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是缘是孽

“那是孽。”他从容道：“几万年之前云州与苍梧山灵狐一族大战，云州上君便亲自前去御驾亲征，后来雀族惨败，上君也重伤，可恰好被灵狐族中的帝女所救，他与帝女日久生情，就留在了灵狐族中三百年，这三百年里灵狐族无人知晓他是雀族上君，帝女坚持要嫁给他这个无名小卒，狐王几次阻拦无果，就只好答应了。可雀族上君却因为仇恨而在大婚前夕带人屠了苍梧山灵狐族满族，帝女亲眼见到亲人死在了自己眼前，也发了疯，单枪匹马去和他拼命，他负了帝女心有愧疚，答应帝女会带她会云州，与自己成亲。但彼时帝女对他，唯有满腔恨意。他囚禁了帝女，将她孤身带回了云州，封印在牢笼中。”

        “帝女被封印了三年之久，受不得日日噩梦折磨，耗尽体中灵力冲破牢笼。上君知晓他和帝女已经回不到从前，不得已之下，刀剑出鞘，一剑杀死了她。也许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本就是场劫难，灵狐死后，他才得知，她的腹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祭出了半身修为保她腹中女儿活下来，后来，也着实活了下来，只不过，这幼女面目全毁，令人见了，都惶恐至极。”

        “是此生作孽太多，才会报应在女儿的身上么。”也许帝女死时是怀着无尽的怨恨吧，所以才会让腹中孩子承担一切后果。

        “因果循环，父债子偿，这是天命，怪只怪他当年下手太过凶残，以致苍梧山自此之后，再无灵狐族。”

        两族交战乃是常有之事，虽说我还从未见过，但听洛子枫说，瀛洲邻族常常和白鹤一族干架，每次战火总要殃及瀛洲与其交界的两处地方。至于瀛洲，素来最为和平，许是旁的神族忌惮瀛洲古神后嗣的威力，毕竟，当年瀛洲神族的第一任君主可是帝尊手下第一大将，妖魔听见都须得退避三舍。

        我停下了脚步，有花从我头顶掉下来，他便温情的给我捏掉发上花瓣。我能嗅到他身上浅浅的余香，皱了皱鼻头道：“我在想，若是九泽帝君知道他用三百箱子聘礼寻来媳妇被你拐跑了，会不会提剑上来找你拼命。”

        他嘴角淡淡勾起抹笑：“他不会那么冲动，顶多，和本座多打几日的架。”

        我低头抿唇欣慰道：“不过，他或许不会这样做，毕竟，我在他的心中，尚且还不足以让他为我动刀子，我的分量，还没有那么重。”

        他捏住了我的鼻头，宠溺道：“不许胡说，小绾在本座心中，是最好的。”

        字字落在耳畔，都很是缥缈，我觉得灵台一阵恍惚，颤颤道：“原来，长泽你也这样会说好话。”

        他将我揽进怀中，揉着我的脑袋，阖目沉笑道：“这些年来，本座最为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没有多说些好话给你听，日后，你想听多少，本座都说给你听。”

        我听得云里雾里，悄悄问道：“长泽，你上次说六万年了，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他抚着我的脑袋，依旧闭着眸，沉道：“你猜。”

        “啊……这个怎么能猜得到啊……”我从他的怀里探出头，瞧着他那张好看的容颜痴痴道：“不过老实说，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你好熟悉，就像很久没见的故人，虽然记不起究竟在哪见过，但我总感觉，你是个很重要的人……”

        “是么？”他唇角噙着笑意，我皱眉一本正经道：“我发誓，绝对是真的，没有骗你。”

        他温存的屈指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子，徐徐道：“小绾比本座，聪明些。”

        这和聪明有什么关系，我握住他的手低头认真同他道：“你别夸我，你以前都不夸我的，忽然这样，我好不适应……对了长泽，我觉着你和帝尊的关系也不错，你该是也识得九泽帝君吧，他也认识你？我这样和你在一起，肯定会拖累你，你们之间，谁更厉害些？若他更厉害些，我还是乖乖回瀛洲吧，但若你厉害些，我就去抱你大腿！”

        “……傻丫头。”

        “我不傻，我说得是真的……听说九泽帝君为人不但小心眼还脸皮厚，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

        “唔，上次和子梨上神喝酒的时候，他撒酒疯无意说出来的。”

        “……”

        九日朝谒结束后，我晃着木须神官长亲手交给我的玉旨离开了清涟殿，凌云神官携瀛洲众神官随在我身后，看似是松了口气，这玉令又升了洛子枫的品阶，犹记上一份升品阶的玉令还是三万多年前，天帝陛下在诸神朝拜的凌霄殿中颁下来的。洛子枫已是上君品阶，这再升便是真神了……真神再往上升个几阶，当真是高官厚禄啊。

        “将这玉令带下去便好，本君已经替他做好了这件事，余下的时光，本君要去游历三川四海，你们便不必跟着了。”扬袖将玉令递给了凌云神官，凌云神官早前便得了良宵神君的告知，对此事，也算是默认了，接过旨意后拱手礼道：“殿下与神尊在一起，臣下便放心了，臣下会转告君主大人，让其不必担忧。朝谒已是结束，臣下等过些时辰便会返回瀛洲，殿下保重。”

        “你们也保重。”我轻轻道。

        凌云神官携众神离去，我拂了拂广袖，转身折去了清林殿，听说前几日在天界撒野的那个妖孽便被关在清林殿，这几日也不晓得帝尊会如何处置，若是按着天条规矩，纵然是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玄清神官在清林殿看守，命人给那妖孽送去了吃食后颇为无奈道：“这妖龙有十几万年的修行了，若真的让她前功尽弃了，也挺可惜，前几日梨苫宫的长清大神看中了此龙，说是想要带去司雨府给司雨府君管教。这几日帝尊忙于朝政之事，本神君也未去禀报，恰好九日朝谒结束，本神君这就去拜见帝尊，帝尊他说不准会看在梨苫宫的面子上，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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