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婉婉架着姜意磕磕绊绊走到山下，最为尴尬的要属周恒，他想上前帮忙又不可以，身边跟着齐晋这么个大神，负罪感全压在他身上。
等到林婉婉和姜意上了马车，他拉上齐晋坚持要送她们回家。
以齐晋的性格下山骑马便会离开，算是应付了此次出游，赖于周恒的碎碎语，他只得骑马慢悠的跟在马车后。
兔子还没死挂在马鞍上，兔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气息尚在兔耳朵耷拉着，随着马蹄声跟着颤动。
剩下一只的红眼晴有时会张开，鼓溜溜地看着四周，红眼晴像是来自地狱的火光，阴测测的。
与之同行的周恒偶然对上兔子的红眼晴，心里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齐晋你带着兔子做什么？能不能扔掉？”
其表情沾上几分惧意。
齐晋问道：“怎么，你也怕？”是不屑的语气。
南朝尚武，做文官的多数带有配剑，遇上不合的最后都会拔剑相向。周恒外表看着是个文弱书生，比不上正统军人，真打起架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区区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都能吓到他，齐晋的不屑不无道理。
齐晋骨子里带着狂傲，话不多给人感觉却是带着敬惧。
周恒沉默，挥动马鞭马儿多踏了几步。从小到大齐晋要的东西，皇太后来了都劝不住。
作为朋友说多了伤感情。
马车里姜意脱掉鞋子，左脚是又红又肿，好在马车里带有跌打损伤的药酒。
林婉婉拿出药酒抹在她脚上，红肿的模样与雪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看着让人心疼。
林婉婉不由道：“齐晋怎么这样，他是不是有病。”她心里极讨厌齐晋，第一次在姜意面前说他的坏话。
说出口才意识到不该这般，说人未婚夫坏话，总有坏人姻缘的感觉，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姜意，手上不停加快了搓揉速度。
姜意淡淡道：“他不过是不喜欢我。”神情有几分落寂，像是情场失意的女子。
以往姜意都没露出此种表情，林婉婉不免多想：其实好友是喜欢齐晋的，只是齐晋太过于冷淡，再喜欢的心也会变冷。
林婉婉道：“我听说成亲后就好，在同一屋檐下感情会越来越好。”
她声音清脆，脸似银盆，笑起来嘴角两个梨涡，双眼精亮，很多时候看起来更像个单纯的小姑娘。
只比她大几个月的姜意很多时候以姐姐自居：“你还小懂什么？等你大点就知道不喜欢你的人，在同一屋檐下住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喜欢你。”
“齐晋是不会喜欢我的，喜欢一个人不是他那个样子，我很清楚。我们不过是政治联姻。”
林婉婉没喜欢过谁，她父亲是很喜欢她母亲的，以至于现在以酒为伴。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是这种后果，她觉得可以不要，还不如钱来得实在。
至于姜意口中的政治联姻，她不是很了解。
林婉婉没有反驳，她笑道：“那是他眼瞎，等他看清了就会喜欢你，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好友的恭维让姜意不由笑出声，她推了下林婉婉的肩道：“如果说喜欢，没有人会喜欢你，你看去你店里的人没有不喜欢你的。”
林婉婉道：“是因为我要赚他们的钱，他们要是讨厌我就不会来我店里，我怎么赚钱对不对？”
姜意第一次见林婉婉就是被她的脸给骗了，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后来接触多才了解到，林婉婉精力充沛，性格开朗又长着一张娃娃脸，街坊邻居无不对她夸赞有佳。
真比欢迎程度，她是比不过的。
互为知已的两个女孩在马车上互夸，很快马车进城。
以往出城，姜意会让马夫先把林婉婉送回家或者送到她店里，接着再回姜府。今天她脚受伤要回府医治，马车先停在姜府。林婉婉谢绝了姜意的好意，送她进府后步行回家。
出姜府就看见齐晋和周恒，两人一个骑在马上，一个下马右手牵着马绳。
齐晋的黑马高大，皮毛油光顺滑，他一身玄色短打服，脊背笔直，双腿踏在马鞍上笔直有力，整个人远远看去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虽然他脸上稚气未脱，其气势足以压倒大部分人。
牵着马的周恒此时更像只个小厮。
林婉婉第一眼看见的是齐晋，尽管他离姜府门口外有三四十步远。
周恒走上前问：“姜小姐有无大碍？”
而骑在马上的齐晋更像是事不关已的局外人，对姜意无一丝关心之意，留在此处等估计是因为周恒的相留。
怎么也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怎么能如此心冷？
