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妇
札克被反手捆着扔进了柴房,因着从小被当作实验品服用过不同的药品,身体有了一定的耐药性,并没有被梅冰的药弄昏迷很长时间,此时已经完全清醒。
他试图挣脱绳子,却发现这绳子越挣脱越紧,便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个什么样的绳结,立刻黑了脸——在关外的森林里,他母亲的族人经常在那里打猎,每当达到巨大的猎物,譬如野猪的时候,都会用这样的方法系绳结,这样猎物非但不会挣脱掉绳子,甚至越挣脱越紧。
“真是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穿的人模狗样,确要做这样的事!”札克咬着牙,低声咒骂着,因为此时这里没有外人,他不必再伪装成不会说清国的语言的模样。
札克怕这绳子越挣脱越紧,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个堆满柴火的房间竟然是没有窗子的!
札克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从门缝漏进来的光判断现在依旧是白天,便不免担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昏倒了多长时间,更担心因为自己的打草惊蛇,小殿下会遭受额外的酷刑!
“我得赶紧逃出去!”
札克咬了咬牙,暗自下了狠心,用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想要把它给捏断来挣脱绳子。
“吱呀——”
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札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哪怕忽然有强烈的阳光照了进来,他也没有不适地眯眼,亦或是本能地躲避,仿佛无法对外界有敏感的感知一样。
明媚的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所遮挡,又为这高大的身影镶了一圈金边,仿佛神佛英雄一样。
札克定睛瞧见了这男人原本的面貌——这正是那个绑住他的男人,便低吼着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tы moжeшь y6ntь mehr, ho he ockop6лrtь”(士可杀,不可辱)
苏赫单手背在身后,站姿挺拔,微微扬着下巴,亦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回答:“‘梁上君子’,也算君子?”
札克被绑在黑暗之中,一双眼却亮地异常,宛如在黑夜中捕食的鬣狗,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让人觉得若是此时给他解开了绳子,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苏赫,哪怕是死,也要从苏赫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儿,问道:“Чto nmehho tы xoчeшь cдeлatь”(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赫可不怕札克,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反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只是这次不等札克回答,苏赫便又道:“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们的话,就必然会用我们的语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再做这些无谓的隐瞒。”
札克想了想,为了方便他从苏赫的嘴里套出来有用的消息,便暂时认同了他的看法,改说了清国话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赫被气笑了:“我说你翻来覆去不管用俄国话儿还是清国话儿都只会说这一句吗?这个问题该我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据我所知,这院子似乎不是你们沙俄使团的驻扎地,私闯清国平民百姓的房子,贵国使臣可真是好教养!”苏赫冷哼一声。
札克冷笑道:“将我国的使臣随意扣押,贵国百姓可真是好教养!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赫眯了眯眼,纵使现在心中有怒气,却知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便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他在脑中飞快回忆着身边的人的模样,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恭亲王,终日笑眯眯的,却危险又麻烦。
于是苏赫脸上挂上了和他完全不匹配的温和的笑:“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想必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您就好好地在这个房间里休息吧,这里阴冷,阻挡了那越发度的日头,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说罢似乎抬脚便要离开,可札克却等不及了,他抻着脖子连忙叫道:“站住!”
苏赫收回了刚要迈出去的脚,转身问道:“您还想说什么?”
札克见苏赫回来,暗自松了口气,这次他会好好说话了,对苏赫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苏赫故作惊讶,心里却有几分猜测。
札克道:“我要找我们的小殿下,是你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
另一边,因为苏赫已经起身,穆烈也便没有躺下去的心思,他坐起了身,稍微活动了活动身子,躺了一天,他的身子都要躺的僵住了。
穆烈下了床找自己的衣服穿,这清国的屋子他也只熟悉苏赫的屋子,在掀开帷幔的时候他还有些懵,又因外头的阳光刺眼,让他不自觉地闭了闭眼,总觉得他能重新醒过来不那么真实。
穆烈偏了偏头,刚好看见镜中的人:一头红色的卷毛乱糟糟的,恐怕鸟看了都要嫌弃,脸因为睡得太多有些浮肿,不似之前过分的精致看上去总给人一种笨拙的感觉。
穆烈:“……”
所以这镜子里的竟然是我吗?
