见好的小吏寻来了那本古早的凤仪城志,城尹哆嗦着双手翻找了半天嗫嚅道:“城破之时齐王将公主妃嫔宫女杀了个干净后就自杀了,并没有提到白凌晗。”
“胡说八道!他是守城的英雄,虽只是百户,却是唯一一个敢与马仕攀较量的人!他说的话在城中比将军和齐王都更有威信。他是一杆旗,因为有他在,城中之人才能同仇敌忾,将马仕攀的叛军挡在城外四十天。若不是杨蝉,南门便不会危急。城中百姓便不会恐慌,打开其他三个城门逃跑。久攻不下,马仕攀也只能改道离开,怎会一直围困凤仪?”
柳浥施法将那本城志抢到手里,翻着翻着流泪大笑起来,“我记起来了!城破之后,为求自保,你们将他的尸体献给马仕攀邀功,他被做成菜肴分着吃了。我这才寻了他几百年都寻不到。如此少廉寡耻、忘恩负义之事,自然不能记入史书。无胆鼠类流芳后世,白凌晗却不得全尸,无人知晓祭奠?他才是那堵挡住了马仕攀魔军的城墙!他死了,那堵墙便也倒了!”
阴风大作,柳浥的身体飞离地面,周遭升腾起厚厚的炁障,冲破了五行结界,高悬于夜空。
“一个人的寿命只有两个甲子。无论杨蝉还是白凌晗,在酆都凑够了一百二十年都会灰飞烟灭的。三百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陆胜男劝道。
“都是厉鬼,三百年和三十年的功力差距这么大?”曲舟拿道袍遮住脸,怂怂地问。
“三百年来,她为冤死的女子报仇,积了不少功德。想不到杀人寻仇修的道,上苍竟也认了!”平安运起金光护体,“这城里灵气与邪气并重的东西就是她了!”
柳浥并没有变成青面獠牙的妖怪。空气中隐隐散发香气,阴风里的女子长发散开,面带微笑,通体惨白,左手持金莲诀,轻薄的纱衣飘动,映着月色闪着圣洁的光辉,恰如花溪庙中塑像。
“是柳姑!柳姑显灵了!”院中的丫鬟妇人跪拜在地。舞姬们看呆了,“云儿是柳姑?”
“柳姑是什么?”凤仪城尹十分后知后觉。曲舟心道,难怪他这地面上什么怪事儿都有。
他的随从颤着声音道:“老爷,小姐房中也供着一尊柳姑。”
“你说什么?”城尹的声音抖得比随从更厉害了。
陈聿阳恍然大悟道:“殿下,咱们豫州女子似乎也拜柳姑的。属下听过许多次,想不到她竟是个死了三百多年的齐国女鬼。”
柳浥和风细雨轻声道:“你们将他忘了,便不配活在他曾守卫的这片土地上!”说完,双掌结印,轻念口诀。
“是役猖兵诀!那些猖兵是她解开封印放出来的!”平安向来聪明伶俐稳得住,此刻却大叫起来,“她信徒越多,法力便越高。不人不鬼不神的东西,可怎么收?”
“役猖兵诀你会不会?”曲舟将八个少年喊过来,“平安,你画符施咒,大家一起结印,不信斗不过她。”
平安十分博学,于咒印一科更是博闻强识。八个少年功底扎实,几乎与柳浥同时完成结印。可没过多久,少年们周身金光渐渐微弱,额头上满是汗珠,显然与柳浥比拼法力,役使数万猖兵听命十分吃力。
“道曜紫气,降幅无穷。轰天正令,制鬼除凶。神光所照,降格玄穹!”曲舟记得熟的都是保命符咒,她体内炁泽充盈,关键时刻在金光咒外又加了道紫炁咒,还开了六丁六甲阵,将一院子的人都裹了进去。
柳浥怒道:“道长,你不是不插手么?为何要与我作对?”
曲舟开导她道:“三百年过去了,改朝换代都好几拨了!凤仪城几经兵祸,有人迁入,有人迁出。如今城中的百姓,不是当年冤杀了你,又出卖了白凌晗的人。若是找他们寻仇,便是滥杀无辜。我看你如今法力极高,若是因为这种事毁了修为,入不得正道,岂不可惜?”
柳浥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双掌翻飞,换了手印,“修不成正道又如何?这样腌臜的世道,长生不死了也不快活!你这些师侄实在厉害,小小年纪竟能与我较力这么久!不愧是云门正宗!”
