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云雀有孕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我小时候不丑。”气馁的趴在他肩上，广袖如流云，我回想幼时洛子枫同我说的话，有些牙痒痒：“我三百岁那年就继任了瀛洲储君，洛子枫说做储君须得天道认可，而得天道认可的最好法子，便是历劫，我当时可害怕了，就问他担不担心我历劫之时被人欺负了。他竟说，以我这要钱没钱，要色没色的皮囊，即便踹去人间也能很快便适应，他一点儿也不担心。”暗自握了握拳头，我怒道：“谁知道，他最后竟然真的将我踹去了人间！”
长泽却沉默了，久不作声，我亦是憋住了嗓门眼的话，以为是自己吵到了他，便乖巧的往背上蹭了蹭。
紫鳞花的香味浅浅，他墨发擦过我的手腕，我悄悄地挑起一绺在指缝梳理着，许久他才压抑道：“你在人间，受了不少苦。”
“人间？”我细细斟酌着这两个字，记忆一片空白：“记不得了，回到瀛洲之后我就生了场大病，什么也记不住了，人间的事情，多半都是洛子枫告诉我的。只不过，那次回到瀛洲之后，老神官说我变了，诚然我也记不得之前自己是什么样子。”
“小绾……”他细语唤我，我环住了他的脖子，伤情道：“洛子枫说，这就是劫，是我的劫，瀛洲女君的劫，洛子枫当年渡劫的时候也差点死掉了，而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段记忆……”
朝九神殿外杏花落了满地，他将我放在了殿外一树海棠树下，我坐在了白玉桌案上，晃了晃自己的腿，白色染红的裙摆搭拢住了脚踝，他抚着我的头，目光和煦，垂首在我额上深深落了一吻，指腹摩挲着眉尾绘出的两朵朱色往生菩提花，甚是温柔。
“本座命人给你送双鞋子过来。”他垂下玄色滚云纹的广袖，转身欲要离去，我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他回首，眉眼中若有晓风霁月，“长泽，我，你是不是等会儿，还要去给云雀公主把脉啊，你昨日说要带我去看百花盛典来着，还作不作数了？”
他抬指搭在我的眉心，浅浅一笑：“作数，等你把鞋子穿上，本座就带你去。”
眸眼里此时，怕是除了他之外，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晚些时辰长泽拖着疲累的我从宫外回来，良宵神君正在给云雀公主把脉，一脸深沉的样子，敛眉头冷瞥了云雀公主一眼，为难道：“公主近日来可有感觉腹痛恶心？”
公主捂着帕子拍胸口道：“有一点，还有些嗜睡。”
良宵神君眉头更紧，拂袖道：“本神君给你开个药方，你按着药方上的剂量服用，两日便可缓解些许。”
云雀公主轻轻颔首，抬起眸光落向这畔的时候，眼神蓦然欣喜，起身恭敬行了个屈身礼：“长泽上神。”目光转向我，略显为难：“绾桐上神。”
把脉能追到朝九殿，也确然是煞费苦心。我放开了长泽的手，低头心虚道了句：“你们，先聊吧，我先回房去了。”
“天色尚早，本座记得你没有早睡的习惯。”他复又抓住了我的手，让我微是一愣。
云雀公主的面色沉了少许，见状颇为尴尬道：“那小神就先行告退了。”同良宵神君欠身谢道：“多谢神君的药方。”
身后侍女为其披上了披风，公主殿下温情似水的看了长泽一眼，步伐不紧不慢的离开了朝九殿。
“她得的是什么病？”长泽沉问道。
良宵神君握着扇子叹了一声又一声，道：“你一定没想到，她是怀孕了。”
“怀孕？”我惊住了，长泽倒格外平静，拉着我的手进殿，提壶斟了杯茶递给我，语气缓然：“几个月了？”
良宵神君展开青竹扇面，低声道：“不足月，若不然的话，昨日在她爹面前便露馅了，今日若非是她言自己最近多梦头痛，且吃不下油腻之物，本神君也没往这方面想。本神君特意把的仔细了些，才晓得她已经有了孩子，怪不得，这样着急要寻个驸马。”
“你说她已经有了孩子？可她的脸，不是前几日才刚刚恢复的么？”我很是钦佩孩子他爹，一个面目全毁的女子也可如此，大抵是真爱！
“这也是本神君寻思不透的，你说她一个丑女……”忽然顿住，良宵神君急躁的晃着扇子，无奈道：“这……如若她们真心相爱的话，公主如今腹中又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光明正大？”长泽捋了捋广袖，胸有成竹道：“如果不能在一起呢？你忘记了，她母亲和雀族上君便是个前例。”
我听罢他的话，觉得也是有些道理。“如此说，是她不敢和那人在一起么？”
“也有可能是被逼无奈，不过本神君倒是更倾向于后者，若真的被逼无奈，也着实可怜。”良宵神君叹了半晌，倏然想起了一件事，自袖子里掏出了只明珠，呈过来道：“这是你今日让我去寻黑白无常要来的重明珠，正巧近来天帝陛下要陪冥王殿下回冥界听众鬼仙诉职，这颗珠子暂时也用不上。”
长泽取过那枚玉珠，凝眉打量了许久，我凑上去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灵狐族帝女的魂魄在何处？”我晓得长泽料事如神，他既然要良宵神君去取重明珠，便有九成的把握寻到魂魄碎片。
他收了珠子，道：“在云雀公主的身上。”
良宵神君附和道：“正是，云雀公主乃是帝女的血肉，她的身上必然会有她母亲的气息。”敛眉思纣一阵续道：“可惜，如何将她母亲的碎魂从云雀公主身上剥下来，倒也是个问题。”
“这个好办。”长泽道：“带她去她母亲生前最为难忘的地方，设法将魂魄，给引出来。”
长泽便是长泽，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只是我尚且不明白，长泽丢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如此麻烦。
关于长泽要寻的珠子，我也只在良宵神君与长泽谈话时偷听到只言片语，大概是长泽手下的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趁着长泽不在盗取了那颗珠子，然后又将珠子封印在了云雀公主的体内，以此来吸收云雀体内的灵气，若想取出珠子又不伤害云雀的性命，就只有替她解除诅咒这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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