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谈话
穆烈捧着一红一蓝这一对香囊,实在舍不得松手,他在自己的腰间比了比朱砂红的,又在穆烈的身上比对了比对那宝石蓝的,欢喜道:“本来就很喜欢,但知道这是妹妹亲手制成的就更喜欢了。”
苏赫瞧着穆烈欢喜,也跟着欢喜,他打趣道:“怎么,如果是哥哥送的就没那么喜欢了?”
“怎么可能!”
穆烈连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当然不是了,如果是哥哥送的话我当然喜欢了……可是妹妹送了,就是不一样嘛……”
苏赫微微挑眉,明知故问:“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穆烈小声道:“有的……”
苏赫继续追问:“有什么不一样?”
尽管穆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说出了口:“因为其其格是哥哥的家人呀……”
哪怕苏赫知道穆烈会这样说,却依旧心里暖暖的。
穆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我听说你们那皇帝已经选媳妇儿结束了,那妹妹是不是就不用入宫去了?”
苏赫点头,可似乎并没有那种事情结束以后的松一口气:“是啊,她不必入宫了。”如果皇帝不召她入宫的话。
后面那句话苏赫并没有说,也没必要说——不必让穆烈为这些原本就离他很远的事情徒增烦恼。
而苏赫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今日他下值后,恭亲王同他说的——南边起了战事,北边也危机四伏,皇帝恐怕又要选派人去打仗,而这人十有八九便是苏赫的阿玛,博多勒噶台亲王,可皇帝多疑,尽管僧王府就设在京城,王爷的家眷,苏赫母子三人也皆在京城,皇帝也不能完全放心。
他还是起了要把其其格纳入宫中为后妃的心思。
穆烈哪儿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听了这个消息,是纯粹地替其其格开心,两眼弯弯:“太好了,这下其其格便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人了!”
他知晓苏赫的阿玛额娘已经是这京中最开明的阿玛额娘了,比那群只会看血统、门第的迂腐的家伙好得不知道有多少!
苏赫却想到了今儿早上的醇郡王,沉了沉眼色:“可能吧。”
这次穆烈察觉到了苏赫的情绪,不禁问道:“哥哥,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是妹妹遇到的心上人不合你的心意吗?”
苏赫挑眉:“怎么会这么说?”
穆烈却耸了耸肩,拉着苏赫一齐坐在了地毯上:“我也不是的,就是有这种感觉,不是有句古话吗,我们这叫做‘心有灵犀’。”
苏赫弯了眼睛:“嗯,我们心有灵犀。”
穆烈拉起苏赫的手:“所以哥哥,你跟我说一说,你在担心什么呢?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他暗自想到,如果其其格的心上人是个坏人,那他就去过那个“坏人”,把那个坏人给解决掉,反正清国的法律处罚不到他,不能让小姑娘受委屈!
只是穆烈在这么想的时候,根本就忘记了,他和其其格是同岁的,身子还要比其其格小两个月!
苏赫只当穆烈是小孩子的安慰,并没有把那句“说不定我能帮你呢”当真,笑了笑,挑挑拣拣地把今天早上醇郡王来找他的事情给穆烈说了。
谁知穆烈听完竟然气得炸了毛:“岂有此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义愤填膺道:“什么‘我还有要包护的血亲家人’,什么‘我也是迫不得已’,合着他最爱的人,到头来就是遇到困难以后第一个被牺牲的人?!那他这爱也太不值得一提了!”
苏赫给穆烈顺了顺毛,要知道刚开始他也是气急了,可后来想一想,醇郡王这样做,也不能说他是错的,至少让其他人听来,说不定还要夸赞醇郡王一句“纯孝”:“好了好了,你这么气做什么?皇天后土,君王为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降下来了,那就全都得受着。”
穆烈一听急了:“你们这皇帝真是胆小又事多,管天管地,还要管人……”
苏赫:“咳咳!”
穆烈口风一转:“还要管人娶妻生子,又不是他娶媳妇儿!”
苏赫挠头:“其实也有些关系……家族联姻,对于皇上来说,也是需要注意的。”
果然哪里的皇帝都是一样的!
穆烈回想起自己在圣彼得堡的日子,忍不住撇了撇嘴:“话是这么说,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侧头望向苏赫如山峦一般林壑有致、棱角分明的侧颜——哥哥的背后也是一个家族,如果有一天……
苏赫却拉起了穆烈的手:“不是所有人都像醇郡王一样,他的做法虽然是十分稳妥的,我却并不认同,若是喜欢,那边应当勇敢一些。”
穆烈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如果哥哥是醇郡王,你会如何呢?”
