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三幕

　　仍旧是日常

　　今天，在拱廊图基咖啡厅里工作的服务生理查德·巴金斯很忙。

　　好吧，在这些大型咖啡厅里专门雇用的服务生每天都很忙。忙着微笑，忙着招待客人，忙着提交订单，忙着端菜、擦那些见鬼的一看起来就高大上的桌子、端茶倒水整理桌面，忙着拿咖啡杯，忙着把该死的勺子递给那些低能儿客人来盛方糖。

　　他今天照样很忙，晚上十点半左右

　　他一边微笑一边忙着端两杯该死的自费茶水给14号桌坐在一起靠在沙发上的一对年轻男女当枕头睡觉。不不不，他要忙着拿抱枕给两位客人，干什么?就是因为他看到他们两人昏昏欲睡而同情心泛滥吗，赶紧把见鬼的茶水端到他们面前，然后再去招待20号桌那个天天拿着一本书来这里看的母夜叉。

　　巴金斯在把茶水端上桌以后，那两位年轻男女中的女子开口说话了——“服务生，我们在这里如何睡觉而且不受干扰?”

　　”这个……店主说只需要二法郎便可以选个小包间在里面待到天亮。“他微笑着朝他们两人点头，很有耐心的解释道，笑容下是深不见底的不耐烦。

　　见鬼的职业习惯，他都上了八个小时的班了。他暗暗想，心里越来越烦躁，那十几岁左右的年轻女子用手肘戳了戳那个男子的腰。

　　“好的，二法郎，替我选个隔音效果好的包间之后再来找我。“

　　那个一直闭着眼看起来年纪同样二十几左右的男孩子在这时候睁开了眼ー一一双漂亮的浅蓝色眼眸，对的一一他从绸制衣服口袋里抽出一个漂亮的宝蓝色小布袋，里面装着很多法郎。

　　他挑出两个法郎递给了巴金斯。

　　漂亮又多金的男孩，巴金斯暗暗想。

　　他年轻的时候也漂亮，可是怎么没这么多钱呢?巴金斯心里抱怨着，嘴上却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会替您们挑选的，包您们满意。”

　　“好的，请您快点回来。”

　　同样是二十几岁的女子漫不经心地和巴金斯点头告别。

　　漂亮的女孩，让旁边男人付钱的女孩子。

　　他们是什么关系?

　　巴金斯越想越嫌恶。

　　——

　　巴金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那两位年轻人进到一间简朴包间：“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外面找我。”巴金斯说，朝他们微笑点头，然后他脚底抹油跑去20号桌给那个母夜叉端茶倒水，真忙。

　　而这两位年轻人——艾里德和约瑟夫，现在正在讨论谁睡沙发，谁睡地板。

　　“你说好你没钱呢？钱袋里全是法郎，沙发这么小的空间，你确定睡得好?”艾里德边抱怨边指了指那个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面还有两个抱枕，她眼馋得不得了，巴不得现在就十分失礼地扑上去。约瑟夫睡沙发，她有点不甘心。

　　如果你嫌小，你可以睡桌子和地板。艾里德心里想，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约瑟夫不和她多说，直接横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眼。

　　算了，睡哪都一样。

　　她坐到约瑟夫的小腿旁，趴桌闭眼一气呵成。

　　“晚安。”

　　“晚安。”疲惫的游吟诗人嘴角勾起一条柔和的曲线，入眠。

　　清晨的巴黎微风阵阵，图基咖啡馆里昏昏沉沉的气息被通风口的里凉风吹得一干二净。艾里德在此刻睁眼，发现自己竟躺在昨晚十分心馋的真皮沙发上，而约瑟夫则靠在旁边扶手椅上，安稳地闭眼，呼吸均匀。

　　艾里德面色十分扭曲，她忍住大笑的冲动她拉开了窗帘。

　　天还未全亮，宝蓝色的天空里只有一点红色云朵，红光透过玻璃窗照到艾里德的脸上，照着她那琥珀色的瞳孔，她感觉并不刺眼。

　　清晨安静得可怕，她有一种近乎神圣的感觉，仿佛世界的所有生物都在沉睡，唯她清醒。

　　她得先去洗个脸。

　　不少人已经在香榭丽舍走走逛逛，购买商品，嘈杂的声音却并没有传入艾里德的耳朵。看来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委实不错。

　　所以艾里德她凑近还在睡觉的约瑟夫，吹着漱口薄荷水的热气，大声吼道——“嘿！早上好——今天有热披萨烤牛排以及超级大号意面，先生您要哪一个？”

　　约瑟夫猛地惊醒，条件反射立马给了艾里德膝盖一脚。

　　“嗷！”她捂着膝盖边笑边痛叫着，“对女人绅士一点！约瑟夫！”

　　“要不是你吵醒我现在我还在做梦，”他站起，怒气冲冲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我的好女士，我昨晚让你睡沙发，你竟然这么对我，这真是太失礼啦。”

　　“抱歉啊先生，我只是情不自禁想亲您，可是我觉得必须得通知您一下！”

　　“下不为例。”他还是沉着一张脸，说着，可是不难发现他嘴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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