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你我二人,才是最亲近的
这几日徐绍宸跟许重熙置气,不去照煦殿看她。不过不来找她也好,反正她膈应许依华的目的也达到了,许重熙便平淡的过着自己小日子。
可是原本岁月静好的日子,还是被彻底打破了。
雨前龙井,谷雨前采制的龙井茶,徐绍宸几日前特地派人从临安买来的,今儿刚送过来。
只是茶刚泡好,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
烛影便一路哭着跑进来,跪在地上哽咽的说道:“主儿,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阿爹?许重熙脸色变得惨白,神色慌张,茶杯都没拿稳。即便是茶杯摔碎在地,手还是在半空中哆嗦着抖个不停,显得不知所措。
“阿爹,怎么了?”
许重熙艰难的问出了口,其实她已经看见了烛影哭红的眼睛了,但还是不敢信自己的猜测。
“老爷他,在房中喝毒酒自尽了。”
说罢。烛影哭腔更大声了,但还是得接着说下去。“夫人知道了这个噩耗,至今还在晕厥昏迷不醒。”
许重熙呆呆的望着烛影,不住的摇头否认,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
双目变得毫无神采,只有无限的空洞和悲伤,就好似在烛影说出话的一瞬间,便被掏空了灵魂。
明明在六月初,阿爹让人给她做了新衣裳。还是她为女儿家时,最喜欢的粉蓝色和样式。
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阿爹就没了呢?
许重熙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阿爹?毒酒?自尽?
无论如何许重熙也不相信,那般刚强的阿爹会自尽。
“备车,我要回许府。”
许重熙声音都在不住的颤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兴许是此消息有误,传错了呢。
可当看到许昇平静躺在棺材中,许重熙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许重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许重熙痛得无法自拔,哭到身体瘫软,烛影扶都扶不起来。
“阿姐。”许行至轻唤了许重熙一声。
一大早许行至就去找了许氏一族的长辈,求德高望重的老人们来处理阿爹的丧事。
才把人请过来,便看见了阿姐跪在阿爹棺材前痛哭,许行至心中也是愈发的难受。
“小至。”
看到许行至的那一刻,许重熙便彻底情绪崩溃了,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流下来。
许行至过去也跪在地上,将他的阿姐紧紧拥在怀中,姐弟两个泣不成声。
“小至,我们没有阿爹了。”
许重熙抱着许行至呜咽,眼睛紧闭,持续不断的高声哭泣着。
许行至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自己抽泣。他阿姐是女儿家,能放声大哭。可阿爹走了,他必然是要做家中顶梁柱的男人了。
阿娘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阿姐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阿娘身体不好,他要做阿娘后半辈子的依靠,照顾阿娘。阿姐嫁的不如意,他要做阿姐在母家最大的仰仗,不能让人轻瞧欺辱阿姐。
他身为许家独子,势必要担当自己的责任。在这个需要他主持大局的关头,决不能如此。
即便,他同阿姐一样,心里都是真的痛彻心扉的痛。
“对了,许依华,她好像还不知道阿爹去世了,你快让人去叫她。”
许重熙来的匆忙,根本没想到许依华。
但阿爹走了,她们姐弟三个都该守在这儿尽孝才是,一个都不该缺。
看着许重熙情绪平缓了些,许行至才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一封遗书来。
许重熙展开,遗书开头是对她和许行至的嘱托,看了愈发难受伤心。
只是这第二张遗书,却让许重熙震惊至极。
上面写着:长女许依华,生于天福九年,生辰日子不详。乃沧国护国将军裴元庆之庶女,幼名惠兰,生母侍妾汪氏。
天福十一年腊月,惠兰被吾派人从裴府救出,自幼养在身侧悉心教导。
寥寥数句,揭露了这个隐藏十七年的秘密。
其实即便许昇不说,何莲月也会在日后告诉许重熙和许行至,许依华并非亲生。
只是许昇他才是最清楚许依华身世的人,何莲月也仅仅只知道许依华是前朝罪臣遗孤,至于生母生父是谁,并不知情。
“为何,为何会如此?”
阿爹去世的事情太突然,许依华和她非同胞姐妹的消息也突然,许重熙都一时接受不了。
“这世间,你我二人,才是最亲近的。”
许行至知道此刻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许行至私心上,也不想许依华为阿爹披麻戴孝。晟国人自古以来便注重血统,亲缘关系远近要根据血统的理念,是刻到骨子里的。
为以逝之人办丧事,非亲属,不得披麻戴孝。许行至从心里排斥许依华,不愿意让她作为许家大小姐给阿爹守灵。
漆黑的夜,许昇的棺木静静停在正厅中。
“阿爹,你让人给我做的衣裳,如今已经做好了。我今日穿上了,那你瞧,我穿这衣裳,好看吗?”
许重熙面色惨白的跪在灵位前,往燃烧得正旺的火盆里,一张一张的添纸钱。
在许昇棺材前跪了一整天,许重熙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憔悴的不成样子。
“从前你总说,我穿这么粉嫩的衣裳,跟个未及笄的稚童一样,孩子气。”
又想到了以前的事,许重熙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可是,可是阿爹还是按着我的性子来。每每换季要添置新衣裳,阿爹都会领我去最好的裁缝铺子,给我挑最时兴,最舒服的料子。”
阿爹宠她,嘴上总嫌弃着许重熙穿的衣裳不像世家女子,背地里又让绣娘给她做了好几套。
其实许重熙知道,阿爹是觉得自己没自幼养在他和阿娘膝下,认为对她多有亏欠。才会处处宠着她,让她无忧无虑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可是,许重熙从未觉得阿爹阿娘亏欠过她,也从未抱怨过一句,委屈过一句。
花姐命,也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错,为什么要让阿爹阿娘自责。
许家过丧事,同寻常百姓一样,选了一块合适的墓地,七日后便下了葬。
而这七日丧仪,徐绍宸未曾过问一次,更不必说来吊唁了。
太子妃父亲去世,按理说皇室是该有所表示。可皇室无人问津,没有谥号没有追封,只有朝中几个交好的大臣过来吊唁。
至于许依华,肯定也是知道了的,就是不知道为何没有来见阿爹最后一面。
许昇一生为两朝史官,在朝中德高望重或许谈不上,但绝对称得上是兢兢业业。
可如今这景象,又是何等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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