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裴昀除了日常出诊，待在草堂的时间明显比从前多了许多。

        三个月的盛夏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一天午后，裴昀把几个人召集到了一起。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手上拿了一把长剑。剑长两尺有余，剑身玄铁而铸，极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有一条金色神龙的图案，显得无比威严。

        裴昀依旧语气严肃地说：“你们师兄弟几个也一起修炼一段时间了，今天就让我看看你们引气入体的成效吧。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用这把‘无二’御剑飞行一段，谁能驾驭得最远，我就把这把‘无二’赠予他作为佩剑。”

        宋煜不屑一顾地站在一边，心道，修真界居然也有季考，还真是世界变幻莫测，换汤不换药。早入门五年的林冶倒是对得到宝剑信心满满。年纪最小的七七就有些紧张，在一旁踱步来踱步去。

        宋煜问道：“那旻游也参加吗？”

        裴昀转头看向旻游：“旻游，你自己决定吧。”

        一直和大家一起的旻游并不想做个单纯的旁观者，于是说：“嗯，我想和大家一起。”

        裴昀右手拔出“无二”，左手结了个剑诀的手印，就看“无二”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穿梭的游龙，时而轻盈如燕，点地而起，时而又骤如闪电，急速穿过树杈，就落叶纷崩。环着花园绕了几圈，最后噌的一声，“无二”自己插回了剑鞘。这场面看得几个人瞠目结舌。

        “喻之，你是大师兄，你先来吧。”裴昀安排道。

        “好的，师尊。”林冶接过“无二”，模仿着师尊的样子，手指结剑诀印御剑起飞，自己轻点右脚跃到空中。他小心翼翼地在低空越过花园，飞出了几十丈远。

        过了一会儿，林冶捧着剑跑回草堂：“师尊我回来了，希望喻之没有辜负你的教导。”裴昀满意地对他点点头。

        下一个是宋煜，虽然他剑诀手印远不如林冶熟练，但架不住灵核给予的灵力远远高于其他人。一御剑出发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了百丈远。但他还未完全掌握灵力的收放，吓了自己一身冷汗。宋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神，好不容易才御剑折返归来。

        这一下看得几个人都傻了眼。林冶张口惊叹道：“明之，你真是修真界的奇才啊，灵力竟然如此突飞猛进！”

        大家都转头看向裴昀，想看看师尊的态度。裴昀却没有说话，微微皱了皱眉道：“不错！下一个是七七。”

        宋煜自知是灵核的作用，也没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便默默站到了一边。

        七七确是正常新手，御剑没有几步就摔到了地上。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道：“两个师兄好厉害，以后要多照应我这个小师弟呀。”

        最后轮到了旻游，毕竟是成熟猫妖，他动作娴熟地御剑起步，飞到空中，直接穿破云端。大家都不知道他飞了多远，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把“无二”双手奉还裴昀。

        大家都在等着师尊发话。裴昀沉默了一会儿，道：“今日的考验，看得出大家都很努力。公平地讲，旻游的灵力最盛，御剑飞行的距离也最远……”

        裴昀话还没说完，旻游打断道：“子乔真人折煞我了，我本就是一普通猫妖，庆幸修炼成精。有此法力和肉身已感激不尽，不敢奢望更多。“无二”自当赠予明之。”

        “好吧，既然旻游不愿意，那“无二”今日就赠予明之吧……”裴昀说着转身对着宋煜抛出了“无二”道：“明之接剑。”

        没有拿出让裴昀心服口服的实力，让宋煜心里很不痛快。但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只好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双手接住‘无二’，面向裴昀单膝跪地道：“谢谢师尊赐剑，徒儿自当加倍努力。”

        “恭喜师兄，得到‘无二’。”七七第一个跑过来祝贺。

        虽有些不情愿，但林冶算是愿赌服输之人，所以也诚心诚意地对宋煜祝贺道：“恭喜明之师弟，这可是师尊入道的第一件法器，现在传给了你，你可要善待它啊。”

        “那是自然！”宋煜忍不住想在大家面前再炫耀一下自己的长剑，于是拔出“无二”挥舞了两下，还故意说道：“这剑真是锋利无比，真可谓一舞剑器动四方。”说完又厚着脸皮转头问裴昀：“师尊，只有一把剑我也不会用呀，有没有剑谱一并相赠？””

        这话把裴昀给逗乐了：“剑道并非只有武艺，更重要的是剑心和剑意，你能悟透剑心就能控制剑意。”

        作为现代医学人的宋煜知道不懂就得问的道理，而且最好是能请老师示范，否则自己琢磨既费时费力，又容易走偏。于是对裴昀说：“师尊，我们都未见过你舞剑，今日可否让徒弟们开开眼？”

