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起身捞住了衣袍，我旋身将身子给裹住，跳出了浴桶，那只黑猫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瞧我，声音嘶哑的喵呜了两声，再后来便是极有敌意的朝我扑了过来，我身子一躲，他便扑在了我身后桌子上，几次躲闪他都没有得逞，腿脚一带便打碎了只花瓶。
这只猫，约莫是有问题了，我拂袖压低声道：“小东西，你这样想挠我？不过，你怕是要失望了。”抬手祭出了银扇，正要收服它，却忽听门被谁大力推开，下一刻便是被谁挡在了身前，那野猫腾起了身子，一爪子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咬住他的袖子不放，他一掌打在了野猫身上，野猫被重伤，从地上缓缓爬起，身姿矫健纵身一跃又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赶忙迈至他面前，抬起他的手腕看着血淋淋的一滩，撕掉自己的衣裙包在他手腕上，小桃正好闻声匆匆赶了过来，见此幕错愕了阵子，惶然道：“少爷，少夫人……”
“去请大夫。”我打断了小桃的话，小桃亦是着急的哦了声，转身又消失在门前。
我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衣袖上也染了他的血，打好了最后一个结时他突然便揽我入怀，惊的我神魂动荡，这种粗暴有用的法子，长泽也很是常用，只是长泽的怀中是温存的紫鳞花香，而他怀里是淡淡的海棠香。“小绾，没伤着你吧。”
这厮，是哪根筋抽了？何时想起来要来关怀关怀被打入冷宫的妻子了？
我抬手欲要去推他，可惜，没推动，他反而拥的更紧些，声音缥缈道：“别推了，伤口疼。”
我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五指收拢，心跳加剧，不该的，我不该会对他情不自禁的心软，不该会这样心神不安。
“你，受伤了还抱着我做什么？”我沉着声道，他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护得甚紧，靠在我我的耳畔低语道：“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让我抱一抱，小绾，这几日，我一直梦见，你我在大泽山初见的那段时日，真好。”
我不说话，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他便拥着我，续道：“那时候，你说你忘记了家在哪，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叫小绾。我将你带回了陆家，就是想让你在这里安心生活下来，只要你愿意，你可在这里住一辈子。”
字字绕进耳廓，我已然感觉半个身子在僵硬着，这些话，怎地会让我不自觉入了神……
“小绾，你是谁，我从未在乎，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绾……”
头像是要裂开一般，我紧紧皱着眉头，好痛。
“我怕这些话，再不说便没机会了，小绾，爱你是真的，想要与你天荒地老，亦是真的，没骗你。”耳畔的那个声音沉入谷底，我僵着身子被他揽进了怀里，凉透从后背吹进心坎，有些冷。
沉默了许久，我推开了他的怀抱，转过身不再看他，心口泛着疼，又是幻境中的副作用么，我此时感受到的，大抵是陆夫人所感受到的，闭上眼睛稳住心神，长泽说过，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小桃带了大夫前来，大夫谨慎的拆开伤口仔细观看，捋着花白的胡子甄别道：“好在猫的爪子上没有毒，少爷的伤势太重，老夫先用草药给少爷的伤口消毒，待两日之后再给少爷开新药方让少爷服用。”
我抬袖示意小蝶取来银两，从容递给大夫，淡然道：“有劳大夫了，劳烦大夫再给世安多备些草药留下，以免换药的时候出了差池。”
大夫笑眯眯道：“这是自然，少爷这手臂上的伤口太深最近须得记得，不要让伤口染了水，忌吃生冷腥辣，一个月后伤口好的差不多之后，方可恢复平日饮食。”
“我记下了。”转身吩咐管家道：“夜深了，大夫回去时路太黑，多带两个人送他回去，这里有我，你们先退下吧。”
管家许是不常见我这样冷肃，呆了一呆，迟钝的拱手道：“是。”恭敬有礼的同大夫道：“请。”
小桃见管家与大夫离去，便极有眼色道：“我去给少爷打水过来清洗伤口。”
“也好。”我稳重的拿起桌子上磨好的草药，取出纱布将其包好，抬指将他臂上原本的布条拆下，那伤口果真是深得厉害。
“许久，没有同你这样安静的坐着了。”他倏然启唇，嗓音混沌，我坐在他的面前，用干净的帕子擦拭掉他伤口处的血迹，浅浅一笑道：“是么。”
他和陆夫人以前，大抵很是生疏，陆夫人有意避开他，他自然常常被拒之门外。他的伤碍不碍事，本当与我无关，可他终归是为我受的伤。
“是，你以前甚至不愿，多同我说一句话，我以为，你后悔了。”
小桃打来了水，我轻轻给他处理伤口，淡淡搭了句：“嗯？后悔什么？”
“后悔嫁给我，后悔在大泽山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我。”他答的平静，我冷吸了一口气，手上动作丝毫没有怠慢，低声道：“陆世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顿了一顿，我给他处理好了伤口，认真的绑着布条，“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见，你很喜欢以前的那个小绾，但，你的喜欢为何到最后成了折磨，我实在不明白，你既然早便有了小绾，为何还要沈家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她，不会难受？”
“小绾。”低语温存，只是不知道，他唤的那个小绾，是她还是我。“你不记得了，我便将往事讲给你听，总会有一日，你会记起，我是何人。”
我昂头对上了他清澈的眸光，曾几何时，我在梦里也见过这种眸光，我看的不太真切，我似早早便认识他，可又想不起来，他是我的谁。
闹腾了一个多时辰，我总算是送走了陆世安这尊神，小桃清理着桌子上的残局，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看着很是难受，我扶额问她：“你想说什么？”
小桃抿了抿唇角，端着水盆低头道：“没，小桃只是在想，夫人才苏醒那会子，像是变了一个人，可是今日，小桃又感觉夫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夫人您还是那个小桃熟悉的夫人，可你，怎就忘记了少爷呢……”
“你家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望着窗外的月光，深叹了一口气。小桃挠了挠头，嘟着嘴道：“少爷，他其实只是面冷心热，少爷的心思，奴婢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猜不到，以前夫人最了解少爷。”
“是么。”我嗤笑了一声，同小桃道：“你先去睡吧，天色晚了，我也累了。”
小桃怯怯的点了点头，收拾了东西听话退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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