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逛街

时值春夏之交，蕙城的大街小巷洒满了阳光，来来往往人头攒动，沅炎玉影和青烟带着春夏秋冬四个姑娘穿街走巷疯狂采购，春夏秋冬是拿瓦给新买来的婢女起的名字，专门负责小姐院里的一些杂务，青烟嫌两个人逛街太单调了，就把四个小姑娘全都带上，四个姑娘还有些陌生感，不敢在主子面前太放肆，不远不近地跟在青烟后面拎东西，玉影则默默地跟在后面，看着青烟象只跳脱的兔子，见着什么好看的就大手一挥，买。
  程家的丧事已经办完，程老太爷棺木下葬后，程家就开始查找火雀的消息，程令乔认为还是要从沅炎小姐入手，毕竟火雀是她的，也是她弄丢的，于是这些天，他都远远地踊在她们身后，他看似悠闲地东看西逛，但目光始终挂着不远处的那一群女人，而他身后不远处，林悦龙也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在林悦龙身后，有个浑身脏污的乞丐，眼里泛着阴毒的光，一直盯着前面的玉影和青烟几人，他已经跟着她们有好几天了，她就是从忍戒谷泽院里逃出来的钟淳，她那天从昏迷中醒来就已经在泽院里了，花妈妈知道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欲将她包装包装卖个好价钱，她哭求妈妈放过她，会加倍给她银子，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她是被人害的，花妈妈何许人物，混迹欢场什么没见过，冷嗤一声，“你害别人不成反害了自己吧”。
  钟淳哑了口，答不上来，“她就是个孤女，被卖了也没人理会，可我有父母兄弟姐妹，我家里人不会不管我的，妈妈，求求你，放过我，我一回家就给你拿银子来”。
  花妈妈绝不想给自己惹上事儿，也不愿意为难一个不愿意卖身的人，但也绝对容不下被人戏耍，“你偷偷地骗我去茶楼，想将人家卖了，被人家反制，这会儿又装可怜”她看到那匆匆赶来的男人的脸色，如果那两姑娘出了什么事，估计她的泽院也别想要了。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给你家里捎个信，让他们拿银子来赎你吧，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没人来赎，你就不能怨我了”
  钟淳感激涕零地写了信，花妈妈派人按她写的地址将信送了过去，谁知接信的是钟楷，听说是泽院送来的信，有姑娘让他们筹银子去帮忙赎身，吓得钟楷直接将信给吞了。
  他现在成了瞎子，生活处处要人照顾，生怕妻子跟他和离不要他，哪里还有钱去帮勾栏院里的姑娘赎身，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信塞嘴里给吞了。
  钟淳等啊等啊，一天时间漫长得象一辈子，从天明等到天黑，钟家的半个人影子也没见，从期待变成失落最后变成了恨，她恨玉影，恨拿瓦，恨钟棂，也恨钟家人，恨所有人，他们全都是造成她如今悲惨生活的凶手。
  她同意了挂牌接客，花妈妈自然高兴，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高价卖给了一位40多岁的男人，钟淳的乖顺清秀和一脸青涩的模样特别惹老男人的爱怜，她一杯又一杯地劝酒，老男人喝醉了，一簪子要了他的命，拿他全部的钱连夜跑了，她不能回家，那个家没什么值得她回了，可她也实在没有地方可去，躲在废弃的破屋子里挨到天明，然后看到祝维均到处找人，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可她要报仇，她要杀了玉影，要杀了拿瓦，要杀了所有害她落得如今下场的人。
  她到成衣铺子里买了一身男装，将自己装扮一番，打听到在紫乌鸦巷有专门帮人杀人的组织，于是她用卷来的银子花了一千两银子，请了两个人帮她杀玉影和拿瓦，先付五百两定金，杀了人后再付另外的五百两。
  两个杀人蹲守在归云苑外好几天了，钟淳也陪着他们蹲守，她要亲眼目睹他们被杀死才解恨。
  此刻，看着玉影一人走进了书铺，钟淳觉得机会来了，“这个给你们，帮我拌住前面那几个女人”。
  她一身乞丐装扮，给一直蹲在街边乞讨的两个小乞丐一把铜板，小乞丐接过铜板就走，这点小事，他们做乞丐的最拿手。
  钟淳远远地示意两名杀手跟进去，她自己则留在外面等结果。
