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灵魂芬芳

　　九月的雨不是没有，而是很多很多，雨水充沛，浇灌一处又一处的屋檐，雷声如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她的心脏。她注视着越移越近的暗紫色乌云，看着最近的乌云闪起一道锯形闪电，听着长声震撼的雷击，默默地眨了眨眼。

　　屋子里的玫瑰花香味扑鼻。

　　“你进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是男士盥洗室，我什么都没穿！”约瑟夫看见钻入水中的艾里德之后，恼火地闭上了眼。

　　“嗯，我知道了……我不是监管者，不知道哪边的盥洗室是女士专用，抱歉。”

　　艾里德红着脸，屈膝沉入水中，她现在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想把约瑟夫踢出水池，或许这有点孩子气，但这就是她内心的想法。艾里德还以为他和别人一样从来不洗澡哩。

　　“好，小姐。”约瑟夫深深吸一口气，非常绅士又闷闷不乐地说，“快把眼睛闭上。”

　　艾里德蹲在水里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见状便自己就站起身走到浴池边，在荆棘架那里拿出一条浴巾紧紧裹在腰上，再重新钻进水里。而这一切艾里德都从指缝里看到了，所以她猥琐地微笑着，确保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举动的确是激怒了约瑟夫，他看见捂着眼睛的艾里德在拼命忍笑，橙黄灯光下的脸立马黑了。

　　“你在偷看我……从此以后如果我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的话，比赛的时候我要你好看。”

　　艾里德眯起眼睛，灯光下的青年一步一步接近她，周身散发着细小的金色光芒，照亮了他脊背上以肉眼可见快速愈合的鞭痕，穿堂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划过，并不如刀子般锋利磨人，迎面的风吹过脸颊。

　　于是她眯起眼睛。

　　钻出水面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但他的眼神过度冷静，是冷冷的灰蓝色，目光犀利地盯着偷窥似的她。

　　“你喝醉了?”

　　暗沉的世界一片寂静，橙黄色的灯光被外界乌云压起。

　　“我没醉，这是我的左手，放在你的腰上，这是我的右手，放在你的肩上，我没醉，我说话很清楚，我喜欢你。”

　　“很好，但是你的身上有酒味。”艾里德挑眉，难道她身上的酒味真的有这么严重?“我昨晚喝酒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脊背上满是伤痕?”

　　“如果你夜晚可以来水牢看我，我就可以告诉你我身上的鞭痕是怎么来的。”

　　惨白或者苍白的颜色是一种独特的颜色，像是调色盘里的突兀，姿态独立，他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他的唇是酥的，带着玫瑰和朗姆酒的熏香，覆上她带着酒味的双唇，他的手是软的，抚上她带着海洋精油味的头发。

　　艾里德闭上了眼。

　　他可是她的信仰啊，他们在一起不过几个星期，可是他已经成为了亡命徒的信仰。

　　这个人的气息似秋日森林玫果花芳，这个人的感觉似萤火般于月光起伏。自始至终艾里德无法控制自己，因为他身上有她灵魂里憧憬的温暖。

　　他可是信仰啊，信仰啊。就像，一个被茧膜覆盖的女人，被撕开茧膜以后还要闭眼大声唱着哈利路亚一样，这就是信仰。

　　从未有人这样给她感觉如此美好。

　　不过信仰缺失，的确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你永远是我的男人。”她睁开眼，咧嘴笑了笑，撑着心脏绞痛说出这句话。“我的双手捧着你的脸，试图了解你脸上的阳光，你之前遭遇过了什么，你之前和我遭遇了什么?我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爱谁?你在什么地方?这都与我无关，我活下去的目的就是要爱你，看着你的瞳孔反映我脸孔，我爱你，你明白吗？”

　　“明白……”

　　暂且让这个疲倦的人沉浸在这段时光吧，约瑟夫认为，她可以利用，可以玩弄。更何况，她将是他完美的艺术品。

　　他在很黑很黑的外界下搂住女游吟诗人的肩膀，她暂时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所有的不安、惊慌、痛楚、思念都沉溺在这温暖的怀抱里，暂时抛诸脑后，只是暂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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