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僵持
「第三十五章」
回到苏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后就散了，苏奶奶跑去和别的老太太打麻将，苏铄晚上在外面吃饭根本没回家，家里只剩下苏玥、苏珍，和陈晞景三人。
“我先上去洗个澡。”陈晞景有些倦意，说话的声音也懒洋洋的，他看了眼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饮料的苏玥，顿了顿，语调微扬：“去吗？”
苏玥一愣：“去哪？”
陈晞景晃了晃手中的浴巾，勾着唇角：“洗澡。”
“滚。”苏玥翻了个白眼，手指向楼梯。
陈晞景很听话地滚了。
苏玥在客厅呆了一会后，才发现苏珍一直没走，二郎腿顿时不翘了，收下腿，也打算离开。
“你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苏珍见她要走，连忙出声。
苏玥的脚步一顿：“谁？”
苏珍在没人时重新摆回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双手环胸，头靠沙发，扬了扬下巴：“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陈晞景。”
她记得这个男人，就是他，害得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遭到了全家的谩骂，没收了所有股份和房产。
“你知道那个微博粉丝号是他吧？他当时跑来我的学校找我，把我的微信号封了，看了我群里谋划的所有聊天记录。”苏珍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咬牙切齿地说：“这么恶毒的男人你也敢跟他在一起？谁知道他之前干过多少类似的事情，你就不怕哪天你们俩分手了，他来报复你？我可是听说了，他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狠，手段多得要命。”
苏玥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搞笑的笑话一样，站在楼梯口，笑得直不起腰。
“你笑什么？”苏珍见她的态度异常，大声问道。
下一秒，她就被突然飞来的饮料瓶子砸中脑袋，疼痛瞬间袭来，她捂着头，怒骂：“苏玥，你是不是有病？”
苏玥面色冷淡，好像在看死物一般：“你说完了？”
“谁敢跟你比恶毒？”不给苏珍开口的机会，她开口道：“你倒是不一样，你最高雅，你最清洁，你就是巴黎圣母院盛开的一朵白莲花。在你把脑子里的水和泥浆混匀之前，我们俩都不会分手的，所以——”
苏玥笑了下，眼角向下弯起：“最起码这辈子都不会分手的。”
她踩着台阶，哼着小曲，慢悠悠地上楼，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扭头补了句：“这套沙发还挺贵的，我看你好几天没洗头了，头上都能飘雪，要不就别靠着沙发了，我猜你也赔不起。”
上楼后，苏玥听见楼下传来的一阵尖叫声，忍不住笑出声。
陈晞景刚好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出来，歪头：“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刚刚刷视频，看见一条狗疯了，太好笑了。”
陈晞景点点头，问：“有没有吹风机？我那个房间好像没有。”
他的房间就在苏玥的隔壁，是一间没人住的客房，苏奶奶知道他们俩要回来过年后立马叫人收拾出来了一间，可能是太匆忙，所以还没有备上吹风机。
“我房间有。”苏玥勾手，示意他跟上来，她从卫生间里拿了个吹风机，指了指镜子前的椅子，说：“坐这里吧，我一般都在这儿吹头发。”
陈晞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房间的布置，坐到了椅子上，想拿过吹风机：“你这个房间可比我那间精致多了。”
无论是家具，布置，苏玥的房间明显是花了心思和不少价钱。
“那当然。”苏玥很是得意，这间房间是她自己设计的，她右手拿着吹风机，摁下开关，陈晞景被她的举动吓一跳，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任由苏玥揪着他的头发一顿乱吹。
白皙的手在他的发间穿梭，后脑时不时地拉扯着，像是有魔力一般，热浪顺着发丝蔓延到体内的四处，引得他头皮发麻。
苏玥却只觉得他的头发不够软，应该再留长一些，不然有些扎手，于是她吹完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考不考虑把头发留长一些，就和最近很火的喻蔚一样。”
她拿出手机，搜到了一张图片，拿给陈晞景看。
喻蔚是近期从选秀节目中c位出道的爱豆，碎发到眉梢位置，眼下一颗泪痣，引来无数女粉直呼老公。
陈晞景蹙眉：“你喜欢他？”
苏玥：“还行吧，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把头发留长，那样摸起来更舒服，你不想的话就保持寸头，也很帅的。”