  玉影走进书铺里，里面最多的是话本子，他想要的关于前朝书籍几乎没有，她有些失望，翻翻那些话本子，多数都是富家女爱上落迫穷书生，百般资助，书生一朝得势又停妻再娶，觉得也很有趣味，毕竟以前不曾接触过，翻得入了迷，书铺的门啥时候关上了也没注意到，当她感觉危险临近时，两名杀手的剑已经到了眼前。
  她一甩衣袖，退出一段距离，书铺本就不大，一步就到墙了，退无可退，她没想到蕙城还会有人想要杀她，身上并未携带武器，于是抓起手上的书，向杀手扔去，原本没多少重量的书，此时却象有千均力，直接砸在一个杀手的头上，另一本书将杀手的剑打掉，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剑，冷冷地看着两个回不过神来的杀手，“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杀手自然不能说出雇主，原以为是个弱女子，没想到却是个高手，几招就让他们着了道，怪自己太轻敌大意了。

  两人不服气，拿着剑的人还欲再刺过来，玉影不愿意影响了书铺老板的生意，也不想有太大动静引得街面上的人注意到她，轻轻一挥衣袖，两个杀手立即就焉了，想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随后，她将门打开，也不露面，守在门外的钟淳以为得手了，顾不得细想，直接推门进来，“那贱人死了吗？”。
  跨进门才看到跪坐在地上的两名杀手，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原来还是你”。
  看到钟淳，玉影就不奇怪了，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心还恶毒，不是想将他们卖去妓院，就是想他们死，三番五次要跟她过不去，玉影也不想跟她理论，直接就一剑封喉了。像个跳蚤一样在面前蹦跶，太让人烦了。
  钟淳瞪着愤怒的眼睛死不瞑目，可是她再没机会蹦跶了。
  青烟和春夏秋被几个小乞丐缠住，冬梅却发现小姐没跟上，她转回头来找小姐，根据消失的地点，她猜测是在书铺里，看着钟淳进了书铺，她也跟着进来，然后就看到小姐一剑将钟淳封了喉，吓得当即晕了过去。
  玉影轻轻将她扶起来，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冬梅慢慢醒来，看到玉影，轻唤一声小姐，先前的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青烟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一把甩掉缠上来的小乞丐，跨步过来，就见到小姐扶着冬梅从书铺里出来，“里面处理一下”。
  青烟会意，书铺里面，两个杀手瞪着眼说不出话，钟淳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书铺老板和伙计都晕倒在地上，青烟将场地布置了一下，将书铺老板救醒，然后快步离开。
  此时玉影已经来到一个首饰铺子前正和冬梅在开心地看首饰，她拿着一个镯子问冬梅，“好看吗？喜欢吗？”冬梅当然说：“好看，姑娘喜欢奴婢就喜欢”。玉影顺手将镯子套在了冬梅的手腕上，“归你了”。
  “真的，谢谢小姐”冬梅开心极了，主人的赏赐才是奴才的主要收入。
  “小姐，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玉影抬头看看天空，红日已变得白灼起来，鲜亮刺眼地地照着，天还早着呢，
  “不急，不急，再逛会儿”她笑着对青烟道。
  青烟示意她看看那四个小丫头，她们实在累得已经快趴下了。
  “我们去吃面，去吃韦伯的汤面”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去叫个小斯来，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我们去吃面”
  很快有小斯来了，东西都送回去，六个女孩直奔韦伯的汤面点。
  “韦伯汤面”青烟双手抱在胸前，想着韦伯的汤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韦伯的汤面呀，这是她最爱的蕙城食物了，也不知是怎么做成的，怎么就吃不够呢。
  他们还未走到面摊前，很快就看到一群捕快向书铺走去，几个姑娘和众人一起站在街边看热闹，然后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说有杀手闯进书铺，将老板打晕了然后杀了人，书铺老板醒来赶紧去报了官，官差来的时候，两个杀手不知怎么了，竟然没有走，然后就束手就擒了，老板指认，就是那两个杀手将他和伙计打晕的，后来的事就合理猜测那个姑娘是被杀手杀死的。
