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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阴婚


“这这不就是结阴亲吗”齐与白着脸,结巴道。

        阮婧辞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走向,活人与死人成亲,封建糟粕居然有一天真的在现实上演了。

        “小兄弟,你确定祝家的这门亲事,真是祝三姑娘与吴二公子的?”

        沈宥白微垂着眼,一字一句平直无波,“你要知道,吴二公子的父亲可是朝廷重臣,随意诬陷是要掉脑袋的。”

        家丁嚎啕大哭道:“大人,千真万确啊其实这事弄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我们起初本以为这只是一句谣传罢了,何曾料到,没过几日,专做阴亲的鬼媒婆真的被老爷请来府上。”

        阮婧辞满脸不可置信道:“所以祝三姑娘同意这事了?!”

        “回姑娘的话,这怎么可能三姑娘因此事不知寻了多少回死了,最后老爷将她送进了绣楼中,还派了府中一大半的护卫看守着,还勒令府中上下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家丁闻言心虚道。

        “祝老爷可真是个狠人啊。”阮婧辞冷笑道,“居然亲手将自己妹妹推入火坑中,看来祝老太太得失心疯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家丁又说:“那地上死的丫鬟叫方梨,方才送膳时,遇到三个面生的丫鬟打听三姑娘的下落,便自作主张将我们找了来,说将她们活捉了去向主子讨赏。”

        “你们主意打的还挺周全。”阮婧辞命红伞将家丁捆在了柱上,又往他嘴里塞了抹布。

        “咱们这下该怎么办?”齐与这下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安地环顾着四周。

        “当然是要把祝三姑娘从祝府救出去。”阮婧辞应声道,“我店中的两个小丫头是祝三姑娘的女儿,我答应了她们要把她们的娘给救出来。”

        沉默在一旁的沈宥白忽然出声道:“殿下打算怎么救?”

        阮婧辞瞧了他一眼,撇嘴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潜入绣楼将她带出来呀。”

        “殿下恐怕是想的有些简单了。”

        沈宥白行至她面前,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晦暗,“祝府自来都是祝老太太主持大局,如今却恰巧在这节骨眼上得了失心疯,此事颇有蹊跷,倘若我们现在便将祝三姑娘救出去,势必会打草惊蛇。”

        见阮婧辞有些拿不定主意,齐与在一旁帮腔道:“我觉得沈大人说的有理,事情还未知全貌,此时要贸然将祝姑娘救出来,恐怕反而会连累她。”

        “那便先去那绣楼,见见祝三姑娘本人吧。”阮婧辞提议道。

        “且慢,微臣觉得唯独殿下与微臣二人前去便可。”

        此言一出,红伞第一个便不同意,“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回身朝沈宥白望去,只见他幽幽道:“既然要潜入绣楼,人太多难免会被发现,还请红大人放心,我手下的两名影卫训练有素,擅于隐藏在暗处,定会护殿下周全的。”

        让她单独和他一同潜进那绣楼,阮婧辞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这笑面虎暗地里又想卖什么药。

        红伞本还想争论,却被她辞抬手打断,“红伞,你先护送表哥去府外等我,我跟着沈大人去去就回。”

        “殿下!”

        齐与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晦气的鬼地方,拖着红伞的胳膊劝道:“沈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他还能吃了阮婧辞么?”

        阮婧辞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忽地听见柱上传来一阵挣扎的呜咽声,等她转身望去,原本绑在柱上的家丁已经身首异处。

        “你不是说过放他一条生路吗?!”

        她神色复杂地后退了几步,望着面前这位一脸无害的温润公子,暗自后悔自己刚才放红伞跟着齐与走是个天大的错误。

        沈宥白摇着折扇,语气惋惜:“微臣也想放他一条生路,只可惜这位兄弟知晓的太多,方才不过被威胁几句便将他主子和盘供出,那我们等会一走,他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将我们出卖。”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阮婧辞拆穿道:“沈大人恐怕是不希望被祝老爷知道你这位贵客如今还悄悄留在府上吧?”