        裴昀摇摇头，拒绝了宋煜的要求。

        宋煜追问道：“师尊为何弃剑从刀？”

        听到这话，旻游盯着裴昀腰间的弯刀看了好一会儿道：“子乔真人的弯刀确是刀中极品。”

        林冶看大家对裴昀的刀没完没了，解围道：“师尊只修内丹，百年前就已封剑弃武了，我就没见过师尊用弯刀动武。”

        “我看师尊弯刀刀柄上的龙纹和这把‘不二’剑柄上的图案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有些渊源。”

        宋煜这句话似乎触到了裴昀，平时对待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弯刀的刀柄道：“这把刀叫‘芒种’，我想听名字你们应该也能猜到用处了，它虽然内外侧都有开刃，但它不是我的武器，只是我的一件工具，干农活、收集采摘草药全靠有它。”

        裴昀没有给宋煜继续提问的机会。他看其他三个人两手空空，便招呼道：“既然明之有了法器，也不能让你们大家看着他一个人修炼。你们随我来，也挑一件自己喜欢的法器吧。”

        三个人受宠若惊地欢呼起来，跟在裴昀身后进了他的药房。

        平日里裴昀是不允许其他人私自进入药房的，所以师兄弟几个也很好奇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七七小声问林冶道：“大师兄，药房里能有什么武器？”

        林冶小声回道：“我也不知道，师尊说我不懂药，除了帮他拿东西，我也没进过药房几次。”

        走进西偏房的小间，大家都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宋煜觉得这里也没什么特别，都是一些干草、干花和干叶子，还有一些罐子，罐子里应该是矿石。他打开一个闻了闻，是硫磺，应该是炼丹用的。这个妙，裴昀这里有这么多灵草种子种出来的仙灵草，如果能制成仙灵丹，再包装包装，岂不是可以高价卖给其他修士……

        正在赚钱美梦的宋煜被七七打断了：“师兄，你看什么呢？该选什么法器，你帮我挑一挑呗？”

        宋煜仓促答道：“好呀。”

        只见裴昀从木架上、柜子里、簸箕架上搜刮出一堆物件摊在了桌案上，一一介绍道：“这是戥秤，称药材用的……这是串铃，也叫“虎撑”，算是药师护身符的一类……这是铜杵，你们应该用过……这是博山炉，可用作香薰……”一提到这些裴昀平时爱不释手的玩意儿，他就滔滔不绝起来，完全沉浸其中。

        宋煜虽是医生，但学的是西医，对这些捣鼓中药的工具实在提不起兴趣。他看其他几个人也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便知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于是顺手拿起药草叶子堆里的短刀打断裴昀道：“师尊，我看这个不错，挺适合七七的，小人配短刀，可以出其不意。”

        裴昀从宋煜手上拿过短刀道：“这是我削石灰的刀，确是一件好武器，不过太过锋利。”

        宋煜拿起这把短刀的时候，七七一眼就相中了，于是眼巴巴地望着裴昀道：“师尊，我就选它了，我会小心的。”

        “那好吧。”裴昀总算看出了少年们的心思，他们毕竟不是自己，还在蹦跶的年纪，也就欣然答应了。然后推荐林冶道：“喻之，你是秀才出生，书生气重，我这把沉香琴送给你吧。”

        林冶眼泪都要下来了：“喻之谢谢师尊！”然后把琴抱在怀里摸了又摸，怎么都舍不得放下。

        “旻游，也有你的，”裴昀从格子里拿出一条九节鞭道，“你生性灵巧，这条‘疾风’就送给你吧。”

        旻游跪地伸手接过来道：“谢真人！”

        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件自己满意的法器，满面春风地离开了药房。

        晚上，大家都回房休息了，想要获得绝世武功的念想让宋煜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一个人点着灯跑到了书房，开始四处翻找，想找到一本适合这把长剑的剑谱。

        无意间他把放在书架高处的一个盒子弄掉在了地上。宋煜拾起打开的的木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本《六合弯刀刀法》，书上弯刀的样子和裴昀的“芒种”一模一样。宋煜心想，就知道你裴昀没那么实诚，明明有刀法，还说什么不是武器只是工具，而且我来的第一天夜里就看到你在月下舞刀了。

        宋煜满心好奇地翻开那本刀法，这才发现六合弯刀刀法其实是魔门刀法，书上写着：“此刀法配合六合弯刀可以发挥强大的威力……刀芒妖诡，弯刀一出，挡者必死……”宋煜急匆匆地浏览了一遍，书的最后竟然写着：“此刀法易令人入魔，慎练……”

        宋煜看得有些脊背发凉，师尊堂堂子乔真人为什么要时常带着一把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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