林婉婉本对他就有怨言，此时更甚，再想想姜意又红又肿的左脚，心里憋着气。
“无大碍。”她轻声回，提着食盒往前走了两步道：“应该四五天后可以下床。”
“那就好。”周恒回道，因为手里牵着马不便再往前走，他向林婉婉告辞：“林姑娘我与你不是同路，我先回去。”
周府与齐晋所住的皇宫是相反的方向，周恒与齐晋告辞后骑马离开。
齐晋扯动马绳正要调转马头，突然街上窜来一只小狗，体形不大直逼黑马脚下。
马怕风，怕狗，看到狗前脚乱跳，偏那条狗不怕死，在还在他四脚中间不愿离去，定晴看去似乎在吃什么东西。
狗爱吃屎，齐晋确定下面没屎。
小狗不走，黑马跳得更欢，摇动着身子不受齐晋控制，事发突然他没有做好准备，黑马狂跳几下后，他被甩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
倒没受伤就是有些疼。
马下的那只小狗此时吃完东西，踏着四只小腿轻快地离开，不留下一丝痕迹。
没了小狗黑马长叫两声恢复平静。
齐晋六岁时就会骑马，第一次被甩下马，还是在大街上再好的风度都会觉得脸上无光。他抬头站起，眼角瞟到离他不远的林婉婉，似乎看到抹得意的笑。
就在周恒转身走的时候，林婉婉看见街边的流浪狗，她扔出块糕点引来小狗使得黑马狂跳。
她动作快，狗吃完东西没有留下线索。
看到齐晋吃瘪，忍不住心底的高兴，总算为好友出了口气。
“是你。”齐晋站起，拉住马绳质问。
林婉婉笑问：“世子您在说什么？”公然无害又漂亮的脸蛋，任谁都会以为她真的不知道齐晋说的是什么。
愠怒从齐晋身上转瞬而逝，他恢复到平日里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跟在林婉婉的身后顺着她的步伐节奏往前走。
他身后的黑马本就显眼，再加上他俊美的五官和高傲的气质，很难不让路人多看他。两人走了没几步，林婉婉发现这个问题。街上两边的商贩们都投来目光，紧盯他们。
齐晋从小是在众人注目下长大，他毫不在意。林婉婉不同，她生在小门小户，虽说开门做生意，不惧外人的眼光，此时还是局促，不想被人当猴看。
众人眼中他们不是猴，男的英俊贵气，姑娘家生着娃娃脸，喜气漂亮两人悠然的走在街上养眼的很，不就要多看几眼。
林婉婉脸上泛起红，查觉到看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心里着急低声对身后的齐晋道：“你跟着我作什么？”
齐晋不紧不缓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言下之意，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又没跟着你。
两人下距不过三四尺，若真说‘跟’还真有点过不去，若说没‘跟’，真真是牵强。
他就是故意报摔马之仇。
林婉婉恨得咬牙，又不好与他撕破脸皮，她提着食盒加快脚步，想要甩掉齐晋，小跑了几步回头再看，齐晋与她的距离与起先无异。
一个人能做到紧跟着另一人且保持一样的距离是很不容易的。
林婉婉想骂他都没理由，她气得直跺脚，拿他没一点办法。
跟在她身后齐晋难得的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意。
又走了一条街，林婉婉习惯了路人的目光。我不认识他，你们爱看不看，跟我没关系。
走到她所住的街道时，认识她的人多起来，看见紧跟在她身后的齐晋不再只是看看，有个与林婉婉比较熟识的王大娘提着菜篮子迎面走来直接问：“婉婉，这位公子是何许人？”
林婉婉所住的街区多数人都是平民，说话没那么多讲究‘何许人’三字是王大娘能憋出的最文的字眼。
放在平时会大大咧咧问‘他谁家的？’。
只因齐晋样貌出众，气质傲气，放在人群中第一眼你就能看见他，一看就是世家子弟，说出的话的自然是要配得上他的身份的。
王大娘说话时的眼神像是在问林婉婉‘他是不是你的那啥？’
‘那啥？’是指林婉婉要说的婆家。
林婉婉会意，心口一紧，压迫感直逼她脑门。
南朝民风开放，男女成亲后可和离，可改嫁，当今皇上的亲祖母没入宫前成亲生过孩子。但不代表女孩子不注重名节，比如现在齐晋跟在她身后张扬过市，别人会误以为她和他有什么。
还有姜意一层关系在，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不是抢闺蜜的未婚夫。
若传到姜意耳中她断然是不信，可是风言风语在京城贵女圈中传开，她还有什么脸面做生意？
林婉婉回笑道：“王大娘别误会，他是姜小姐家的马夫，随我去店里拿东西。”
王大娘嘴微张惊叹道：“大户人家的就是不同，一个马夫长得都跟皇子似的，难怪姜小姐跟天仙似的。”
林婉婉和姜意私交甚密，王大娘见过姜意，惊为天人非普通人家能养出的女儿。
林婉婉说齐晋是马夫，她信的，谁让姜意漂亮的不像人，姜家的马夫长齐晋这个样不足为奇。
跟在林婉婉身后齐晋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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