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怀璧有罪
拖把被推得向前踉跄了两步，他回头怒瞪了一眼那几个满脸哀求的伙计，在谢连环看过来之前又迅速转回头对着他谄笑道：“三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距沈叙白他们进入陨玉已经整整三天了，里面那两个人丝毫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这次行动折损了不少兄弟，半点油水没捞到不说，后半生还要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为这些人卖命。
眼下里面那两个人生死未知，他们的食物也支撑不了几天，再不出去的话，他们恐怕要走在那两个人前面。
于是剩下那几个伙计就合伙把他推出来问这里资历最老的吴三爷接下来的打算。
一想到这里，拖把就气得牙痒痒，小瘪犊子，你们怕那些野鸡脖子老子就不怕吗？等出去了再收拾你们！
“嘿，嘿嘿，三爷，兄弟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咱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再等下去的话，剩下的食物根本就撑不到明天。”
拖把微微佝偻着腰，看着盘踞在谢连环肩膀处不断吐着蛇信子的小明，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他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用力地揉搓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缓解心底的恐惧。
谢连环摸了摸小明的脑袋，让它别老吓唬拖把。
“他胆子本来就小，你要是把他吓出个好歹我可没办法向沈叙白那小子交代。”
小明不太乐意地收回蛇信子，拖把看着怏怏不乐地趴在谢连环肩头不再看他的小明松了口气。
谢连环并没有回答拖把的话，他也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知道再待下去对他们没有一点儿好处，不过……
他扭头看了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陨玉的吴斜，全部都离开的话这小子肯定不愿意，到时候怕是又少不了一番折腾。
谢连环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突然老了好几岁。
一个个都不省心的玩意儿。
不过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沈叙白那小子之前让黑瞎子给他留了口信，说是若他进入陨玉后三天还没出来，他就先带着人回去。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确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以沈叙白和张麒麟的身手，若他们也不敌里面的东西，那他们就更没希望了。
约定的时间已到，正好拖把也过来问，谢连环索性站起来走到吴斜几人旁边，对他们说自己要带人回去了。
“你们之中谁还要走，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
谢连环看着吴斜几人，最后除了只有阿宁站出来说要跟他们一起离开就再也没有人站起来。
“谢家小子，你不走吗？”
被突然点名的谢雨臣愣了一秒，随后站起来对谢连环说：“我跟吴斜他们留下来等小白他们出来。”
谢连环看着要留下来的吴斜四人，摆摆手招来拖把。
“拖把，你去把食物都收集起来，留够我们自己的，其他的都留给他们。”
胖子本来还想说不需要，他们空间里还有吃的，不过他还没开口那些食物就被谢连环以一种不容反对的态度塞到了他们怀里。
谢连环目光严厉地瞪了眼悻悻抓着后脑勺的胖子，然后隐晦地瞥了眼拖把几人冲着胖子摇摇头。
怀璧有罪，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了人性。
留好食物，谢连环又让人给他们留了几套装备，之后才带着潘子阿宁他们踏上返程的路。
“这小白和小哥在里面干什么呢，不会真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胖子摩挲着下巴，看着头顶陨玉低声道。
“呸呸呸，说什么呢死胖子，小白他们才不会有什么事！”
吴斜怒气冲冲地瞪着胖子，大有一副他再敢胡说八道就揍他的气势。
胖子连连拱手告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才把吴斜重新哄好。
不过胖子有一句话倒没说错，沈叙白他们的确遇到麻烦了。
陨玉内，三天前。
西王母从回忆中回过神，看着沈叙白的眼神满是释怀。
现如今她所要守护的人都不在了，她要这长生又有何用？
不如尽早入轮回，或许这样她们还能够在这新时代相逢。
“我们的时代早已落幕，现在是你们的时代。”
西王母摸了摸袖口，笑着对沈叙白他们说：“这个时代很好，比我们那时好太多太多了。若是可以，我真想亲眼看看外面的变化。”
听以前进来这里的人说，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不需要帝王了，现在国家的主人是人民百姓。
听说这个时代没有了奴隶，不同民族、不同性别的人都拥有同等的人权。
听说他们现在的国家很强大，外人不敢轻易来犯。
听说这个时代的人生存都得到了保障，人们安居乐业……
他们有强大的国家，有严格的律法，有比她们更发达的文明和制度，她好想看看，到时候见到玄女好说与她听。
虽然她没有像她们幼时想象的那样造就这样的盛世，但现在的人们已经生活在他们为自己建造的盛世里。
她好想也让玄女看看这个世界，这个她们一直所期望的太平盛世。
沈叙白看着这个对长生丝毫没有留恋的昔日掌权者，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你不想知道周穆王怎么样了吗？”
沈叙白认为西王母对周穆王的确是有感情的，不过好似并不多。
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西王母晃了晃神，面前浮现出一张模糊不清的影子。
她当年的确与那人有意，她以为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不过这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那个人伪装得太好了。
或者说，长生对于他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她也不是纠结于情爱的人。
爱情这种东西太脆弱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将其击垮，更何况还是同样身居高位的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是一类人，太像了，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西王母摇摇头：“我与他没有关系。”
其实她听人提起过关于他的事，听说他并没有获得长生，听说他死了，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她的确有恨，不过她只是恨他挑战上位者的权威，他伪装得也没那么好，她能够看到他眼底的野心，但她对他也没那么纯粹。