少年们渐渐支持不住,松了手印,惭愧道:“师叔,那些猖兵正从龙虎谷往凤仪城而来!”
清教僧人纷纷祭出佛珠,禅杖,攻向柳浥。
曲舟右手一挥,如意剑化为几十柄加入战局,用剑阵围堵了柳浥的去路。心道,这个柳浥似乎与云门山颇有渊源。
“龙虎谷?马仕攀要第三次围凤仪城了么?”城尹吓得失了仪态,好在脑子还清醒,“殿下,趁那些猖兵还在路中,您赶紧出城避难吧!”又吩咐随从道,“回府衙,拿着我的印信去调兵,护送百姓们撤离!”
“老爷,那您怎么办?”那随从双腿筛糠,站立不稳。
“别管我了,快走!”城尹踹了他一脚。卫珏派出一小队侍卫护送他快跑着离开了。
曲舟补充道:“务必敲锣打鼓,动静大些!”
一把年纪的城尹猛地跪到曲舟面前:“国师,下官求您”
还没等他说完,曲舟一把将他扶起道:“放心,就算不是国师,我也不会走的。您是一城首官,此刻安定民心至关重要,还是赶快回去主持大局地好!”
那城尹还要跪下再拜,曲舟制止了他,“保重!”
卫珏一派淡定,催促道:“有国师在,我这里你大可放心!城中出了如此险事,我身为皇子如何走得?父皇也不会怪罪你的!”那老迈的城尹这才匆匆走了。
院中之人早已吓得四散而逃,卫珏被重重军士保护了起来。
曲舟吩咐八个师侄,“你们速用遁术前去拦阻猖兵,柳姑就交给我!”
恭喜用水遁,跳进了院中一口大水缸。富贵点燃了一张符纸,火灭身消。
招财和进宝同时道:“师叔,遁术一日只能用一次!”
曲舟道:“你二人与那些猖兵打过交道,必须得去!平安,想办法!”
查访鬼头本是发财自己揽下的,招财和进宝替他忙了一天,又差点遇险,他心下惭愧不已,也眼巴巴望着平安。平安叫上羽笙,口授了几句,五人站到适才招财和进宝遁回来的那颗大树边,同时结印,口中念道“天地真机,鬼神难测!”瞬时消失不见。
陆胜男不放心道:“您一个人在这里能行么?”
曲舟知道曲不归一定是交代了她要对自己寸步不离,宽慰道:“我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师叔,自保的能力总还有。海辰法师也在此地,无妨!趁她此刻无法结印,施展不了遁术,你们快去挡一挡,给城尹大人争取些时间。等我料理完了这边,自去与你们会和。”
“金遁!”陆胜男这才利落结印,随手碰触了陈聿阳手中的剑就消失不见。
曲舟嘱咐一名军士将罗英衍驴牵了来。
金海辰奇道:“你将道童们都打发走了,牵头驴来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曲舟将驴子拉到一边,悄声道:“罗英家主咱们打个商量,你教我怎么收了这柳姑,如何?”
“本座凭什么帮你?”驴子十分傲娇。
“凭什么?”曲舟捏着驴耳朵讲道理,“真的屠城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也得陪着我一起死。”
“你已是太无境界,却来问我,丢人至极!”驴子得意地大叫。
“你说不说?”曲舟挥了一鞭子。院中人以为她被吓傻了才与驴较劲,满眼尽是同情。
“此间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曲舟按驴子所教结印施出唤神咒。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从土里冒出头来,满脸写着不愿。“老夫只是小小土地,可斗不过那柳姑!”说完,又缩进地里。原来他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冷眼旁观。
曲舟追问:“既是一方土地,便该保一方平安,怎能躲在土里不出来?”
土地老又从土里冒出一颗脑袋反驳道:“凡事讲究个有求必应。整个凤仪城并无一人到土地庙,求请处置艳鬼一事,老夫怎可多管闲事?哼,老夫的庙宇都让这女子霸占了!”
他这是抱怨当地百姓信柳姑,不信他?
曲舟掏出一张引雷符,按照驴子的指点结印,结巴着威胁道:“吾佩真符,役使万灵!命你在四城门布下杀鬼降魔大阵,若是不听差遣,我便便引雷劈你了!”曲舟虽已经见怪不怪,但还从未威胁过仙人。
那土地领命遁走后,驴子冷哼一声,“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真给云门山丢人!”