这么吓人?!
哥哥不会嫌我丑就跑了吧!
还有……
这幽怨的眼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穆烈捂脸,只希望这是他的梦,而他并没有醒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地拿开了手,再次看向镜子:“!!!”
这不是梦无疑了!
穆烈仰头望房梁,心想就这么死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话本子里好好的大家小姐、名门贵女,最终会变得大宅院里的怨妇,这分明就是见不到丈夫的幽怨,更有(哔——)(哔——)不满的幽怨!
不过穆烈觉得,他年轻又貌美,或许还能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他下定决心之后,便喊来了小安子,打水洗漱,好好梳洗一下。
梅冰又做回到院子里,他是因为在柳雁栖还没睡饱有攒着气的时候无赖一般索要亲亲,被柳雁栖忍无可忍给赶出来的,不过他也不会去柴房那边,那个被绑着的高大的沙俄毛子明显是为了苏赫他们家星星去的,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可不去掺和。
穆烈出了屋便瞧见梅冰正坐在院子里,同样一脸幽怨地正在切药材,不免觉得有些意外——梅大哥怎么是这么表情,他记得,梅大哥才是……才是上面的那位呀!
莫非柳大哥才是上面的那位,但为了照顾爱人的面子,这才一直对梅大哥对外说得沉默不语!
穆烈立刻在心中为柳大哥写下了一段近千字的深情话本和后宅禁书。
梅冰不知道穆烈在想什么,他瞧着穆烈出来了,便习惯性地去看穆烈的脸色:“嗯,气色好了不少。”
穆烈回了神,因为刚刚的想法莫名有些脸红,他连忙道谢:“多谢你和柳大哥出手救我。”他知道,哪怕苏赫将他抱出阁楼,没有梅冰和柳雁栖,他恐怕只有在苏赫的怀里死去的份。
梅冰摆了摆手:“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乐趣,不必道谢,只是……”
梅冰意味深长地看了穆烈一眼:“以后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要再乱用药了,我可不想让苏赫年纪轻轻地守寡。”
梅冰虽没有明说,可穆烈听得出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哪怕柳大哥替他保密,也纸包不住火。
没有一个病人能瞒得过杏林高手的眼睛。
穆烈抿了抿唇:“我当然是愿意和哥哥白首不分离的,只是……还请梅大哥和柳大哥帮帮我。”穆烈恳求道,真心实意的。
梅冰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小孩儿挺上道的,对穆烈道:“你只管和他好好过日子便是。”
和聪明人说话不必把话说全,和苏赫那样的笨蛋才要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讲明白。
穆烈点了点头,哪怕还没有痊愈也心存感激:“谢谢!”
梅冰摇头:“你若真要感谢,就来帮我切药材。”
穆烈连忙上前搭把手,他知道,梅冰这是因为苏赫,也没有把他当作需要客气的人,便没再说客套话。
有了穆烈的加入,也便有了小安子的加入,四个人一块儿忙活进度很快,也并不觉得无聊,梅冰幽默风趣,给穆烈讲了苏赫小时候的许多事,听得穆烈很是入迷。
不过既然提到了苏赫,穆烈有些好奇,从刚刚苏赫离开屋子开始,他便没再见过他了,于是问道:“梅大哥,你有没有见到哥哥?”
梅冰并不知道苏赫是不是要瞒着穆烈,便挑挑拣拣地说道:“刚刚有贼人爬了屋顶,你家哥哥抓住了他,正在审问呢。”
“贼人?”穆烈有些好奇:“还有在这青天白日里爬屋顶的?”小偷不都是深夜行动嘛……
梅冰道:“谁知道呢,所以苏赫去审问了。”
“哥哥也会审问吗!”穆烈的眼睛亮了亮,他还没见过呢。
梅冰将切好的药材放到一边准备炮制:“是呀,他好歹是个御前侍卫,抓到了贼,总要先简单地审问一番。”
穆烈想看到苏赫的每一面,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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