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责


“小别胜新欢”,穆烈现在欢喜的很,和苏赫腻腻歪歪待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来了苏赫带过来的那个包裹,他问苏赫:“哥哥,这是什么?”

        苏赫连忙过去打开了包裹,一边打开一边解释道:“这个是其其格做的桃子酱,说带来给咱们俩尝尝,说你一定会吃,不过你当时没在,我想着这东西也不能放,就给你带过来了。”

        一听到这个,穆烈先是没管桃子酱,连忙问道:“今天是什么是日子?”

        苏赫有些摸不到头脑:“十六啊,怎么了?”

        “十六?!”穆烈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地连忙打开窗子探出头去,果然看到了天边一个大如圆盘的月亮,他愣了愣,跌坐回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完了完了……”

        苏赫就更不明白了,他走到穆烈的身边不过并没有把他拉起来,而是随着他一齐仰躺到了床上去,苏赫担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就是……”穆烈转头,瞧见了苏赫这和其其格一母同胞出来的眉眼,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总不能说,月中了,宝女先生,也就是你那贴身小太监小安子要出新话本子了,他答应了其其格,等一买到就给她看的,结果这几天太忙给忘了吧!

        穆烈抿了抿嘴:“没什么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他偷偷吐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又走回到了桌旁,掀开了瓷罐的盖子:“让我看看其其格做的桃子酱。”

        苏赫瞧着穆烈不似有什么大事,便坐起了身道:“这桃子是我家庄子里种的,口味酸涩,但加了糖做成桃子酱倒是酸甜适中。”

        一股清甜的桃子味扑鼻而来,穆烈抽了抽鼻子,笑道:“其其格说得没错,果然是我喜欢的,明日一早我便配着大列巴吃!”那大列巴便是俄式的面包。

        苏赫又道:“还有一半我留在了咱们那院子里给你早上吃,不过你可要快些吃完,这东西放久了可就不能吃了!”

        穆烈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却又向上挑了挑眉,一双美眸勾人一样:“哥哥,你可知道有句古话叫作‘醉翁之意不在酒’?”

        “咳。”苏赫轻咳一声,明知故问道:“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穆烈偏要说出来,他调笑道:“因为哥哥明明很想让我回家住,却不会直接说出口,偏偏要借着妹妹的桃子酱,拐弯抹角的说你想我了!”

        苏赫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已经被点出来了,他也丝毫不矫情,索性虚张声势地摊牌道:“对呀对呀,我就是想你了怎么着?”

        没有星星的夜晚,苏赫觉得天都阴沉沉的,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一样。

        苏赫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活像一个许久没见过丈夫的深闺怨妇,穆烈忍着笑,耸了耸肩,开口道:“那既然哥哥想我了,我就跟着哥哥一起回家呗。”

        “真的?!”苏赫眼睛一亮。

        穆烈点头,跟哄小孩子一样:“真的真的!”

        苏赫又问:“你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吗?不会再突然回来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穆烈听到苏赫说得这话,明明并没有其他意思,他却依旧有些心虚。

        穆烈垂了垂眸,躲过了苏赫的目光:“当然没什么事了,最近都不用做礼拜呢。”

        苏赫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想着探一探这附近的密道,最好是在穆烈不在的时候。

        穆烈可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问道:“哥哥明日是不是还要当值?”

        苏赫点了点头:“嗯,明日要当值,我还要替其其格将她给九格格的桃子酱送入宫里去。”

        穆烈闻言连忙将苏赫拉到了床边:“那我们赶快休息吧!”

        苏赫本来想着今晚若是穆烈忙,他便将桃子酱送过来便回去的:“星星我以为你要忙……今晚上没想着留宿。”

        穆烈眨了眨眼睛,遮住了眼中的失望:“啊?可是我不忙呀……而且哥哥你不是想我了嘛……”

        苏赫摸了摸头:“你不是马上就要回家了吗?”

        穆烈拉着苏赫的手轻轻地晃了晃:“可是我也好想你呀,一刻都等不了呢!”

        星星撒娇,这谁受得了?苏赫的喉咙轻轻颤了颤,离答应穆烈只差临门一脚。

        穆烈再接再厉:“而且哥哥,现在这街上有不少洋人呢,若是你被他们发现了,会被大作文章的,倒时候再来这里,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赫想了想,再厉害的功夫也敌不过洋枪火炮,他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好吧,只是我明儿早上要早点走,还要回府上拿东西。”

        “嗯嗯嗯!”穆烈连忙开始解苏赫的腰带:“那我们快些睡觉!”

