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早些又如何

阎君大人似早已习惯了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笑吟吟道：“今日说来也真是够巧的，本君原是要和良宵一起来鬼市的，可是良宵他今日不晓得发什么疯，竟一时兴起和黑白无常出门钓鱼去了，后来本君就只好拉着天帝大人一起出来了，半路上遇见君池帝尊与他夫人，耽搁了半个时辰，一进这茶馆，又瞧见了你们二人，索性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也该歇息歇息了。”

        “朕听说，你受了重伤？如今可是痊愈？”

        我本就在提着心，听天帝老人家亲自开口，更是浑身一激灵，杯盏一晃便洒了两滴茶水，正好滴在了小纸人的头顶上，小纸人摸着脑袋，瘪了瘪嘴，反抗的扯了扯我袖子，我连忙撂下茶盏，激动道：“回，回陛下，下君已经无碍了。”

        天帝大人嘴角弯了弯，“那便好。”灿若星辰的眸光抬起，玉手握着茶盏，与长泽道：“朕前日与你的那盘棋，尚且还未下完，不愧是帝尊的徒弟，朕前日同你师尊提起，你师尊亦是对你刮目相看。”

        “陛下谬赞了。”长泽抬袖拂去桌案上的浮尘，淡然道：“师尊教诲之恩不敢忘，陛下信任臣，乃是臣之幸事。”

        “你们这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臣的，听得本君都不大舒适，长泽帝君你倒是不如学学你家娘子，想当年她可是为了一棵树，不惜要找陛下讨个说法，差些与子梨打起来的人。”

        我呛了口茶，无辜地抬起头看阎君，欲哭无泪：“下君知错了，阎君你就不要笑话绾兮了。”

        阎君笑意盎然道：“并非是笑话你，只是昨日陛下和本君在冥殿吃酒的时候无意提起了这件事，陛下还夸赞了殿下你年少有为，有勇有谋呢。”

        “什么有勇有谋，明明就是说我胆子大……”我低着头，喃喃道。不过，我那时候的胆子确实也大了些，长泽握着我的手，温润道：“小绾不懂事，若有冲撞陛下的地方，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陛下云清风淡道：“朕这几年都未见白渊了，他去人间历劫，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长泽简单的回道，提起茶壶给陛下添满茶，“师尊已去查过了他的命格，此劫说好过，倒也容易，只不过白渊之前的身份，是他的业障。”

        “赦免白渊，是祖神的意思，当年孟娴从锁妖塔中出来时白渊的情魄便附身在她的彼岸花上，祖神出手相救，将情魄转交帝尊，只当做之前的那个人魂飞魄散了，帝尊不计前嫌收他为徒，不知，到底是福是祸。”阎君口中的这些事情，我全然不知，白渊为何会与祖神扯上关系……

        “帝尊自有帝尊的办法，朕对帝尊，很是放心。”

        “君池帝尊掌管妖魔两界，昔日帝尊沉睡，多少神仙都以为他魂飞魄散了，妖魔两界都肆无忌惮了多少年，白渊的前世掌管魔界三万魔兵，就连当今的魔君殿下，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样一个人，能死在自己手里，也是出乎意料之外。”

        长泽沉声道：“他如今对孟司命与帝尊，只有满心愧疚，不会再生出什么魔念了。”

        “朕打算，待其历劫回天之后，命他暂时掌管四海，若此劫不满，便是他的命了。”

        关于白渊的背景，我听说的并不多，少年时白渊第一次出现在瀛洲时，朱雀和我说过，白渊乃是君池帝尊的徒弟，君池帝尊身份尊贵，这几十万年里，多少四海的神仙想要成为帝尊的徒弟，奈何帝尊只看上了一个没身世的白渊。

        后来又听我哥哥说，白渊的前世，与帝尊交情颇好，所以帝尊才会收其为徒，年纪轻轻便有这样好的背景，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但如今我才明白，洛子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那时候还是个小神仙，三万年了，我早已飞升了两三回，他却足足又做了三万年的神君。

        闲聊了有一个多时辰，冥殿的神官前来请二位尊神回去，我与长泽便也回了阴阳殿，一路上我未吭一声，长泽跟在我的身后柔柔道：“你想问什么？”

        我步伐一顿，撒娇得搂住了他的胳膊：“你们刚刚说白渊，我总觉有些不对劲，白渊他的身份，是不是和别人不大一样？”

        长泽亦是止住步伐，沉默了会儿：“小绾，你很关心他？”

        我噎住，立马想起了之前和沉钰上君的那档子事，长泽他吃起醋来，还是挺可怕的……“没有，我怎么会关心他，我只是好奇罢了，你若不想提起他，我下次再也不问了。”

        他的脸色还是很凝重，约莫是真的吃醋了，我赶忙过去抱住他安抚道：“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成不成？”

        他的身子，总算不那样僵硬了，抬手将我揽进了怀中，沉沉道：“白渊是昔日魔祖的一缕魂魄，当年师尊收魔祖为徒，可是他却堕入了魔道，心有不轨，后来师尊将他压进了锁妖塔，三万年之前，他破塔而出，与师尊一战，锁妖塔与他同归于尽，单留下了一缕魂魄，魂魄得祖神相救，再入师尊门下，这缕魂魄，就是白渊。”

        白渊，原是昔日祸害三界的魔祖。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长泽，你吃醋的样子，我很喜欢。”

        他无奈笑出声：“没良心的小丫头，本座，心里都清楚，但本座，却容不下这些。”

        “无须你容，长泽，我这辈子，就只剩下你了，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

        他将我从怀里捞了出来，握着我的肩膀沉吟道：“早知今日，六万年前便该娶你回去。”

        “终究都是你的，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妨呢。”

        早六万年，晚六万年，都无妨，只要能让我遇见他，多少年，我都愿意等。

        折腾了这些时日，我与长泽终还是回到了人间，云州彼时依旧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光，良宵说我与长泽离开的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先是云雀公主被劫，后是子虚公子犯了旧病，再来便是上君大动干戈去寻找一个被流放的罪臣，自然这个罪臣之前还做过他几百年的儿子。

        子虚公子与良宵神君混熟了后便时常来朝九殿寻良宵神君喝酒，我与长泽回来的第一日，上君闻讯便将长泽请了过去，却不知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收到了玉书写的信，信上说他六妹已经通过了第二关的考核，这样算来，还是有些鱼跃龙门的机会，天尊大人座下的青枫司命对楚嫣很是看好，私底下也帮过不少忙。

        掐指算了时日，最多还有两个月，胜负就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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