清教武僧纷纷受伤败下阵来。
“接下来怎么办?”曲舟激动地抖着手。
“提剑上去砍!你结印太慢,斗法没有胜算!”
曲舟没理会驴子的挖苦,将如意化为两柄,御剑升空。莽汉一般,提剑就上。打了没几招,就深觉罗英衍驴的英明。柳浥的咒印法术都极为厉害,剑术体术却稀松平常,根本不擅长贴身近战。道家战斗技能中曲舟最熟练的就是剑术,太无境又能预判剑招,实在占尽了便宜,一路压着柳浥打,好不威风。
驴子在地面上叫着:“不错,砍了她!你小子也就剑术还凑活,躲开点!别被她的衣带缠住!”
院中众人看得呆了。国师虽瞧着不怎么端庄,打起架来倒很像回事,自负到牵只驴来观战喝彩。
曲舟剑招舞的极快,压得柳浥根本没时间结印,却迟迟未下杀招。
驴子跳着脚大骂:“笨蛋,刺她心轮,封住力魄,让她动弹不得!刺她眉心,封她灵慧魄。这都刺不中!你乱砍什么?砍她的脖子,封住气魄!哎呀,你这么笨,是怎么飞升的太无境?”
驴子在地上叫的太过欢乐,逃命中的莫家主仆忍不住驻足观看。曲舟被它吵得分了心,被柳浥舞衣上的绸带缠住腰身。
白冬阳及时祭出寒霜剑将绸纱砍断,结印召唤出那只老虎。
曲舟大喊道:“莫伤了她!”她没杀过人,实在下不去手。深觉云儿已经够惨了,不该在死后还被戳个窟窿。
“人都死了,还如此心软,能有什么出息!”驴子无奈道,“‘乾坤镇定,霹雳轰轰’击她面门,用摄邪咒将她从这丫头身上打出来!”
曲舟虚刺一剑,抓住空档,左掌运炁拍中柳浥额头。接着单手结印念咒,将她打出了云儿肉身。云儿如断了线的风筝自空中坠落,白冬阳飞身过去将她接住。曲舟叫道,“多谢!”
灵体的柳浥比有肉身时更加明艳动人。曲舟忍不住赞叹:“好美的姑娘!”
没了肉身,曲舟的剑术对柳浥渐渐失了压制之力。驴子叫道:“谁叫你投鼠忌器,引雷劈她!”
曲舟依言用雷符引了雷,柳浥却结印将引来的雷全都吸入体内。
驴子又叫:“‘北阴玄冥,赐吾威力。捉赴幽城,万死灭形。’送她去酆都地狱!”
曲舟学舌结印,大声道:“送你去酆都地狱!”
天空干巴巴响了几道惊雷,北阴玄冥并无魔王鬼差前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柳浥大笑道:“小道长,酆都鬼城可管不到我头上。你一直手下留情,分明就是喜欢我。且让他们打着,你我温存一番可好?”
“伏魔咒居然不管用?”驴子被激怒了,“‘天雷隐隐,神雷轰轰。龙雷大作,□□翻波。社令雷火,霹雳纵横。’用五雷咒轰她!”
曲舟调动体内真炁,结雷法印,唤出五雷,轮番劈下。哪知天雷、神雷、龙雷、□□、社令雷全部击中仍伤不了柳浥。
驴子也焦躁了,又换了火系术法,“‘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用火罩术烧她!”
曲舟依照指导行炁,胸口发涨,一张嘴喷出巨大的蓝色火球,将柳浥裹了进去。她早就累得衣衫全湿,气喘吁吁,见柳浥一时被困住,终于得了片刻休息。
自空中俯瞰,整个凤仪城都已经醒了。百姓们收拾了包裹细软,排成了长队在官兵的护送下缓缓向南城门移动。莫家大宅原是齐国皇城,在凤仪城中轴线上最好的位置。曲舟变换着雷法火法与柳姑相斗,引得全城百姓官兵驻足观看。
曲舟不懂百姓们是见了神迹进而心生崇拜,腹诽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忽然想起,如此热闹的场合,道士们累个半死,改换门庭的和尚们也该出上一份力才是。
她气还没喘匀,柳浥已将蓝火吸收殆尽。衣服上略有被烧灼的痕迹,身体却没有大碍。
驴子大喜,“这娘们怕火?你已是太无境,用三昧真火!‘炎精朱雀,速降朱陵’”
曲舟依言结了火法印,念咒之后却不见动静,急道:“三昧真火,我不会啊!”几个月前她跟地面上逃命的百姓也没什么区别,如今已经算是超常发挥。
“笨蛋,三昧真火是你体内的三昧真炁!聚能成火,散而为气!你连神火都引得,怎么使不”驴子正要说什么,被柳浥用飞绸卷住脖子撂翻在地,晕了过去。
“这驴子,真是讨厌!”柳浥靠了过来,调笑道,“三昧真火修行千年都未必能使得出,小道长,你打了奴家这么久,奴家可都没还手呢?”
