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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小桃红精巧顺手,但是那边的大桃红很让岑宁头疼。

        岑宁一步一迟疑地走进院子,叩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门内,方纵游放下手中的书简,道:“要么就进来,要么就走远点。”

        “侯爷。”岑宁推开了门,将叠好的大氅恭敬的放在案上。

        其实方纵游方才已经知道了令绸之事的原委,现在心情还算愉悦,便十分好心的帮岑宁开了个头,“猎熊之事,可有解释?”

        “侯爷想听什么解释。”

        “本侯,想听真话。”

        这个解释早已了然,岑宁犹豫的是,一旦说出口,她便算是真真正正的又搅入进了这蹚浑水。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方纵游,此人又有几分可信呢。

        可如今,她既然已经和北平侯府扯上关系,就断然不能再和修将军扯上丁点关系。

        岑宁正色道:“此事,可否以算作岑宁的投诚。”

        方纵游眼睛未离开手中的竹简,“北平侯府不收来历不明之人。”

        “可小侯爷缺一个得力门客。”

        方纵游道:“本候直接听命于皇帝,从来不屑党羽之争,要门客何用。”

        北平侯府手握京中兵权,与御林军一同负责内京安全,直接听命于皇帝,无门客无幕僚无阵营党羽。

        换句话说,北平侯府在本朝不受打压手握兵权的重要原因,便是府上从未有过门客,也从不与哪位皇子过分亲近。

        皇帝多疑,这一点不是秘密,她自然知道。

        岑宁手指微紧,抬眸冷静道:“侯爷缺一个能为段氏军平反的门客。”

        “啪”一声,方纵游将手中竹简重重拍在桌上。

        他睨着眼,冷冷道:“你是不是误解了本候对你的容忍程度?”

        段氏军谋逆,是当今圣上亲自盖章定论,由他亲自督办。岑宁此言,无论在谁的耳中听来,都无异于造反。

        各种虽有曲折内情,岑宁又是如何得知?

        屋内气氛顿时凝滞。

        就在此时,暗卫在叩门传报,晚宴时辰快到了宫人已经在院外等候。

        二人面容严肃的出了房门,吓得随行的宫人都不敢多言半句。

        既然是庆功宴,主角当然是修氏。

        岑宁坐在远席一侧,隔着层层舞姬,望着昔日的父帅与长姐。

        修罗将军的白发已经有些明显了。修凌厌似心有灵犀般也瞧向这头,遥遥地举起酒杯与岑宁对视,岑宁见她扯了扯修罗将军的衣裳说了几句话,便直径朝自己走来。

        待她走近,指了指宴席上的熊掌,爽朗道:“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类人,往那里一站便明艳飒爽如骄阳,让人好生羡慕。

        岑宁举杯一饮而尽,“在下岑宁。”

        “修凌厌。”

        其实仔细看,岑宁与修凌厌眉眼是十分相似的,只是气质大有不同。或许正因如此,修凌厌看她很是投缘,瞧见无人注意,她便拉着岑宁溜了出去。

        不远处有一小池,池边长了几棵老树,正开着细细的白花。

        修凌厌比岑宁高上半个头,她将手搭在岑宁肩膀上,感叹道:“听着这池塘的蛙鸣,都比那宴会歌舞来得有趣。”

        岑宁表示十分赞同。

        上一世长姐也与她说过同样的话,可是这样的宴会上,她总能见到三皇子,见到了李湛,她便觉得比什么都有趣。

        “凌厌!”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岑宁皱眉,果真是好事不灵坏事灵。

        只见李湛在远处,正朝这一头走过来。她每每望着李湛的身影,便回想起上一世自己痴缠愚昧,让人心情不佳。

        本朝开国三将,除了修罗将军,全部没落。修家能保全至今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修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既然修家只有女儿,那么最好的拉拢手段便是结亲。纵然李湛知道,一旦结亲,修家便再也无法明哲保身。

        可帝王之术,不外乎此。

        “岑姑娘也在。”李湛在竹阳公主的宫宴上见过一回岑宁,微微有些惊讶。修凌厌向来与京中小姐性情不太对付,少有深交,与岑宁竟然相熟。

        李湛见有第三人在,便也不太好说些其他的,只道:“被发现了不太好,早些回席吧。”

        宴席上,有西域来的舞娘,薄纱舞裙上系着极小的金玲,旋转跳跃间发出悦耳声响,舞娘中央,孟令婉席地而坐手扶长琴,琴声争鸣错落,与舞姿相得益彰。

        岑宁斜眼瞄了瞄方纵游,他冷着脸,连上前敬酒的人都少了一大半。

        一曲落,皇帝十分开怀。笑着问,孟令婉想要什么奖赏。

        孟令婉低低欠身,温柔道:“今日修将军大捷,臣女素来听闻修将军嫡女修凌厌巾帼不让须眉,不知今日是否有荣幸得以一见风采。”

        岑宁心中大感不妙,既然是论武便要有对手。

        果然又听孟令婉道:“今日岑姑娘拔得头筹,功夫了得,不如同台一较高下好展我内京女子之风貌。”

        修凌厌倒觉得没什么,军中经常有比武较量,以武论友比那些酸溜溜的诗词歌赋好多了。

        众人也觉得没什么,即使岑宁输给修凌厌,那也是不丢脸的事情。

        岑宁不抱希望地望向方纵游,方纵游依旧冷着脸。

        方纵游不说话,那便是默许。毕竟方小侯爷从那日认出莲花九刃起,便想看看岑宁与修家的关系。

        在众人的眼光中,她起身,取下小桃红放在案上,在兵器台上挑了一柄长剑。

        相互道了一声得罪,岑宁凝神,将一柄长剑实实在在挥舞出了砍刀的架势。修家刀法,本身灵活狠厉,退守有度。可对手是修凌厌,即使用剑,她也没有把握不被看出蛛丝马迹。

        便只能将守舍弃了,只用攻来掩盖熟悉的招式。

        修凌厌隐约觉得岑宁招式有所保留,在军营里,不全力以赴便是对对手轻视,是要丧命的。就岑宁这一通挥舞,看似勇猛,实则暴露出了多处破绽。修凌厌有意想提点一二,便多用了三分力气,在破绽之上。

        岑宁吃力,一声闷哼。

        方才在猎熊时,在左臂上留下的伤口又一次崩裂,还好身上的衣物是深色,血迹不那么明显。

        这声闷哼远处的人听不到,修凌厌却是听到了。

        修凌厌自然是没准备真伤着岑宁,招式放缓了些,流出空隙让岑宁撤远认输。却没料到,岑宁丝毫不管伤势,步步紧逼毫无防守。

        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刻意求得一伤,修凌厌一时两难。

        可刀剑毕竟无眼,一人刻意求伤,再怎么避也是避不开的。

        岑宁左臂上的血迹顺着袖口流到了掌间,握剑之手吃力,咄的一声,剑被击飞,岑宁直直朝修凌厌刀上撞去。

        一道极快的身影上台,在岑宁堪堪撞到刀尖的那一刹那截住了她。

        岑宁长呼一口气:“多谢小侯爷。”

        方纵游朝着修厌凌方向道了一声歉,连拉带拽地把岑宁按回了座位上。

        方纵游寒着脸,冷冷道:“有刀不用,不知进退。你是刻意隐瞒,还是有意在本候跟前上演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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