怀璧有罪，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
若传出去周天子已得长生药，不论真假，都会为他们分去些压力。
再者，她的族群在这片绿洲繁衍生息，掌握着世人梦寐以求的秘密，曾经那些人无法撼动她的国家，不过是因为她有足够强硬的手段。
这片绿洲是他们的乐园，同时，也是他们的囚笼。
借以绿洲，她把国家打造成坚不可摧的牢笼，抵御了外敌，也困住了自己。
而中原，有她想要的的东西，那些比他们更发达、可以让他们更强大的文明。
只有玄女那丫头以为她为情所困，她也不曾去解释。
她想，就这么让她误会着吧，至少在她眼里，自己并不是和他一样不择手段的人。
如果没有他，或许会有其他人，有心之人的算计不是所有人都能躲得过去，更何况还是精心设计的局。
或许后来她对他还是有那么点儿情分在的，但世间已过千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时间抹除不了的，这点儿淡薄的情分，早就被天石内日复一日的死寂消磨得无影无踪。
沈叙白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西王母，感觉自己之前觉得她是个恋爱脑的想法很好笑。
这样的上位者，怎么可能会像被下了蛊一样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在她的国家，她就是神，坐拥权利、地位，感情对她来说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重要，但也并不是不可或缺，也并不是不可替代。
忠诚不渝的臣子和心怀鬼胎的枕边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该选哪个。
沈叙白对西王母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这样头脑清醒且有能力的女性很难不让人喜欢。
可就在沈叙白想再跟西王母说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一直在他身旁安安静静当倾听者的张麒麟，听到声响猛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我们俩还有事情要解决，本来还想跟你再聊会儿，现在看来只能等结束之后再好好聊聊了。”
沈叙白有些惋惜地看着西王母，不过他的确也不想这么早就收了她的性命。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沈叙白没提西王母也没问，她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后对着沈叙白说，“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对面石室的主人与旁边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有极深的渊源，眼前两人这次来的目的不像以往那么简单，不过里面那位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张麒麟的模样有些急切，但他还记得之前沈叙白对他说的话，所以他并没有离开沈叙白接近发出声响的洞穴。
“小哥，走吧。”
沈叙白点头谢过西王母好意与她道别，然后就和早已迫不及待的张麒麟一起朝对面的洞穴走去。
陨玉内一直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或许是通风不畅积攒太久，越靠近对面的石室，这股味道就越明显。
【小白，里面的东西有点儿凶，你小心一点儿。】
以沈叙白为中心，一公里辐射范围内的情况系统都实时检测着，就在刚刚那道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数据指标突然飙升，监控面板闪动着红色的感叹号。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进入青铜门之后。
看着还在节节向上增长的数据，系统的数据库都抖动了一下，它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担心，又不是青铜门后被封印的本体在这里，活成妖怪的人而已。】
系统没再出声，沈叙白被这味道扰得脑子都有些混沌，也就没注意到系统的异常。
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沈叙白闻多了感觉头昏脑胀，视线都有些重影，就好像中毒了一样。
沈叙白甩甩头看向站在他身旁一脸从容的张麒麟，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可怜的小哥，看你这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之前来这里后失忆怕不是被这味道给‘毒害’的吧。
张麒麟被沈叙白看得莫名，但他也没多想，越过沈叙白就朝石室内走去。
沈叙白给两人都下了个防护隔绝异味，这才追上张麒麟进入石室，不过他刚进去就险些退出来。
艾玛，太味儿了，辣眼睛。
石室内和石室外还不一样，这里的气味浓郁得太有攻击性，刺激得沈叙白两眼泪汪汪的。
察觉到沈叙白后退两步的动作，张麒麟停下脚步转身走了过来，在看到沈叙白垂泪欲滴模样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离谱的想法。
怎么有种即将上战场家人前来相送的感觉？
“小哥，怎么了？”
沈叙白用袖子摸了一把眼睛，擦干净影响视线的眼泪之后才看到张麒麟脸色有些古怪地站在他的面前。
听到沈叙白的声音，张麒麟把刚刚那个荒诞的念头抛之脑后，回想了一下刚刚想起来的记忆，对沈叙白说：“里面没那么危险。”
沈叙白揉着还有些不舒服的眼睛点头：“嗯，我知道。”
就是这里的味道太冲了，让他有些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防护虽然隔绝了味道，但这些气味对身体造成的刺激并没有消失。
沈叙白强打起精神道：“我们进去吧，早点解决早点离开。”
他只当是张麒麟体质的原因，并没有发现他刚刚设下的防护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嚓——”
张麒麟仔细地在他面上扫视了一下，发现确实没什么问题才继续往里面走。
石室的通道并不长，不到百米他们就走到尽头了。
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沈叙白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看张麒麟的身体真的出现了重影，而且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眼前的场景忽明忽暗，就好像他们手里的手电筒电量不足了一样。
“小……小哥……”
沈叙白感觉脑袋更昏沉了，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重重咬了下舌尖，一股铁锈味儿瞬间在嘴里蔓延开，这下倒是清醒了不少。
他现在确定自己就是中毒了。
可是，为什么小哥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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