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谁是前夫?
我嗓音顿了顿,啊了一声,尴尬道:“其实也不算是前夫啦,我与他虽然有过夫妻之名,可终究是被逼迫不得已,我哥当时给我相了几门亲事,我都在成亲前逃了,以至于我的前前夫,和前前前夫都对我失望不已,后来我哥哥学聪明了,成亲前半个月就将我用捆仙锁给捆了,一路亲自护送我去夫家,连喜堂都没有拜,直接丢进了洞房。”
他眉头舒展,眼眸中泛起熠熠星辰之光,亦是来了兴致,问道:“后来了?”
我提到了此处精华部分,清了清嗓门讲得更加绘声绘色:“后来我当然没与他洞房,我想过若那男人对我用强,我就死在他的面前,我连怎么死法都想好了。但事与愿违,那男子倒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神仙,他见我是被捆来的,知道我不愿意嫁给他,就亲自替我解了捆仙锁,甚至还和我联手演了一场戏,逼他老爹和我哥退婚。”
“他,竟甘心将你这如花美眷给放走了么?”唇角弯起,他抿了口茶,调侃道。
我对他那句如花美眷的形容颇为满意,见他嘴角有了笑意,便续道:“我之前也不明白来着,甚至还以为他是欲擒故纵,可后来才晓得,我当真冤枉了他。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个女子,只可惜,当年他与那女子身份相差悬殊,他老爹设计让他们被迫分离,后来还害的那个女子魂飞魄散,与他阴阳相隔。这些年来,旁人都以为他忘记了许多年前的那件事,连他爹也觉得他放下了,就索性让他再娶个夫人。他明面装着不在意,实际上,无论那日的新娘子是谁,他都不会真的如了他爹的意。”
胧月恍恍,清风裹着淡淡的合欢花香味,花叶寥寥,他将指腹搭在杯沿,缓缓摩挲着:“如此,你倒是得了便宜,但此次逃婚,你哥他却让你给跑了。”
提起这件事,我便有些恼火,杯盏用力撂在桌案上,“哼!这次我是提前了三百年逃出来的!”
“三百年……”他怔了一怔,明眸璀璨,“本座记得,你我初见是在大泽山?”
我点头诚实道:“好似,是大泽山,时日久了,我也记得不大真切了。”掰开手指头算了算,喃喃道:“我听他们说,到我家下聘礼的那个神仙讲过,婚期确然便在三百年后,也许是四百年后,他们也不太确定。说来倒也是正常,毕竟像他那种身份的神仙,将婚期定在三百年后,已是极早了。”
堂堂九泽帝君,位列一脉之帝,便如同凡间的皇帝那样,娶皇后,是件天大的事情。可正是因为他是帝君,我才不愿嫁给他,自古哪位君王身畔不是美人如云,妃子成群。我此生不求修成大道,做个品阶极高的尊神,也不求荣华富贵,身份尊崇,帝后之位于我来说,毫无诱惑之力。我只求,此生能有一人相守到白头便够了。
同他说了这样多,却不见他有分毫睡意,反而是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很多个哈欠。
他默了一阵,拂袖便将手中半盏凉茶洒在地面,重新添了盏道:“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不必在此陪本座熬着。”
“我……”正想实话实说来着,可倏然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扑入鼻息,撩人心弦。我一时便来了精神,腾然站起身,指了指长泽的房间,欢喜道:“你房里怎么有酒香,是不是良宵神君又送了好东西过来?”
他挑眉看我,问道:“你想喝?”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酒是好东西嘛,治失眠最为管用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还能喝?”
我瘪了瘪嘴,连着点头:“能喝,能喝。”
他无奈,广袖拂过桌案,一壶散着清香的酒便出现在眼前,他道:“此酒是南泽之主送来的,用杏花酿制而成,酒不烈,你倒是可以多尝一尝。”
我巴巴的凑了上去,捧起杯子便装作可怜的递到他面前,等他给我添酒。他大约也习惯了我这样,勾起唇角,执壶给我添了满杯。
我迫不及待地饮了口解馋,酒的确不烈,还有股子杏花的清香味,含进口中回味甘甜,咽下嗓门时又有些微苦,但不伤大雅。
“听良宵说,你从来都不饮酒,为何不饮酒?”我捧着杯子看他,脸颊烧热,但神志还很清晰。
他从容道:“饮酒误事。”
“其实,你会饮酒的对不对?”我问他,他明亮的眼眸中有如春风拂过,清水依依,淡然启唇:“嗯,只是多年不饮,早已忘记了酒的滋味如何。”
我扶着脑袋回答他:“很香,很解馋。”
“小小年纪,酒量便如此好,不知这酒,少喝难止渴,多喝,却伤身么。”
我不以为然:“我哥,以前也常常这样说。但是后来他晓得自己管不住我,就也放弃了。”大灌了一口,我斟酌道:“好像,我生下来便会喝酒,每每心中不舒服时,就喜欢一个人喝闷酒,起初还能再酣畅大睡一夜,后来,竟然怎么喝都喝不醉了。”
风吹过脸颊,紫玉簪下铜铃声清脆,我昂头看着漫天被风卷起的合欢花,重重花影后,星河灿然。这般光景,正如了凡人口中所说:岁月静好。
“你还不累,我给你舞剑好不好,就当做是谢你请我吃酒。”一时兴起,我同长泽笑道。
长泽吃茶的动作顿了顿,复而抬头看我:“嗯,也好。”
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领,唯一可搬上台面的本事,就是舞剑。舞的不算太好,可也不差。
玉骨扇在手中幻化成长剑,我挥舞手上银剑,婉若游龙,旋身时广袖被风吹起,身畔急速坠落着合欢花。长剑刺破长空,运起体中的灵力,我踮脚飞身,挥剑斩断残叶,一招一式,分外强劲。
这是我尚在幼年之时,母亲教我的剑法,那时候我爱偷懒,就只学会了这一招。不过俗话说的好,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我单单学这一门功夫,六万年来倒也琢磨出个不一样的名堂,添了许多独创的招式进去,舞起来更加好看些。
掌风劈开夜色,我旋剑出刃,衣裙在空中飞舞的厉害,耳畔间皆是簪下的铜铃声,一手扶住剑身,我将剑缓缓收回,月光洒在剑刃上,柔色内安静躺了两朵合欢花。花不残,只是东风无情,将它吹落了枝头罢了。
身子从半空翩然落下,我取下剑上的两朵花,含笑正要将花递给长泽,可转眸看他时,却见他的眼神愈发温存,眉头紧蹙,握在手中的茶水已凉透,负手立在繁花下,痴痴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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