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离城没几步，走在裴昀身后的七七就摸着肚子小声对宋煜说：“肚子好饿呀，你答应我的大餐就这么没了，好可惜。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白衣真君的住处。”
这个世界的宋煜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听七七这么一说，便在裴昀身后□□道：“子乔真人，还有多久才能走到玄极山，我们肚子好饿，可以吃点东西再走么？”这话要是对着裴主任，他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这个裴昀却转身道：“我也有些饿了，玄妙观就在玄水边的山顶上，不远了，这山间小路也没有茶楼店铺，到了我再给你们做饭吃。”
宋煜厚着脸皮追问道：“有肉么？”
“玄水中有鳜鱼，现在正是季节，我们路过的时候正好抓几条上山。”
两个人一听子乔真人的话有了盼头，立马心花怒放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在裴昀前面奔到了玄水边。
玄水从是一条从玄妙山山谷中流出的小溪，其间乱石嶙峋。溪水时而在窄处形成湍急的小瀑布，时而在宽处积成水潭。到了水边，两个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下水去捉鱼呢。七七两手一摊，无奈道：“我从小怕水，也不会游泳，只能靠你了，我在岸上帮你找工具。”
宋煜也就在野外生存的节目里看过贝爷用石头抓鱼的视频，真要自己操作起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可等着裴真人来，让他下水去给两个凡人小卒子抓鱼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宋煜打算豁出去试试，说道：“行，我来。”可他看看自己身上，衫裙里面什么也没有，裸泳在二十一世纪都还没有普及，在这农耕社会恐怕不合规矩。于是宋煜挽起衫裙在腰间打了个结，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踩着大石块踏进了冰凉的溪水中。
他努力地回忆着视频里贝爷的操作，先找到一个深潭的出水口，在水流下一层的浅水潭里用石块围出一个类似石头网的潭中小潭，然后等着鳜鱼顺着水流自投罗网。宋煜虽瘦却也没少健身，肌肉还算发达，属于精瘦的类型。在急诊科抬病人的体力活干得多了，力量和耐力也都还不错。不一会儿，一层一层的石块就已经在水里垒了起来，眼见着已经有几条鱼落进了石网。不料就在大功告成的一瞬，宋煜脚底一滑，核心已经无法控制后仰的身体。
正在这时，裴昀轻身一跃，仙气飘飘地飞了过来。宋煜脑海里满是裴昀飞身在自己落水前挽住自己的腰，把自己救起上岸的画面。可万万没想到，裴昀在空中拔出了腰间的弯刀，脚尖在宋煜旁边的石块上轻轻一点，又冲着他围好的石笼去了。只见他噌噌刺了几下，串起了五条鳜鱼，满心欢喜地飞回了岸边。
就这样，宋煜哗啦一声跌进了旁边的浅水潭中。他气呼呼地从水潭里爬上岸，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裴昀便笑嘻嘻地说：“你这方法真不错，从前我追着水流捕鱼，得废好些灵力才能抓到几条。”
宋煜一脸委屈地瞪着大眼睛看着裴昀，心想，你就这么好意思无视我？裴昀看宋煜没有回话，这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小友，实在不好意思，我一心想着给你们做一道肥美的红烧鳜鱼，把你给忘了。”裴昀解下自己的大袖外袍递给宋煜，“你这衫裙都湿透了，先披着我的外袍吧。”
“不用。”宋煜嘟着嘴赌气道。
“你的衫裙都透了，我看你胸前的这挂坠还挺精巧别致的。”裴昀说着就想伸手掏出来瞧瞧。
宋煜见灵核透过衣衫被裴昀看见了，不免有些担心，机灵地往后一退：“没啥，这是我家族的信物。”说完粗暴地一把抓过裴昀的外袍，没好气地回道：“穿就穿，子乔真人还真是见死不救啊。”
“罪过罪过，小友见谅，我不知你完全没有灵力，不能飞行。”
这个理由宋煜也无法反驳，只好说：“方才说话冒犯了，子乔真人见谅。”
裴昀倒也没有生气，好言好语地说道：“我们快回去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站在玄水边看玄妙山并不高，比起宋煜醒来所在的青城山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但走起来也不近，三个人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山门口。走进山门，又爬了九百八十级石台阶，才来到山顶的玄妙观门口。走进大门，观内安静清雅，香炉里青烟盘旋，味道很好闻。宋煜喘着粗气，心想终于到了，刚想坐在旁边的廊子里休息一下，裴昀就催促道：“我们得加快些脚步，我住的地方还在后山，天黑山顶的路就不好走了。”
玄妙山有五座山峰，玄妙观在的是最中间的一座，裴昀指的住处在后山的山谷里，宋煜和七七看着这没有尽头的山路都有点泄气。裴昀见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两只手臂手一边一个搂住腰间，腾空越起，说道：“修仙者不可随意带凡人遁光飞行，看在你两初次拜访，地形不熟，我就破例一次带你们过去吧。”
