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替你出头是应该的

良久后他才放过了我的唇，起身抱我回房，我半睡半醒间被他放在了玉床上，他单手拎起云被给我盖上，我侧身还想在他的怀里多停留片刻，他便腾出了一只臂弯给我枕着，指腹摩挲着我的眉心，我贪婪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口不知所言：“世安，你看，海棠花开了。”

        世安，你看，海棠花开了。

        ——“我从未在意你究竟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绾。”

        “小绾，等我。”

        泛黄的记忆在脑海翻滚，我痛得抓紧了他的手，他抬起掌心撂在了我的额上，灵力替我压制住了脑中的痛，那些画面也随风化作海棠花散去，几乎是在瞬息的功夫，我像忘记了一件甚是重要的事情，难受的呻吟出声：“海棠花，海棠花……”

        淡淡紫鳞花香味浮在鼻息前，从未散去过，我这一睡，怕是睡了很久，我不知道长泽守了我多少个时辰，但依稀记得，之情那个吻，缠绵温情，令人留恋。

        “醒了？”

        我坐起了身子，羞窘的点了点头。他的衣袖被我压出了皱褶，看样子，他的确一刻也没离开过。他端过一盏茶递给我，语气温和：“你刚醒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免得疼痛。”

        怯怯得接过茶，躲开他的眸光，他抬指撩起我耳畔的碎发，斟酌道：“本座想起了件事情，你说，你从小到大便喝不得药汤，这个毛病，是你自幼便有的，还是后来？”

        我咬住唇角，不大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思量了会儿道：“是，自幼就有的，我刚出生便吃不下汤药，总是饮了便吐，后来……后来我得了一场大病，病里被医官灌汤药灌得更伤了，自那后连汤药味都闻不得了，所以我每次生病，就忍着不吃药。”索性这几万年里，我没生过几场病，唯一一次厉害的是我骨痛发作的时候，好在那日长泽给我喝的只是补身子的汤水，并没有草药。

        “本座，知道了。”他沉沉道，起身垂袖浅浅道：“今日是众神朝谒帝尊的第七日，帝后在清漪殿设了宴，邀你我前去，你，先缓一缓，本座命人前来给你更衣。”

        我捧着茶，弱弱的嗯了声。

        仙女进门时捧了件崭新的衣裙给我穿上，我轻轻问道：“这件衣裳，也是帝后娘娘借给我的么，我已经有了一件，其实不必总是麻烦娘娘。”

        领头女官笑色和煦道：“娘娘从不着素色衣裙，这衣裙，是前几日帝……神尊他便命人去织云宫依着殿下的身形做的。”

        “原来是天宫里面的衣裙，怪不得和我在瀛洲所着的款式，不大一样。”广袖流云，长帛裹了一层又一层，袖口缙云团聚，衣裙寥寥绣了两朵银色菩提花，袖口与裙尾皆是渐变的浅红色，着此衣衫，可谓将神仙的气质衬托的一览无余。

        女官大人替我挽了个高些的发髻，缀以珠花银饰，耳畔明玉叮当，又拾起一条南海玉珠链子给我带上。“这便是天宫之中女君们的装扮，只是殿下年轻，穿起来更是好看点儿，殿下往日衣装朴素，白白将一副天生丽质的容颜给掩没了。”

        我看着水镜前的自己，的确，和往日不大一样，往日只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如今，添了几分风韵。女官提笔在我额前不晓得画些什么，我眯着眼睛问她：“天宫里的神仙，当真和我们这些地仙不一样，我在瀛洲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给我梳过这么高的发髻，我哥哥说我还是桃李年华，就该将自己伪装成天真纯洁的模样。固然平日里我也没对这方面在意过，地仙么，活了这么久，我总觉得，除了这一身仙骨之外，没有什么地方和凡人不一样了。”

        女官笑吟吟的搭着我的话道：“殿下你如今还年幼，不必在意此般多。”

        是啊，我还年幼，按着天宫的规矩来说，我如今还不过只是个孩子，放眼整个天宫，哪个女仙不是活了几万几十万年的人物，但她们如今，不也还是独身一人么。

        女官替我更完衣后便引我去了前殿，良宵神君莆一见到我便讶然失声，愣了半晌后才道：“小丫头你这样打扮，还挺好看的。嗯，有几分女君的模样。”

        “有么？”我脸红问道。

        长泽缓缓转过身来，慢吞吞撂下手中的杯盏，朝我伸出了一只手，柔声道：“过来。”

        我滞了一阵，迈着小步走向他，他抬指敷在我的眉心，目光里风吹海棠：“菩提花，是侍奉你的女官帮你画的？”

        我喃喃道：“嗯。”

        他勾起唇角，面色温润：“很好看。”

        以前我自认为得他一声夸赞是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如今看起来，其实也没有这么难。

        “织云宫仙女的手艺，可真是让人佩服的没话说，看这衣裳，殿下穿着还挺为合身。”良宵神君眯着眼打量我道：“小殿下其实这样看，也很倾国倾城，怪不得昔日子殃那个混蛋，会对殿下你一见倾心啊。”

        “子殃……”我几乎快忘记了这个名字，不过回想起那日他将我推下水，我又顿时满胸膛怒火，追问道：“他如今还在太清境么？”

        “当然不在，他当日做出如此越矩的事情，帝尊本是将他驱逐出天宫的，后来神尊他一道令下，又将他遣去了南山做个小小水神，连降了好几级品阶，那子殃小神此时怕还在南山水域挖河泥吧。”

        神尊，是长泽？我昂头看他，低声道：“谢谢你……替我出头。”

        长泽低眸瞧我，拧了拧眉心，话中没有半点起伏：“替你出头，是应该的。”

        我羞涩的低下头，良宵神君有些看不下去，展开折扇遮住眼道：“得得得，前几日还在闹别扭，今日便又腻在了一起，你们二人可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话更是让我羞愧难以，正想转身避开良宵神君，手腕上却忽被一人握住，他眉眼含星，唇角携着淡淡笑意道：“本座带你出去走走。”

        便这样，良宵神君被孤零零的一个人扔在了正殿。拢了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两声：“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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