        说到这里,他语气依然掺杂着几分笑意,“殿下说的是,这要是被祝老爷抓了个现行,微臣的声誉便不保了。”

        她总觉得沈宥白留在此处,怕是没那么简单,不过现下他们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说什么便自然是什么。

        沈宥白见她魂游天外,折扇藏进袖中,再次伸出手将她一把揽了过去,纵身一跃,顿时将她的神又唤了回来。

        卧槽!他不是个文官吗?!

        回过神的阮婧辞下意识放声大喊,却发现自己与他竟穿梭在祝府高耸的屋顶之间,一向恐高的她只得闭了嘴浑身僵硬地斜靠在他怀中,两眼发直,胃里一阵痉挛。

        耳边尽是猎猎作响的风声,还夹杂着阵阵檀香味,自己就像是进了一座悬在半空中的寺庙,进退两难。

        片刻,沈宥白轻松一跃,两人越过祝府的重重看守,停留在绣楼房顶之上,阮婧辞的腰被他的手勒的几乎喘不匀气。

        她额间乍起几股青筋,咬牙切齿道:“你还要搂着本宫到什么时候?”

        沈宥白暗讶自己竟失了心智,顿时松开了手,少女特有的沁香顺着他的领边消散,搅得他一阵心悸。

        阮婧辞随即侧开了身子,比起阮婧别清丽出尘的容貌,她倒是生的多了几分凡尘气,水绿云袖里伸出一截酥白,将乌黑的发髻上挽着的那根被风吹歪的红玛瑙簪子扶正。

        “多有得罪,还请殿下恕罪。”他不自然地清咳了几声,像个被抓了把柄的登徒子。

        阮婧辞没注意到他的失态,她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屋顶上的一片青瓦,朝里望去,只见房内烛火通明,一位身材瘦削的女子正坐在一架巨大的纺车面前。

        她有些兴奋地扯了扯沈宥白的衣袖,悄声道:“那位便是祝三姑娘吧?”

        沈宥白见状也揭了一块瓦片,沉吟道:“看这架势应该是在绣嫁衣。”

        “那还等什么,咱们下去呀!”阮婧辞起了身,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

        “急什么。”沈宥白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殿下不觉奇怪?绣楼外有护卫把守,楼内却只有祝三姑娘。”

        “哦你的意思是,房内有机关?”

        沈宥白指着女子面前那架纺车道:“瞧见上面挂着的五颗铜铃了么,这铃名叫四角铜铃,产自波斯,此铃一响会扰乱神智,使人立即陷入昏迷,如今定是被无色蚕丝钩挂着,殿下方才要是一脚下去,我们便中计了。”

        阮婧辞怔愣道:“这么神?!那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这个沈宥白能当上紫薇舍人还是有两把刷子,他食指轻敲在瓦片之上,他们两人的影子顿时自己动了起来,顺着房顶悄无声息地渗了下去,割断了屋内的蚕丝线。

        阮婧辞冷汗直冒,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卫么,从不以这面目示人,只藏在众人的影子之中,随时杀人于无形。

        他偏过头,嘴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殿下可是害怕了?”

        她当然害怕,此人城府颇深,就算是她那位心思深沉的皇妹,恐怕都未必能驾驭得住沈宥白

        她刻意避开他的眼神,语气烦躁道:“到底还进不进去?”

        “三面和五刀已经将楼外的护卫放倒了,我们从门进吧。”沈宥白收起神色道。

        两人顺着边缘下了屋顶,在三面和五刀的掩护下,顺利来到了正门外。

        阮婧辞吞了吞口水,轻敲了几下木门,“祝三小姐?”

        门里传来一阵女声:“谁?”

        沈宥白推开了房门,正坐在纺车前的女子满脸惊慌地瞪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你们是谁?”

