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胡闹
入夜后,周珉收到林惊澜的来信。
林惊澜约周珉于明晚见面,地点在城南的云水桥头。
目的不言自明。
云水桥临近城门,来往的人很少。尤其宵禁前的半个时辰内,几乎不会有百姓在云水桥附近走动。所以,很适合相约跳水这种荒唐事。
周珉将信收好,回寝入睡。
夜里,周珉做了场梦。
梦见他和林惊澜洞房花烛,缠绵旖旎之际,思绪一颤,再回神,他成了下边的那个。
噩梦乍醒,周珉惊出一身冷汗。
秋风吹响窗口的风铃,夜色深沉宁静。
周珉长长舒出一口气,闭上眼准备重新入睡,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闪回方才那场荒唐的梦。
白皙的肩膀、紧扣的十指、从额头一点点落下的吻
温柔缱绻,逐渐热烈疯狂。
周珉不敢再闭眼。
他盯着漆黑一片的榻顶,窗口的风铃响了一声又一声。直至天色渐明,周珉终于平定下思绪,决定出门透透气。
秋日的晨间透着寒意,周珉披上外衣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后院的小花园连通东西两院,周珉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林老将军和管家权叔的交谈声。
“侯爷,今年封地的税收已全部清收完毕,还和从前一样充入国库,尽数送至漠北,用作北林军的军饷吗?”
“留一些吧!”林老将军思量片刻,轻叹一声,“阿澜回来了,拨些银子到她的帐上,她或许用得上。”
周珉本想避嫌直接原路折回去,结果听见林老将军在说林惊澜的事情,不由顿住脚步。
天色尚未明朗,林老将军坐在槐树的阴影下,远远望去,看不见神色。
权叔语气惆怅,也跟着叹气:“小姐难得回来一趟,侯爷不去看看吗?”
林老将军一时没回应,沉默半晌,语气低沉道:“不了,让她安心休息吧!”
周珉默默回了西院。
晨间用过早膳,周珉走到院子里活动筋骨,路过前院时,偶然听见小满和寒露两位小丫鬟闲聊,说方才采买回来的路上,看见周家大公子和二公子返京了。
林惊澜晨间一睁眼便听见门外一阵阵的吵闹,似乎有不少人正在进进出出地往周珉的院子里搬东西。
林惊澜起身换好衣物,推门出去。
只见门口整整齐齐摆满十二箱瓜果,柑橘、石榴、龙眼品类数不胜数,木箱外层用来保鲜的冰块还在一股股地往外冒寒气。
果箱后并肩站着两名身材高瘦的青年男子,一人手执玉扇,正与下人们有说有笑;另一位则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第一个注意到林惊澜出来,朝她淡淡笑了一下。
林惊澜反应过来,是周珉的两位兄长。
周家大哥周琅,现任御史中丞;二哥周琰,任军器监少监。二人都是大雍年少有为的英才,林惊澜早有耳闻。
有耳闻,却没见过。
二人朝林惊澜走过来。因身着便服,看不出官职品阶,林惊澜分不清二人谁是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左边手执玉扇的青衣男子率先上前,用扇柄敲下林惊澜的额顶:“见了兄长不打招呼,没睡醒啊?”
林惊澜打量二人一眼,明显右边那位更沉稳,于是试探着依次颔首,向二人见礼:“见过大哥,见过二哥。”
周遭安静一瞬,院子里搬东西的下人齐齐放下手中的活,目光一瞬朝林惊澜聚拢。
完了,认错人了。
尽管心里已经开始打鼓,林惊澜的面色依旧岿然不动。
院内陷入无声的沉默,片刻,大哥周琅抬手拍了拍林惊澜的脑袋,拍瓜似的:“你脑子进水了?”
二哥周琰拐了周琅一下:“娘说长风落水了,昏迷刚醒,你别为难他。”
两位兄长远道而归,周家人一同用了早膳。席间大哥周琅时不时拿话打趣林惊澜。林惊澜不知道如果是周珉会如何回应,干脆直接不回应。
一顿饭吃下来,林惊澜被周家大哥抓着几次三番套话揪破绽,得亏二哥帮忙打圆场,林惊澜才逃过一劫。
从岭南带回来的瓜果都是周珉亲点,用过早膳,林惊澜每样装一些,连带冰盒一起打包,吩咐二寸备车去定远侯府。
临行前,周夫人满脸欣慰地送林惊澜出门,如周珉预料般感慨:“我们珉儿啊,懂事了。”
周珉正担心自家大哥会不会为难林惊澜,便看见林惊澜领二寸拎着大包小裹从院外走进来。
二寸将果篮递给小满和寒露,被林惊澜打发去外面等。
周珉和林惊澜进入房内,照例关门落锁。
周珉问:“我大哥没找你的麻烦吧?”