  这会儿正是吃汤面的高峰期，一是就着汤水解渴，二是已到了午饭的时辰了，面摊前的两张小桌上都坐满了人，玉影没想到会有没座位的情形，恰此时，从里屋出来一位小伙子：“各位姐姐请坐里间吧”
  几个女孩欢呼雀跃拥着玉影往里间去。
  “你是在这儿帮忙的吗？”青烟问。
  “你是小韦伯吧，我看你跟韦伯长得很像呀”冬梅问。
  “姐姐好眼力，外面是我爹，我家祖祖辈辈卖汤面，等将来我就是韦伯汤面的接班人”小韦伯说。
  “那你现在应该叫韦仔”冬梅又笑道。
  “对啊，街坊们都叫我韦仔呢”韦仔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一群女孩坐着说着，等着吃面，那两拨跟踪者也远远地在另一家面摊前坐下了，书铺里发生的事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但他们都看到了玉影进了书铺又出来的，但那些捕快并没有一人提及她，他们看着祝维均将两名杀手锁上押走了，钟淳的尸体也被人抬了出来，书铺看来是要关门几天了。
  林悦龙坐在桌前安静地看着远处的沅炎玉影，始终面带微笑，他在猜测她在书铺时都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杀的人，正出神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赶上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林悦龙眉毛挑了挑，微微皱了一下，面色随之略略有了点变化，随即仍然镇定地坐着，目光始终没离开吃面的那群女孩和程令乔。嘴里轻声问道：“老爷怎么说”
  “老爷说，由公子你安排”
  “他们走了有多久了”林悦龙仍然面带笑容声音轻柔地问着传递消息的人，每一个字却都象是用一柄尖利的锥子在石板上刻出来的一样，坚决有力而不容置疑，然而在旁人看来，似乎他们在说着某个美丽的姑娘一样的赏心乐事一般。
  “应该有半个月了，我们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的”

  林悦龙略一沉吟，心里便有了决断：“迅速召集游鹰，半个时辰后在兴盛客栈等我”。
  “游鹰已经到达兴盛客栈了”
  林悦龙点了一下头，表示很满意，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正在煮面的老板的灶台前，客气地扔下点银子，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
  兴盛客栈里，一群黑衣人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林悦龙一进门，所有人立即行礼：“公子”
  “事情紧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兵分两路出发，林奇，你带人坐船从水路走，人歇船不歇，日夜不停地追赶；我带人骑马从陆路走，争取在衡川城截住他们。你们不论追得上追不上，每隔五天派人给我报信，这季节雨水多，水路不好走，谅他们也走不了多远。以我们的速度，半个月的路程，应该可以追上的”
  “林帆，你带着几名游鹰先往京城去，让老爷作好准备，我们一旦得手，就即刻前往京城，要是失手了，你们在京城拦截，一定要把他们堵在进京之前，一旦入了京城就不好办了”
  “是，公子”林奇，林帆二人同声答应着出门去了。
  “林博，你带几名游鹰，在暗中保护好那位小姐，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也不允许任何她不喜欢的人和事去打扰她”
  “是，公子”林博答应道。
  “记住，是在暗处，不可让他们知道，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们林家的人，她的那位总管武功高强，你们要注意别被他发现了”
  街面上，一群女孩吃完了面，拿瓦正在付钱，程令乔也在不远处吃着东西，目光追随着这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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