曲舟心一横,既然杀不死她,只需刺中她的心轮封住力魄,让她不能结印就好了。二人又转为贴身近战,攻防中柳浥身体上不断散落大片白色粉末,范围覆盖了整个莫宅还在继续扩大。街道上的人将粉末吸入口鼻后开始发狂,互相攻击。
柳姑笑道,“你瞧,就算没有马仕攀,他们也会自相残杀。道长何苦费力救这些臭虫!”
北城门外火光渐起,云门小辈正与猖兵交战。卫珏等人身处曲舟的护身大阵,平安无事。莫宅他处尚未逃离的人吸入了白色粉末,受柳姑控制,纷纷向前院围来。军士们毫不留情,将他们一一击杀。
曲舟想要召雨而来,冲散那些粉末,可结得出水法印却记不住驱水的咒语。驴子又还没醒转,正尴尬间,白冬阳好似她肚里的蛔虫一般,也结出水法印,大声念咒:“蒸山起雾,兴云密布!”
风起,雨降,空气中飘着的白色粉末被打落地面。原本祈雨要布设法坛,沐浴更衣,焚香燃符,大费周章的。危急时刻,二人合力使出的驱水术因为波及范围太广,维持的时间并不长。那些已经中了术,神形癫狂的人,仍在四处伤人。
罗英衍禄帮忙对付柳姑之时所用的都是高阶术法,要靠大量炁泽支撑,曲舟体内真炁消耗太过,有些支撑不住。白冬阳虽修的水系术法,却是卫珏的贴身暗卫,不能擅离。
“这些人已经疯了,快用五雷正法杀了他们!”柳姑在曲舟耳畔蛊惑,飘动的衣带中仍在播撒着白色粉末。
这时一名壮实魁梧的白衣道人一路杀出重围,从主街闯进了莫宅。曲舟定睛一看,竟是刺猬精剑安。他原本杀气腾腾,看见曲舟顿了顿,惊喜道:“星凝道长,真的是你!我还当看错了呢!”
被刺猬精一提醒,曲舟将手伸入衣襟内,嘴角抽出一个坏笑,看着柳浥缓缓道:“柳姑娘,你虽信徒众多法力高强,却忘了一件事。”
柳浥来了兴致,笑问,“何事?”
“凤仪是齐国旧都。”
“那又如何?”
“旧齐国如今也算在青州境内。”曲舟将手中的物件儿抛向空中,“我法力虽不及你,朋友却比你多。我那朋友碧荧,是条青龙,千里之内可兴云布雨。”
龙鳞离手,气温骤降,瓢泼大雨降落。一条巨大的青龙在夜空中隐现盘旋。曲舟抬头望天,觉得此刻的碧荧说不出的威武霸气。青龙之雨不仅浇醒了城中发疯的百姓,还将柳浥身体上不断飞散的粉末冲了个干净。
柳浥双掌翻飞结印,使出土法驱使术,喝了一声,莫宅院中的土石并上城中四处的屋顶、路面尽皆裂开,飞升至空中,形成数十个锋利的石锥向碧荧刺去。虽同是喝石之术,威力却比陆胜男强了百倍。
曲舟见碧荧头顶上光秃秃的,曲通明并没跟着一起来,心下稍稳,这说明大哥他相信收拾柳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她取出栖神灵镜,运起体内剩余的真炁,结印成符,使出杀手锏:“天人合一,呼召万灵,神机造化,镜花水月!”
镜子飞至空中,瞬时变大了几十倍,闪出万丈光辉,像在天空中开了一个大洞,将柳浥同她周身的十几个石锥吸了进去。光芒消散后,曲舟将镜子放回镜匣,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随着漫天的瓦砾、石块从空中掉落。如意剑变成两人宽,将她稳稳托住,缓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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