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些人，忘掉就算了吧

长泽淡漠道：“本座记得公主殿下，今年亦是两万岁，如此看来，倒是天赐良缘，文相之子与公主，亦是门当户对。”上君赶忙抬起手，动了动唇刚想要说些什么，可半道又被长泽打断道：“不知上君，准备何时准备喜宴？”

        上君愣住了，脸色变了又变，拂了拂宽大的广袖，轻咳了声道：“这，乃是本君的女儿终身大事，本君，还需得和族中星官商议商议，亲自上天请司命星官择选一个良辰吉日，再让两个孩子成亲。”

        “本座同星君乃是故交，昨日本座见过星君，便顺道请星君替公主殿下择选了个好日子，便在下月二十四。”

        我一把扶住了良宵神君，不可思议道：“长泽，他什么时候和司命星君好上的？”

        良宵神君摇着扇子同我咬耳朵：“神尊他又在骗人，算星辰这件事，他早几万年就精通了，只不过是借着司命星君的名号，逼上君同意这桩婚事罢了。”

        我恍然顿悟，暗暗夸了句长泽太聪明了，当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上君脸色更沉了些，握紧五指，关节清晰可见，思纣一阵只好碍于长泽与族中子民道：“那便将婚期定在下月，子虚你这一个月，就替本君好好照顾公主吧。”

        公主成婚乃是本族的一件大喜事，况且老上君此生便只有这一个女儿，日后云雀必然是要承袭女君之位的，而她的王夫是何人，也极为重要，关乎阖族的兴隆，与王室政权的安稳。古往今来承袭女君的公主们少之又少，便是因为有了王夫后，王室一半的权利都要拱手让给王夫一家，有些女君一生与夫君恩爱白头，故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而有些女君与王夫不和，王夫起兵造反的例子倒也不只是一两例。

        上君想将女儿撮合给长泽，无非也就是看中了长泽乃是天帝钦定司法神官的身份，历来担任此官衔的神仙，若非是权倾三界，便是极得天帝陛下信任，嫁给这样的神仙，无论云州日后如何，他也不会将心思落在一个小小地仙族之上，反而云州却会因为他的庇佑，日益强大，地仙与上神的血脉统领云州，可保云州万年安和。

        但因长泽这一出手，上君的美梦便算是破碎了，云州雀族有文武两位丞相辅佐上君，武相大人是位常胜将军，可他儿子对公主无心，早些年便成了亲，娶了个贤惠的媳妇，而文相家中前两子早年去了昆仑学艺，到如今还未回来，只余下了个纨绔且不学无术的三儿子还赖在家中，旁人都说文相家三公子是个风流浪子，亦是个傻子。其实他并非旁人口中那般憨痴，只不过他的聪明便是装糊涂。

        三公子子虚被上君一道圣旨给带回了王宫，住处便在离朝九殿不远的初云宫，听说按着规矩本当是该和公主一起住在晓风殿的，可公主不乐意，硬将其给踹出了晓风殿，只好可怜兮兮的卷着家当住进初云殿。

        “上君恐怕没想到，他如此紧密的算盘还是损在了你的手中，你出手也太重了些，本神君看那三公子，都快被你给打出内伤来了。”良宵神君单手握着折扇，另一只手去给香炉子里添上少许香料，长泽展开了份奏折阅览，低声道：“没控制住力度，本座原本没意料到，他会半路冒出来。”

        这几日雀族各地大小官吏都将自己辖区下的事宜送来了王宫，再由上君身畔的神官送来朝九殿，以待检阅。长泽前两日大多都在陪着我，也便从今日开始才偶尔翻看翻看，我在他身旁提笔研究一副山水图。我平日不喜欢画画，以往听讲学的夫子说山水画最为重要的因素便是意境，而我画的那些，压根不算画作，只能算涂鸦，桃花画的凌乱，远远看去，倒像是画了一座大荒山。

        “所以说此乃天意，阙自南一生都自以为是，孤傲高冷的很，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没算到咋们也早有防备，其实回想方才在观礼台，即便你出手慢了，绾兮殿下也会替你将那绣球给扇回去，只是，她这一扇子下去，许是整个绣楼都要塌了。”

        我细心描着画，抗议道：“不会不会，凝云扇暂且还没有这么厉害。”

        长泽伸出素长的手指捞去了我袖旁一卷玉轴，我提笔蘸了些墨，继续糟蹋。他展开那玉轴后眸光沉了沉，启唇问道：“这，不是该在你哥哥手中么？”

        我漫不经心道：“嗯，本来是该在哥哥手里的，只是我哥他从冥界回来之后好似便闭关了，我就托朱雀将它给偷了出来。”

        他抿了抿薄唇，“你偷它，做什么？”

        我握着袖口提笔沉思道：“我，我想看看自己丢掉的那些记忆是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要寻一寻，那段记忆中，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什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他语调沉沉，我看他脸色不大好，以为他是不高兴了，赶忙解释道：“不过，我看了一下记载，发现当年我历劫的那些事情并没有记载，空白了一片，或许是那些年当真什么都没发生，那些事，和那些人，或许都是我自己想多了。”

        卷轴撂回桌案上，他抚了抚我的脑袋，嗓音缥缈道：“有些事，忘了便忘了吧，想起来，未必会开心。”

        我木讷的提着笔，看着他哦了声。遥想当年我哥哥也和我说过这些话，有些东西，失而复得，却未必是件好事。

        良宵神君晚间从上君那里接到了一个帖子，乃是翌日王族要去灵山踏青的消息，请帖拢共有三份，我与长泽良宵人手一份。同被宴请的自然还有上君新亲家文相一家，以及后宫的妃嫔们，王室一些亲信。

        春日踏青是这些地仙们的风俗，听说踏完青之后还会在王宫设一场大宴，届时合宫同庆，必然还是要闹一闹。

        我近些日子也在宫中闷得慌，听闻要出门踏青自是欢喜，缠着长泽要他一起去。许是因为他平日里太宠着我的缘由，我如今竟连求他陪我出去玩都能脸不红心不跳。他自是什么都依着我，回了上君允了下来，即刻便命良宵神君去准备出门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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