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那、那个大家中秋快乐?!”
滚地龙一般趴在地上的程晚南尴尬到无地自容。
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彻底消失在二人眼前。
这货是从哪变出来的?
虞晨北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两人一个僵硬一个狼狈,面面相觑。
李玮翰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二人身上收回,自顾自整理资料。
将那二人视为空气。
程晚南只觉得快丢死人了。
想他自小养尊处优,嚣张跋扈惯了,虽然丢人的事没少干,可那也都是背着人。
如今他在娱乐圈妥妥一顶流,受千万少男少女追捧,偶像包袱又那么重,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丢人,尤其还是虞晨北这狗崽子面前跌份!
等等
这小子嘴角往上勾是几个意思?
以为老子看不见?
他爬起来,刚刚摔得那一下硌的他膝盖生疼。
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程晚南发挥专长,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以拳抵唇咳一声:“那个我刚才在屏风后面打盹儿,听见外面太吵,就醒了。”
他看向虞晨北,故作惊讶:“咦?你怎么来这儿了?”
李玮翰没耳听,更没眼看。
指尖一下一下敲打键盘,显示器文件页面上迅速排列出一串乱码。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劣借口连程晚南自己都不信服。
他嘴上说得四平八稳,动作显然有点不利索。
想必是刚才那下摔得狠了,走路时,两腿起伏明显不一致。
虞晨北一直盯着他。
瞧他这幅德行,方才因紧张愤怒紧绷的身体反倒松懈下来。
“是你叫我过来的?”
一句废话,可虞晨北还是忍不住再问一次。
程晚南一瘸一拐蹭到沙发上坐下,双腿顺势搭在茶几上,受了伤还得拽个二五八万。
他说:“差不多吧。”
他想:老子这么大一腕儿,上赶着给你找事做,你还蹬鼻子上脸挑三拣四耍脸子,真是欠修理。
虞晨北一脸疑惑。
不知怎的,在他看见程晚南那刻到现在短短几分钟,紧张的神经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他俊秀的眉梢轻挑了下,像是对程晚南的突然出现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剧情很感兴趣。
忍不住走过去,在他一旁坐下。
今天程晚南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微妙,带着一丝淡淡的甜意。
不同于他在夜总会接触的那些公子哥所用昂贵且呛鼻的味道,是种若有若无的奶香。
香甜可口,叫人忍不住想凑上去咬一口。
眼眸澄净,一副温顺恬淡的长相。
伪善表面下,内心实则是个落地炮,一摔就炸。
五官太过优秀,哪怕是娱乐圈这种最不乏俊男美女的圈子,虞晨北的长相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难以言说的特殊磁场。
总会在不轻易间吸引他人目光,让人越看越舒服,越舒服就越想接近。
程晚南心内五味杂陈。
直到今天,他与这个孩子也不过才见过三次而已,怎么就会有这种想法
莫非对方是个妖怪?
要么就是会些江湖术术的怪人,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施了咒。
俩人就这样互相凝望
或者说,是探究。
早就看不下去的李玮翰终于坐不住了。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麻烦二位痛快点。程晚南,一小时后还要去爸爸台录制中秋晚会宣传片,你不想因为迟到遭封杀就麻利些。”
程晚南嗯了声:“我觉得,以你这个年纪在水晶宫那种地方工作不大合适”
他指尖轻轻敲打着沙发,悄悄睇了李玮翰一眼:“还是换个工作比较好。”
虞晨北挑眉,语调轻愉中又透着怪异:“那依大明星高见,您觉得,我换个什么工作才比较合适呢?”
程晚南也是个暴脾气,瞧他这种态度,火气蹭蹭往上窜。
一个没忍住,声音瞬间高了分贝:“你他|妈说话能不能别老阴阳怪气的?合着老子可怜你,给你找点事儿做,你还倒摆起谱了,别给脸不要脸!”
话音落下,程晚南立马后悔了。
可惜,没搂住
李玮翰也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程晚南骂人,即使这所谓的‘骂人’经他嘴里出来根本不足挂齿。
他怕虞晨北出去宣扬。
虽然他第一次见虞晨北,对这个年轻人称不上认识,更别提了解。
但就方才数分钟相处下来
这小子绝不是省油的灯。
艺人最怕什么?
绝不是永无止境的桃色新闻。
而是曝露在公众面前,与人设完全相悖的真实品行。
一个明星从山顶骤然跌落谷底,或许只因为他在大街上随意丢了一颗烟头。
李玮翰冲程晚南摇摇头。
虞晨北不急反笑。
碍有第三人在场,隐忍许多,他冷着声音:“可怜一个连脸都可以不要的穷人,程大明星您还真是菩萨心肠。”
“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给您跪下?您就可怜可怜我,赏我几个钱。”
说着,他起身下跪。
程晚南面色铁青,一把捞起他,狠狠往沙发上一丢:“cao!老子什么时候叫你下跪了!”
