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比试
林惊澜应下比试，众人纷纷回到席间。林惊澜也跟着梁子谦暂时坐在席间等待。
跑马场布置完毕，沈家家丁替沈禹传话，通知林惊澜去场内挑一匹中意的马。
林惊澜起身，又被梁子谦从背后按了回去。
“你真要和沈禹比啊？”梁子谦一手拄着金丝鸟笼，一手按住林惊澜的肩，从额头到下巴刚好够写四个大字——你在作死。
林惊澜问：“不然呢？”
沈禹拿云水河的事情要挟。如果林惊澜不应战，沈禹会当场告诉众人周珉和林惊澜深夜戏水。这种话传出去有损名声，周珉可以不在乎，但林惊澜不行。不仅因为她是女子，也因为她是林家人，是恒阳长公主的女儿。
梁子谦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当周珉疯了：“我的祖宗，你自己几斤几两你没数吗？沈禹虽然比咱们小两岁，但去年秋日围猎上，除了当今圣上和那帮大老粗的武将，没几个比得过他。就你那细胳膊细腿，拉得开弓吗？”
林惊澜低头看向周珉的胳膊，活动两下：“应该可以。”
梁子谦猛翻白眼：“那你去吧！如果实在太丢人，兄弟帮你挖地缝。”
“多谢。”林惊澜起身离席，梁子谦愣住一瞬，抄起橘子狠狠丢林惊澜的后背，“你谢个鬼啊！”
林惊澜记得沈家应该有两个儿子，除了次子沈禹，还有一位正在国子监做上舍生的沈家大哥。沈家大哥当年还是林惊澜和周珉的同窗，在周珉大小考核全部打狼的光荣岁月里，沈大公子早已坐稳京城第一才子的美名。
首辅沈阁老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因此皇帝特爱当着文国公的面阴阳怪气，变着花地夸沈阁老教子有方。
其实文国公也不差，周家大哥和二哥都是凤毛麟角，纯属被周珉拖了后腿。
林惊澜挑好马匹和弓箭，与沈禹并肩踏入跑马场。
“如果我赢了，云水河一事，劳烦沈公子就此封口，不再向任何人提起。”林惊澜看向身侧的沈禹。
沈禹紧了紧马绳，轻嗤一声：“可以，如果我赢了，你必须向一个人道歉。”
“道歉？”林惊澜没懂。
沈禹不答，长鞭一挥，率先进入赛道。
赛道分左右两条，共百米，沿途各设十枚箭靶。按比赛规矩，林惊澜和沈禹需要在骑马跑过赛道的同时，瞄准赛道左侧的箭靶比试箭艺。
比赛以中靶箭数和精准度为评判标准，率先跑完百米赛道的人可酌情加分。
林惊澜与沈禹先后到赛道前就位，观赛席瞬间炸开了锅。
席间的宾客分为两派，姑娘们和梁子谦一派，专心给周珉呐喊助威；其他公子哥们则联合成另外一派，一面给沈禹助威，一面对周珉以及对面正挥帕呐喊的姑娘们嗤之以鼻表示不屑。
沈禹活动几下肩膀，将弓背到身后，朝林惊澜投来轻蔑的目光：“等会比赛开始，你要是实在追不上我，也别硬追，万一摔伤了，不好看。”
林惊澜正在调整弓弦，抬眸淡淡看沈禹一眼，又低头清点竹箭：“多谢提醒。”
沈禹咬了咬牙。装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不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除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谁瞧得起他？什么烟雨十四楼惊鸿一瞥？不过是徒有其表，比他文武双全的大哥差远了。
席间的姑娘们虽然都在呐喊助威，其实心里也没底气。她们太清楚了，周珉哪里会骑射？顶多会骑马。
她们珍藏的画册里，什么纵马拉弓、焚香抚琴，其实都是臆想出来的。只有那张不需要任何才华、靠脸就行的烟雨十四楼前的回眸有实景参考。
三年前，周珉纵马桥头惊鸿一瞥，惹得烟雨十四楼的姑娘们纷纷探窗观望，从此一战成名，成为京中最负盛名的少年郎。
是以京中何人被夸好看，常与周珉做对比。诸如眉宇颇像周小公子，可惜气度相差甚远；亦或鼻梁挺拔如周家公子，奈何眉目不如周珉隽朗。
凡此种种，在京中的街头巷尾广为流传。京中男子甚至有因此导致容貌不自信而求医问药者，可谓是苦周珉久矣。
所以沈禹看不惯周珉，姑娘们完全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让她们看周珉当众出丑，她们还是非常不愿意的。
梁子谦也幽幽叹气：“我的好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随之，一声哨响划破天际。
黑色骏马从起步到疾驰只在眨眼间，马蹄奔驰，转瞬将红马远远甩在身后。
席间众人定睛一看，使劲揉眼睛。不是吧？前面黑马上的人，不是沈禹啊！
“卧槽！”梁子谦的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周珉疯了，还是我疯了？”
场外瞬间传出爆炸般的惊呼声。
转眼抵达第一个箭靶，林惊澜松开缰绳，夹紧马腹，反手抽出弓箭，一瞬瞄准，箭羽划出一道残影。
锵！
箭矢擦过靶边，脱靶了
从惊呼到安静只用了一刹那，席间众人尽数傻眼。转折来得太快，甚至一众公子哥们都忘了此时应该喝倒彩。
沈禹立刻抓住机会追上来，轻蔑笑道：“射不中箭靶，马跑得再快，也只能加快你丢人的速度。周珉，你看好了！”