林惊澜微微叹气:“不太好应付。”
不过暂时不会往互换上想,顶多觉得周珉脑子进水了。
周珉坐在软榻上,难得一点露出愁色:“我大哥是不太好应付,实在不行,你躲着他点。”
林惊澜道:“无妨,也许今晚就能换回来。”
周珉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真觉得那方法有用?”
林惊澜微微偏头:“不然呢?”
周珉又笑,抬手掩唇:“嗯,那今晚去试试吧!”说完,还在笑。
林惊澜不懂他在笑什么,嗔他一眼:“你心情很好吗?”
周珉动作一顿,收敛笑容,没敛住,索性枕着胳膊靠在软榻上,笑意清浅:“嗯,很好。”
林惊澜一直没在意过自己的外表,但周珉浅笑的一瞬,林惊澜竟觉得周珉的侧脸有点好看。
什么跟什么,好看也是她的脸,跟周珉没关系。
林惊澜起身:“你大哥一直盯着我,我得早点回去。记得晚上去云水桥。”
周珉起身送她,走到门口,又问:“对了,水果可以给你爹送一些吗?”
怕林惊澜不答应,周珉又补充:“太多了,我吃不完,放坏了可惜。”
林惊澜蹙起眉头,表情略别扭。犹豫片刻,她瞧了一眼东院的方向:“可以送,说是文国公府送的,别说是我给的。”
周珉便笑:“好。”
林家人还真是祖传的嘴硬。
到了夜里,周珉乘车赶往云水桥,林惊澜已经在桥下等他。
已近宵禁时分,街上没有行人,偶尔有巡逻的禁军路过云水桥,林惊澜站在桥下的阴影里,刚好是禁军巡视的死角。
周珉趁禁军不在偷偷走下去,问林惊澜:“现在跳吗?”
秋日晚间的河水很凉,周珉不太确定林惊澜的身体受不受得住,有些犹豫:“要不等明天午间再试吧!反正京中没几个人认识你,被人看见顶多觉得周家小世子胡作非为,顺便还欺压了一下良家妇女,没什么大事。”
“别贫了。”林惊澜嗔他一眼:“来都来了,跳吧!”
周珉叹气:“行吧,那怎么跳?一起跳吗?”
林惊澜想了想:“都试试,先一起,不行再分开。”
反正禁军巡逻一刻钟路过一次云水桥,间隔的时间很充裕。
周珉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个,你是不是不会游泳?”
林惊澜瞥他一眼:“你不是会吗?”
周珉哭笑不得:“我的确会。但万一我们再像上次一样昏过去,没人捞我们,明个一早,我们可就直接大理寺的停尸房见了。”
林惊澜道:“我算过时间,半刻钟后,巡逻的禁军刚好路过云水桥。即使我们晕了,禁军也来得及救我们。”
周珉反应过来:“合着你挑这地方跳水,连救兵都算好了?”
林惊澜面色淡然:“兵法云,谋定而后动。”
周珉又叹气:“行吧,那你先跳。”
林惊澜又叮嘱:“你记得跟上,我不会游泳。”
万一淹死了,淹死的可是周珉。
随后,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脚尖砸地,林惊澜一个重心不稳,险些直接扑河里。
秋日水位下降,往常一人深的云水河眼下勘勘及膝。
晚风扫过,林惊澜孤零零立在水里,生平第一次如此尴尬。
随即,岸边传来爆笑。
“谋定,而后动?”
周珉强忍笑意打趣,话音未落,又开始笑。
林惊澜大步走回岸上,捂周珉的嘴:“别笑了!当心给禁军招来。”
周珉攥拳抵在唇边,泄出一声又一声忍不住的笑:“抱歉啊,我忘了,入秋后京中河道的水位已经降下去了。你没崴到脚吧?”
嘴上说着抱歉,没看出一点惭愧的意思,满脸看热闹的得意,分明早知道水位下降。
林惊澜有些恼,难怪周珉非让她先跳。
但事已至此,没有不战自退的道理。
“水深有水深的跳法,水浅有水浅的跳法。”林惊澜咽不下这口气,又往水里走,走到河中间,回身吩咐周珉,“你下来。”
周珉摸了摸下巴:“怪冷的,万一我下去生病了,受罪的还是你的身体。”
“我没那么娇弱,下来。”林惊澜的语气不容拒绝。
周珉无奈上前半步,伸脚到水边试了一下。
“嘶”
这么冷,林惊澜怎么扛住的?
河水冷得像冰,一接触皮肤,寒气嗖嗖地往骨缝里钻。
周珉是真的不想下水了。
“要不算了吧!”周珉耐心哄劝,“方法或许还有很多,书里肯定也写了别的办法,我们再回去找找。”
林惊澜抱臂站在原地,话音冰冷坚定:“下来。”
“好吧!”
周珉认输了,左右不过受些风寒,大不了等换回去前,把身体给她养好就是了。
周珉朝水中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
林惊澜抱臂看着他,又耍什么花招?
清冷的月色下,周珉垂眸低笑一声,朝林惊澜伸手:“滑,你扶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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