程晚南往日在外人面前还算是个持重自矜的人。
尤其在娱乐圈浸染这些年,什么乱七八糟的腌臜事没遇上过?
要不是善于伪装左右逢源,就他这德行,以真性情示人的话,估计早被等着看笑话的人抽筋剔骨‘死’上千百遍了。
可要到了十分在意的人面前,程晚南就懒得装了。
比如程家老爷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面对虞晨北,他就更不屑去伪装了。
俩人虽然只见过几次,彼此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但他就是搞不懂,自己到底抽的哪股邪风。
或许真如李玮翰说的那样。
是自己犯贱,欠虐。
他心里的火怎么也压不住,吼道:“不想让你走弯路,明不明白?”
那种地方就是鱼目混杂的地界,社会毒|瘤的收容所。
他才这么小的年纪,就不该被污染。
“哦。”
虞晨北唇角始终挂着笑。
冷清如冬日山间乱石中的一隅枯树。
他直起身,稍稍整理被程晚南扯皱的外套。
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发抖:“我明白。”
程晚南抿唇,往那一坐,尽量压低声音说:“你能明白最好。我想了下,你稍后回去就辞掉夜总会的工作,要是他们敢为难你,你就联系我,我去找刘淼”
“程先生,谢谢你从一开始就帮助我,是我太不知好歹,让你们见笑了。”
虞晨北很快控制好情绪。
从兜里掏出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坦然道:“这么好的东西,我用确实有点浪费,就还给你吧,毕竟你之前付的酬劳已在我意料之外。不过”
他顿了两秒:“请恕我不能退还那笔劳务费。”
程晚南拧眉:“你什么意思?”
虞晨北慢步走向门口,随口说:“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仅剩下的那点自尊,就当是再可怜一下我。”
他走后,程晚南张了张口,一阵木然恍惚。
终于,还是忍不住冲李玮翰大吼:“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儿?!”
李玮翰耸耸肩:“投石为问路。你说自己什么都不为,结果却砸了自己脚。这叫什么?活该。”
他都纳闷,一个只有几次交集的孩子,至于费这么大功夫为他着想?
程晚南没吱声,气得粗气连喘。
最后气不过,猛地一脚踢向茶几。
“嗷!!!”
“老子的脚!”
程晚南脸色由青爆红,五官因疼痛开始变得扭曲。
他呲牙咧嘴抱着脚,连蹦带跳抽着气:“操!那崽子一定是个扫把星,老子见着他就倒霉。”
李玮翰不忘添油加醋:“可偏偏就有人喜欢那只扫把,心甘情愿往上凑。”
嘲讽完,按下座机常用键,一本正经道:“小张,马上去附近医院租一台轮椅,咱们程大腕儿现在得靠它跑通告。”
站在大厦巨大的玻璃门外,虞晨北漫无目的地望了望四周,一时竟不知该往哪走。
他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却摸了空。
他很难过,刚才自己不应该那个态度。
程晚南是个好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很清楚。
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没有理所应当的接受。
虞晨北向上望去,眼神空洞。
西边天空渐渐阴上来,街上行人嗅到空气中开始漂浮起淡淡潮湿气息。
他艰难地喘口气,闭了闭眼,自言自语:“日子还得过,路,只能自己走。”
回到夜总会,虞晨北发现大家都在手脚不停的忙碌,甚至连平时最懒散的小李也忙得滴流乱转。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一眼就瞧见了经理。
经理正跟在老板刘淼身后,点头哈腰附和着什么。
经理瞧见他,朝他歪了下头,示意他赶快去工作。
离开时,刘淼歪头看了虞晨北一眼,神色不明。
忙忙碌碌折腾了大半天,离开电视台的时候,程晚南脸色不出所料地耷拉下来,气急败坏地的钻进保姆车。
整整一下午,虞晨北下跪的画面总是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
甚至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循环:“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最后那点自尊,就当是再可怜一下我。”
那双无比笃定的眼睛,那张无比坚强的脸。
程晚南自知是始作俑者,但他才不会道歉。
他凭什么要给那个是非不明、好赖不分的狗崽子道歉?
虞晨北在夜总会忙得晕头转向。
今晚客人出奇得多,整整一晚,几乎脚不沾地。
好在客人也算大方,一晚下来,赚了三百小费。
本想趁方便的时候给程晚南发条短信为下午的事道歉,掏出那部老年手机后才发现,通讯卡还在那部智能机里面忘记拔|出来。
或许人家根本不在意那句不重要的道歉。
或许看见他这种事后马后炮的行为,会更觉得恶心也说不定。
虞晨北盯着那部老年机愣了会神。
不管怎样,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得亲口跟程晚南说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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