随即拉弓，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林惊澜紧了紧弓弦，没急着追沈禹。射箭讲究角度、力度、时机三者兼顾。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方才的第一箭，考虑到周珉的水平，林惊澜的确有意射偏，但脱靶并不在她的计算之内。
周珉的身体终究不是自己的，没有往日的手感，林惊澜只能单纯凭借双眼判断拉弓的力度和时机，看来还需要调试。
很快，进入第二个箭靶的范围。
林惊澜调整角度和力度，再次射箭。
锵！
中靶了，但离靶心还远。
与此同时，沈禹已经一连射中三次靶心，直奔第四个箭靶。
场外的公子哥们开始纷纷给林惊澜喝倒彩，姑娘们也不再呐喊助威。林惊澜微微蹙眉，隐约察觉不对。
马仍在向前奔驰，林惊澜再次拉弓射箭，第三支箭、第四支箭、一直到第五支箭，林惊澜终于确信，她的弓有问题。
每次箭羽离弦，竹箭会自行偏离两寸。所以只要林惊澜瞄准靶心，必然会偏向箭靶的边缘。
本以为沈禹只是小孩子心高气傲，说话难听些。林惊澜原本没和他计较，只打算随便比一比，不至于让周珉太丢人即可。
可沈禹竟会为了取胜在弓箭上动手脚，既然如此，林惊澜也不必给他留面子了。
梁子谦耷拉着脑袋，早在看见沈禹遥遥领先的时候就不敢再看比赛了。他小声念叨：“比完了告诉我一声，我下去捞周珉。”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周公子！周公子在做什么？”
梁子谦唰一下抬起头，只见林惊澜纵马飞奔，为了追上沈禹一连错过四枚箭靶，紧接着在最后一枚箭靶前猛的勒马张弓。
细韧的弓弦上，眨眼的功夫，先一齐射出三箭，全部正中靶心。随后射出两箭，依次插着前三箭的空隙，将整枚箭靶射了个对穿。
嘭一声，箭靶崩裂。
飞出的木块撞在一旁沈禹的箭靶上，刚好让沈禹最后的三枚竹箭全部脱靶。
一共十箭，林惊澜五枚靶心，四枚上靶。沈禹七枚靶心，三枚脱靶。而沈禹比林惊澜晚一步抵达终点，比试结果虽然难分，但究竟谁更出彩，不言自明。
沈禹翻身下马，把弓箭扔给一旁的小厮。本是朝林惊澜走来，沈禹却与林惊澜擦肩而过，直冲冲走向自己的贴身侍从，狠狠抽了一巴掌。
“谁让你动的手脚？”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全场的人都懂了。
沈家侍从跪下连连告罪。席间的公子哥们小声嘀咕：“所以周珉一开始脱靶，是因为弓箭有问题？”
梁子谦闻言，呆住半晌，突然飞速冲向跑马场，张牙舞爪地扑向林惊澜。
林惊澜错身一躲，梁子谦险些扑在地上，忙又转身揽住林惊澜的肩膀，高高竖起大拇指：“兄弟，你牛翻了！”
林惊澜轻轻推开他的手：“过誉。”
梁子谦又赖上来：“你什么时候学的骑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不够意思，拿我当外人是不是？”
沈禹恰好在这时走过来，抱拳鞠躬道：“家仆无理，多有冒犯。方才那场不算，我们再比一场。”
梁子谦这回彻底有信心了：“周珉，跟他比，虐死他丫的！”
林惊澜拒绝了。既然不是沈禹有意为之，那便没必要再比一次挫沈禹的锐气。
“算平局吧！”林惊澜道。
沈禹低下头，不甘心又不得不承认：“是我输了，云水河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不过你也别得意，下次我一定赢你。”
“嗯。”林惊澜淡淡应声，又问，“你之前说的道歉，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周珉欺负过谁？
沈禹看林惊澜一眼，又看向梁子谦，朝林惊澜招手：“你过来。”
林惊澜上前，示意梁子谦别跟过来。
走出几步远，沈禹背过身，小声道：“虽然今天我输了，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但如果你还有良心，最好亲自向林姑娘道歉。”
“林姑娘？”林惊澜愣了一下。
沈禹不忿：“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你欺负她，你把她往水里按。”
这
“沈公子，你可能误会了。”林惊澜试着解释，“我没有欺负林小将军，他是自愿的。”
沈禹登时瞪大眼睛：“周珉，你说的是人话吗？脑子有病才会被人自愿按在水里，我把你按水里试试！”
梁子谦见状忙冲过来：“吵吵什么，你吵吵什么啊！比谁嗓门大是不是？来来来，我跟你比。”
林惊澜叹气，算了，随他怎么想吧！
前去春风茶楼传话的梁府家丁恰好赶在此时回来。林惊澜上前询问：“话送到了？”
梁府家丁恭恭敬敬道：“回周公子，林小将军说她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又递来一张字条，“这是林小将军让小的转交给您的。”
林惊澜接过字条，正准备展开看，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周珉！”
周家大哥与二哥并肩走来。大哥周琅笑意温和，眸光藏刀。二哥周琰则无奈摇头叹气，似乎在说：“何必瞒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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