        这利落的动作和急不可耐的语气活像一个小流氓!惹得苏赫一阵脸红,他连忙下意识地捂了捂扣子:“我我我、我自己来!”

        穆烈却眨了眨眼:“我们一起来呀,这样还快一些!”

        苏赫的脸更红了,就差学着那些和尚道士念一段《金刚经》、清心咒来,他目不斜视,也目不敢斜视:“不差这一会儿!”

        穆烈生怕闹得太过分该把人闹得跳窗逃走,只得遗憾的收了手,不过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窗子,见窗子被关的严严实实的,这才稍稍放了心,心里头却更加遗憾了,他想:我和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像梅在玉个柳雁栖那样呢?

        苏赫捂着领口偷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稍稍平复了起伏得厉害的心,他心里想着,果然星星在俄国学了些“不好的东西”,这也、这也太奔放了些,这、这成何体统呀!可是……我却越看越心生欢喜!

        若是以后星星日日如此,这“洋”媳妇儿每日都要撩拨一番,我怎么、怎么受得了?

        莫不是我要找额娘要来两本经书当睡前故事看么……

        穆烈早已穿上了睡袍(因为不穿的话苏赫是拒绝上·床睡觉的!),瞧着苏赫一个人躲在墙角磨磨唧唧地也不见解开两粒扣子,心里头又起了逗人的心思。

        穆烈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了亮:“哥哥,是不是扣子解不开?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苏赫被吓了一跳,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穆烈瞧着苏赫这哪怕穿着里衣都遮不住的完美身材,看得毫不避讳,看得心满意足,他拍了拍床:“那哥哥你快来呀!”

        “欸!好嘞!”苏赫僵硬地躺到床上,都要同手同脚了。

        穆烈满脸得意的笑,拉着苏赫的手抱着自己,这模样活像是恶霸和被他强迫的“贞·洁·烈·妇”,只不过这位“贞·洁·烈·妇”是他的“媳妇儿”。

        ……

        明月当空,月圆人团圆。

        穆烈与苏赫依偎在一起,确能感受到枕边人依旧是僵直着身子,似乎是还没有睡着。

        穆烈微微扬起了头,望着苏赫那如山峰一样高挺的鼻梁:“哥哥,怎么还不睡?”

        苏赫坦言:“我有些睡不着。”

        “怎么了?”穆烈捏了捏苏赫的手指。

        苏赫亦捏了捏穆烈的:“没什么……只是深夜胡思乱想罢了。”

        穆烈却佯装生气道:“胡思乱想?哥哥你在我的床上,怎么还有功夫想其他人?!”

        苏赫连忙否认道:“怎么会有其他人?!”

        “那你在想什么呢?”穆烈暗暗压下心底的不安。

        “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大清国真的还好吗?”苏赫依旧仰躺在床上,手上却是拉着穆烈的手:“这里明明是国都,为什么到了晚上,我却要因为躲避那些洋人,而不能随意来见自己的心上人?”

        穆烈抿了抿唇,心中却是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穆烈故作轻松道:“不是说在从前的朝代里,都城中有不少的胡人,还有万国来朝的……”

        苏赫却叹了口气,只说了四个字:“不一样的。”

        穆烈闭了闭眼,这些天那一封有一份的密信在他的心里堆积成山,可都比不上苏赫的一句疑问,他尽量以聊天一样地口吻问道:“哥哥,如果属于我另一半血统的国家做了不好的事,一会迁怒于我吗?”只有穆烈自己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苏赫不暇思索:“不会,我只会追究有罪之人的罪过。”

        穆烈又问道:“那如果……那个有罪之人是我呢?”穆烈心砰砰直跳,每一下都深深地砸在他的胸膛。

        苏赫握着穆烈的手紧了紧,许久没有说话。

        而穆烈便好似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判罚一样,亦是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圆月也盖上了薄被,苏赫终于开了口:“会。”

        穆烈闭了闭眼,嘴角是如释重负的笑,可眼中却满是悲戚。

        只听苏赫又道:“我会追究你的罪责,再替你赎罪,待到赎清罪过后,便赴黄泉找你,下一世我要早些看着你,不让你再走上歪路。”

        穆烈的眼睛“嚯”地睁开,他的喉咙颤了颤,废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挤出来了一个字:“好。”

        他想,若是真的有下辈子,他一定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清国人,拥有和哥哥一样的黑头发和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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