        阮婧辞表明了她与沈宥白的身份,又向她大致讲了一遍来意,祝白香一听她提起杜氏姐妹,顿时泪如雨下,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不禁跟着神伤。

        “还请殿下为民女做主!”祝白香哽咽道,“祝川景与何秀夫妇二人好歹毒的心肠,为了一己私利,逼迫民女与那吴家二公子结阴亲,趁民女回京探望母亲病情,便将民女关在此地!”

        阮婧辞拍了拍胸脯保证道:“祝姑娘请放心,本宫既然来了,便定会为你做主。”

        “不过在这之前,本宫还有一事尚未弄明白。”她从袖中拿出那颗药丸,“不知祝姑娘,你回祝家见到老太太时,可否瞧过她那块木盒?你可知晓这玩意儿是个什么?”

        祝白香摇头道:“民女回府后,他们只让我见了母亲一面,那时母亲正发着病,我还未来得及同她说上几句话便被赶了出来。”

        沈宥白从她手中接过那颗药丸,放在手中细细端详,蹙起了眉:“这是曼陀罗子炼制而成的药丸。”

        “曼陀罗子?!”

        他沉声道:“此物一向作为药材,不过本身却有毒性,如果服用过多,便会引起中毒。”

        她忙问道:“可是浑身抽搐,痉挛,口吐白沫?”

        “正是。”

        祝白香顿时目眦欲裂,浑身气的发抖:“这群畜生!!他们怎么敢这样对母亲,我之前便察觉不对劲,一向身体康健的母亲怎么会一下得了疯病,没想到他们竟然下毒!”

        “不过我瞧那药丸全部都与祝二老爷的家书放在一起,想来老太太并没有全部吞下。”阮婧辞安慰道。

        “二哥的家书?”祝白香疑虑道,“殿下在母亲房中瞧见了二哥寄来的家书?”

        阮婧辞一愣,“是啊,本宫此番前来,也是受二夫人所托。”

        祝白香颤抖着音色,否决道:“不可能!祝府如今上下都被严加把守,连一只信鸽都飞不出去,老太太那怎么可能收到二哥的家书。”

        阮婧辞与沈宥白对视了一眼,“那盒中的那一封封家书岂不都是祝大老爷伪造的了”

        祝白香恨声道:“正是,大哥怎么敢让二哥知道他们一心为了攀附权贵,竟然不惜毒害自己的母亲和亲妹妹!”

        沈宥白摩挲着手里的折扇,询问道:“敢问姑娘,祝家这门阴亲,祝大老爷是如何求来的?”

        “这民女便不知了,我只记得那日大哥同我说起时,说是他受高人指点,找到了吴家,还说只要我答应了这门亲事,以后祝家便可永保富贵。”

        他闻言,似笑非笑道:“我说呢,吴太师那么小心谨慎的人,应当不会主动上门来求这门亲事,想来也是祝大老爷上赶着去的。”

        阮婧辞倒是没咂摸出他这话中意,只一心想着解救之法,“倘若我们二人直接插手此事,恐怕不妥,唯今之法,只有告御状,可这是祝家之事,必须由祝家人来告才行。”

        “民女本想现在就同殿下与大人离开这里,而后去状告官府,可是”

        祝白香迟疑地撩开自己的纱裙,只见她腰间竟缠着小臂一般粗的铜链,链头链尾都被嵌进墙中。

        沈宥白语气渐沉,“捆龙索祝大老爷可真是花了大手笔啊”

        祝白香苦笑道:“这捆龙索还是当年民女从江南讨回来的,没想到有一日竟用到了自己身上,这东西不管是用刀劈还是火烧,都没用,只能用特质的钥匙才能打开。”

        “现下唯一的办法,只有拖延时间,将祝二老爷从蜀中请回来主持大局。”沈宥白思衬道,“不过如何拖,倒也是个难题。”

        “嗐!拖延时间有什么难的,本宫倒是想到个好主意。”

        “哦?殿下可否说来听听?”沈宥白见她满脸诡诈,登时起了兴致。

        只见她笑的十分狡诈,“既然他们要搞这些怪力乱神,那咱们不妨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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