“不留。”陈晞景声音凉凉的，很干脆地拒绝：“那样看起来不够man。”
苏玥收起吹风机，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再提过这茬。
几天后，苏珍被赶到了她的亲妈家准备过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到老宅，第一个到的是沈子轩和李静，后者就是苏玥的亲妈。
苏奶奶留下的规矩是——你们两口子来过年，可以，但不能带各自的伴侣。
而苏和风则多了一条规矩，就是不能带苏珍来过年，他对此倒是反抗过，但被苏奶奶狠狠地骂了顿后就不吭声了。
沈子轩一见到苏玥就热情地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是她很喜欢的某家香水。李静也客客气气地，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就把目光投在陈晞景身上。
在人少了一些的时候，她单独问苏玥，语气温和，像是在唠家常：“玥玥什么时候找了个男朋友，怎么没和妈妈提过？”
“两个月前。”
李静见她反应不咸不淡，忍不住扬声：“我都没见过他，你就在这么重要的节日里把他带回家？这一点都不合规矩。”
苏玥盯着大理石地板的纹路，没出声。
李静继续数落道：“我是没想到你越大越不懂事，找了男朋友也不带我见一面让我把把关，你一点都不清楚人家家里的底细，家里几口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就莫名其妙地和他在一起！今天苏宅就来了这么多人，到时候过年当天人更多，你爸爸那边的人肯定全部都会来，在那天前赶紧把他带走，这要是被大家都见到了你该怎么解释？”
“妈，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除了出生那天您在我身边，还有别的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过吗？是我的每一次家长会，是我参加高考的当天，还是我在病床上病得快死了的时候？”
苏玥抬眼，目光平静，却让人不敢直视：“这样的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见到我的男朋友，就连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你也不用来。”
李静被怼得面色发白，抓住话里自己从没听过得事情，问：“你什么时候生病了？是今年的事情吗？”
苏玥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是，疫情爆发的时候，所有父母都在叮嘱自己的小孩不要出门要注意安全的时候，她愣是一条关心的消息都没收到，就连苏和风都知道自己感染了，还派人寄物资到医院里。
片刻沉默后，苏玥站起身，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也褪去：“但凡您像个正常的母亲一样，您早就见过他了。”
在第一次幼儿园被请家长的时候，在她第一次去陈晞景家里玩的时候，在小学举办的亲子运动会，在两人互相串门蹭饭的时候，在陈晞景每天早上都在门口等自己一起上学的时候。
在无数次，无数个机会，无数个时光里，李静却对陈晞景半分印象都没有。
而苏玥，也给过李静无数次机会，替她的不爱与不在乎，找过无数个借口。
李静似乎在少数与苏玥相关的回忆里，找到了陈晞景模糊的影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母女俩僵持不下的时候，陈晞景突然走了过来，站在苏玥的前面，抬了抬下巴：“阿姨好，我是陈晞景，是你闺女的男朋友。”
他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态度不卑不亢，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我家里有四口人，世代从商，做的都是清白生意。我们俩不是莫名其妙地在一起，是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她。”
苏玥抬眼，刚刚挤压在心里的酸涩情绪都散了个干净，她向左移了一小步，将自己完全遮挡在陈晞景的身后。
好像这样就不用自己一人面对这些事情了。
不用自己面对李静、寡淡的亲情，以及早就破碎的家庭。
陈晞景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没说什么，挑眉道：“您口中不懂事儿的苏玥，确实不太懂事——她不喜欢事事都依靠着我，不喜欢向人撒娇，不喜欢露出任何坏情绪。”
“而她为数不多的小脾气还是被我亲手养成的，您别让我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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