苏赫满眼的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我便到军营去,去赚军功,只要我还是对大清国有用的人,皇上便不会太为难我的。”
应该……不会太为难的,苏赫想。
他又道:“但不管怎么样,若是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那我宁愿谁也不娶,干脆剃发出家去!”
穆烈紧抿着小嘴,虽然有些心疼,却也跟着说道:“那我就去当司祭,不能娶媳妇儿的司祭!”
不过话虽如此,穆烈却并没有苏赫这么乐观,他见过太多的黑暗,更不会相信,那些坐在权力顶端,且一直沉浸其中的人,永远都不会如同他们看上去的那样好算计。
他们只会披着好君王的外皮,一步一步地诱导你去达成他们的目的,又或者,干脆懒得去伪装,做一个为所欲为的暴君。
苏赫不愿意再说这些,又挑挑拣拣说了些趣事,还说得空了便带穆烈尝尝慧觉大师的素斋。因为明儿一大早便要赶到侍卫处去当值,两人早早就歇下了。
只是在深夜万籁俱寂时,穆烈怎么都睡不着了,他微微扬起了头,望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苏赫,总觉得是不真实的,觉得这幸福的时光是他偷来的,说不定哪一天便消失不见了。
一想到此,穆烈的眼中便是无尽的深渊,他必须、必须要扫除那些阻碍他和哥哥在一起的坏东西,这样的日子哪怕多偷一天,他都心满意足。
……
晨光熹微,外头只有三两声鸟叫——似乎连大部分鸟儿都还没起床呢!
苏赫悄没声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穿好了衣裳,轻轻稳了稳穆烈的额头便从窗子离开了。
只是苏赫无论来去都走的穆烈的窗子便是为了不惊扰教堂里的人,今日却被人捕捉到了他的踪迹。
扎克自从到了京中,便被小殿下安排去训练密室里的人了,如今出有成效,他难得放一天假,天还没亮便往教堂赶,却在后门发现了一个人影。
这人武艺高强,速度极快,扎克看到他时也只是看到了一片衣角掠过,扎克下意识地看向了穆烈住的小楼,三步并两步的便往楼上赶:“殿下,您还好吗?”
此时穆烈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他打着哈欠下了床:“怎么了?”
穆烈一宿胡思乱想,几乎没睡,直到天亮时才稍稍眯了一会儿,但又因为惦记着苏赫要一大早赶着去当值,生怕错过了哥哥的早安吻,穆烈睡得很浅,在苏赫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扎克并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来,为确保万一,他试探地答道:“殿下,我是扎克,我回来了。”
穆烈为扎克打开了门:“怎么这么早回来?”若是苏赫在,他一定能听出来穆烈这言语里小小地抱怨声。
不过这情绪放在穆烈身上,扎克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不说这个,单说他此时看着穿着一袭白色睡袍、顶着有些凌乱的红色卷毛的穆烈站在自己的面前,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殿下什么时候竟这样有人气了!
这可是大好事!
或许察觉到了穆烈因他那直白的目光而有些许的不悦,扎克垂下了眼眸:“打扰殿下休息了。”
穆烈不是贪恋被窝的人,他摇了摇头:“我已经起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去休息吧。”
札克听着小殿下和自己说话时,那逐渐变得一如往常那样冷冰冰的语气,莫名有些失落,他单手放在了肩上,微微欠身行礼道:“是。”
至于札克在教堂后院看到的那一抹衣角,他并没有告诉穆烈——他想,这种徒增烦恼的小事没必要让殿下为之忧心。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又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贼人”,但不管是哪一种,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么守护主子的职责也是时候担在肩上了。
……
普提雅廷如愿依旨暂时留在了清国,此时刚经历了一场和使团大臣们争论不休的会议,他捏了捏鼻梁,哪怕那些大臣们已经暂时离开了,他觉得自己的耳边依旧是那些喋喋不休的声音。
“唉,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普提雅廷喃喃自语道:“真没意思,一个个的都不如小殿下可爱又有趣。”
普提雅廷叹了口气,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的指节则有节律地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扣着。
“咚、咚、咚……”
“啧,无聊……”
片刻后,普提雅廷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眼睛却亮了亮:“不如去找小殿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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