迎着淡紫色的霞光，三个人终于到了裴昀山谷里的住处。这里竟然是一间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院子里只有三间茅草土屋。屋前有个池塘，还有活蹦乱跳的鸡和鸭在地上乱窜。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少年郎迎了出来，完全没有在意裴昀身后的宋煜和七七，径直走到裴昀面前道：“师尊，你终于回来了，饭我已经烧好了，就等师尊回来了。”
“喻之，这两位是我今天在金陵城有缘遇到的，他们无家可归，我便先带他们回来了。”刚想介绍宋煜和七七时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两的名字，便顿住了。
宋煜很自觉地自报了姓名：“我叫宋煜。”
听到这个名字，裴昀愣住了，重复了一遍：“你叫宋煜，哪个煜？”
宋煜一本正经地答道：“‘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的煜。”
这个名字似乎翻出裴昀心里尘封许久，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他尽力定了定神，接着问：“那你呢？”
小乞丐答道：“我叫七七。”
裴昀点了点头：“喻之，你自己介绍吧。”
少年郎嘟着嘴道：“我叫林冶，道名喻之，是师尊的大弟子。”说完还小声念叨道：“师尊还真是不挑，也不知道哪里捡回来的这两人，一个看起来妖里妖气，另一个脏兮兮的，一看就是穷酸得很。他们今晚不会要跟我住一起吧。”
虽然小声，但七七还是听到了，生气地把插着鱼的弯刀戳到林冶面前道：“拿着，你师尊的鳜鱼。”
裴昀看这三人不对付，想当个和事佬：“我们在玄水里捕了新鲜的鳜鱼，今晚有美味了……喻之，宋煜的衣服湿了，你给他找套长衫。”
“是，师尊。”
“今晚他两跟你在西厢房先将就将就，等明日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再分房间。”裴昀补充道，“宋煜身材比你高，拿我的衣服给他穿吧。”
林冶一听师尊对新来的这两人如此客气，便更妒忌了，语气尖刻地答道：“是！”林冶虽脾气臭，但对裴昀的话是言听计从，也十分尊敬。马上就给宋煜找了一身合适的道袍长衫。洗了脸穿上长衫的宋煜，换回了原来男子俊美的脸庞。一袭白衣，不是仙君胜似仙君。连林冶都忍不住夸道：“兄弟真是绝世美颜，怪不得师尊带你回来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难道裴昀喜欢男的吗？宋煜摇了摇头，安慰自己道，修仙者怎可有不伦私情，不会的不会的。
这时七七在门外喊道：“宋煜，你换好了吗？子乔真人已经把鱼烧好了，好香啊！”
宋煜大声答道：“换好了，我们这就来。”
四个人在正堂的方桌前逐一坐下，裴昀开心地说：“喻之，去后院拿些酒来，这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日高兴，喝上两盅。”
“是，师尊。”林冶又屁颠屁颠跑到后院的地窖去取酒了。
裴昀亲自拿出了自己私藏的四个白玉夜光杯：“这是我的师尊玄圃仙君送给我的礼物，今日我就与几位分享了。”说着把酒杯倒得满满的，双手举到胸前道：“我先敬大家！”说完便一饮而尽。
宋煜举起酒杯敬裴昀时问道：“子乔真人可还有其他弟子？”
裴昀有些羞怯地答道：“我确只有喻之一个弟子。”说着端起酒杯又是一整杯下肚。
这裴昀混了半天师门就两人，现在白收两个徒弟他应该求之不得吧。宋煜面上却用恳求的语气说道：“那就请子乔真人收下我和七七吧，也好给喻之做个伴。”说着宋煜故意把之前赌场赢来的一兜银子拍到林冶面前的桌上，“这是我的拜师礼。”
林冶一看一大堆银子，够师门吃大半年的，态度马上有了好转：“只有我一个弟子确实孤独，不过你们想要拜入玄妙观门下，恐怕还要经过师尊的一些考验。”
“什么考验？请师兄示下。”宋煜已经机智地改了口。
林冶转头看了看裴昀，裴昀说道：“你们今晚先好好休息，考验明日再说。今日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走出正房，七七也跟林冶套近乎道：“师兄入门许久，各处情况都熟悉，可知我们明明住在山下，为何要先上山顶再下来？”
林冶哈哈大笑起来：“既是来我玄妙观，当然要先去祖师爷那里打个招呼咯。屋后有小路出谷，日后非礼教节日可不必登顶。”
“原来如此。”宋煜心里松了口气，自己只是来拜裴昀为师，学他法术和功夫的，谁要在这山谷里坐牢似的修炼，有路出去就好，天天爬山我可吃不消。
回到西厢房，饭饱神虚的七七和林冶很快就睡着了。这时，宋煜胸前的灵核忽然亮了起来。宋煜不明所以，爬起来循着光的方向走出了房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没想到裴昀正借着酒劲在后院练武，他弯刀上的灵石闪着白色的光，想来灵核大概是感应到了裴昀灵石的灵气才亮起来的。裴昀忽然动作慢下来，宋煜赶紧捂住胸口，生怕光亮被裴昀看到，幸好他只是在琢磨招式。
宋煜竟然看着看着发了呆，这个裴昀的动作还真是优美，月下独舞，一抬腿一翻身，长衫飘逸，比自己看过的中国舞舞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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