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夜拜访
再回到二楼,里面已经又是另一幅景象,大厅灯光昏暗,人影绰绰,七彩的灯光汇聚在舞台上,照耀着上面的歌女舞女,婉转的歌声响起,舞女随着音乐摆动,个个体态婀娜、笑靥如花。
薛临缓步下楼,迈入一片嘈杂之中,他看到远处沙发上,李精业和夫人正在和几名官员、商人聊天,似是非常开心,如果过去加入,无疑是拉近关系、结交的好机会,但薛临只稍稍停留,便转头走向吧台。
调酒师正带着一副黑色手套,精心地雕刻一块冰,他神情专注,右手持刀,手起刀落下,正方形的冰块被修成了一个大概的形状,但还不能看出来是什么。冰碴飞溅,在灯的照射下,闪着莹莹的微光。
他感觉到了有人过来,但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认真地修着形状。
澄澈透明的冰块倒影出了来人的轮廓,越来越近,只见那人眉清目秀,眼中像是波澜不惊的海底、神秘又镇定,眉宇之间更有一股威严,叫人不敢侵犯和亵渎。
“麻烦来一杯酒。”薛临道。
说完好久,也不见调酒师动弹,还是继续用小刀雕刻手中的冰块,神情专注的仿佛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见此情状,薛临也没有再催促,而是静静地看着他雕刻。他每一次下刀看似极为随意,一刀划过后,大量的冰屑掉落,呈现出流畅的线条。过不多时,一支晶莹剔透的玫瑰在他手中展现。
冰雕刻出的花瓣层层叠叠,是玫瑰盛开时的样子。
调酒师仔细地打量这一件作品,露出了笑容。之后他将这支玫瑰放进洛克杯中,刚好比杯口略微小一圈。他转身从柜子上取下几种酒,用量酒器倒入摇酒壶中,又放了些冰块进去,拿起摇酒壶开始摇晃,动作干净利落、得心应手,神情专注又带着些随意,好像在说这里是属于他的天地。
片刻后,酒壶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随之扑鼻而来。酒壶倾斜,暗红色的酒液流入洛克杯中。冰雕玫瑰浸泡在暗红色的酒液中,只有最上面的花瓣边缘露在外面。酒液勾勒了玫瑰的形状,赋予了颜色,纯洁透明的玫瑰多了一抹明艳的感觉,不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不可侵犯。
至此,一杯酒制作完成,调酒师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薛临内心惊叹这位调酒师的技术和专注,一杯酒最要的部分肯定是酒,但他却连装饰都苛求完美。况且用冰块雕成玫瑰,不说其心思奇巧,难度就是一般人不敢尝试的。薛临刚想称赞,却见调酒师把杯子推到了自己身前。
薛临疑惑的看着他,只听他道:“您的酒。”
这下薛临更加疑惑了,道:“您搞错了吧,我还没有点酒。”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从来不会搞错,我的酒会自己选择客人。”
薛临淡淡地笑了笑,道:“那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酒都是有灵性的,酒之间的调和组成成千上万中结果,每款酒的诞生,必定是为了对的人而来”,说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继续道:“换而言之,这款酒是专门为你做的。”
听他的声音,感觉上还比较年轻,语调上扬,给人一种十分自信的感觉。大约是觉得有意思,薛临接过酒杯,道:“多谢。”
他拿起酒杯,微微晃动,看玫瑰花瓣挂上暗红色的酒液,有种别样的美感。他浅尝了一口,初时味苦,细品又有回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酒带着玫瑰花的香味。
看他喝了,调酒师又道擦杯子的动作一停,又道:“既然薛先生喝了,我的酒也不是免费的。”
“哦?”薛临看向他,发现他也在直直的看着自己。“酬劳是什么?”
“需要薛先生去看望一个病人。”
薛临疑惑道:“病人,什么病人?”
调酒师缓缓道:“一个因你生病的人。”
这话听的薛临云里雾里,刚想让他说清楚一点,只听远处传来了李精业的声音,“你在这啊,怎么不过去坐坐?”
薛临看向他答道:“哦,不过是觉得这个吧台比较新奇,想过来看一看。”
李精业看到了薛临手中的酒杯,道:“你点的酒,看起来倒是跟我们的有些不同。”
薛临也不想向他解释刚才的事情,便只笑了笑算是回答。
李精业拍了拍他,又道:“走,跟我们过去坐坐。”
薛临还想说什么,但是李精业的盛情。被拉走时,他回看了一眼吧台,调酒师已经不在那里了。
坐在沙发上,周围人聊的热火朝天,薛临只是默默的听着,时不时被提到就附和一句,心里还一直想着方才的事情,琢磨那调酒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思索片刻,无果,薛临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也许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收敛心神,刚回过神来,就听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欸,赵总督怎么没来?”
旁边立即有人答道:“哦,听说他生病了,留在总督府休养呢。”
赵总督……薛临在心里念着这个称呼,问向说话的那人道:“您说的可是卫戍司总督赵立诚?”
那人大约是看薛临坐在这那么久一直没有说话,突然开口觉得有些惊奇,道:“是,是啊,说起来,赵总督还是薛长官的直属上司。”
“对啊”,一旁的李精业道:“赵立诚确实是你的上司,这两天你有没有去拜访一下?”
薛临道:“刚接手工作,事情有点多,还没来得及。”
“这怎么行呢,怎么说赵立诚也是你的直属上司,按理还是应该去拜访一下的。”李精业正色的看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其他人。
薛临心领神会,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也承认他说的,确实应该去拜访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李参谋说的是,我一会儿就去探望赵总督。”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歌舞快结束了,薛临看了看时间,觉得必须得走了,向李精业说明后,提前出了饭店。
中午把薛临送到后,因为知道宴会一直开到晚上,小陈便先回去了,估摸着结束的时间,也早早地到了饭店外面等着。
等薛临上车后,小陈发动汽车便要掉头回司令部,而薛临道:“等等,先别回去。”
“怎么了,薛长官。”天色浓黑,已经很晚了,小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此一问。
“你知道卫戍司总督府在哪吗?”薛临道。
“知道。”
薛临道:“那就开车吧,去卫戍司总督府。”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泥土气息,带着清新的味道,闻得人精神一振。车窗半开着,带着些凉意的空气涌入车内,薛临有些躁动的心又沉静下来。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杯冰雕玫瑰酒,问道:“小陈,你知道永和饭店里的调酒师吗?”
“知道啊,长官看见他了?”小陈道。
薛临“嗯”了一声,“他有些奇怪。”
小陈不以为意地继续道:“嗐,长官你第一次来不知道,他这人奇怪才是正常的,不奇怪才不正常呢,总的来说,奇怪才是这人的常态。”
“哦?为什么这么说?”薛临道。
“我跟您讲个事吧”,提到他小陈似乎来了兴致,继续道:“之前有一次,永和饭店被一个富商包下举办宴会,还专门邀请了当红的女明星,人家听说饭店里的调酒师非常不错,就到吧台点了一杯酒,结果他调完酒刚送到女明星手上,突然又拿了回来,说有一份材料忘加了,结果他说完,就拿出了一管芥末膏,当着众人的面挤了一大坨放进酒里。这芥末膏不是中州产物,是从东瀛国进口的,很多人不认识,那调酒师美其名曰加入芥末可以更好地激发酒的香气,但是女明星没有喝,可能是觉得奇怪。然后围观的人就有好奇的,以为是什么稀罕物,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然后直接被呛得吐了出来,想骂人但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见状,女明星就走了,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傻了,而且举办宴会的富商也在,当时脸就绿了。”
薛临道:“那这位调酒师行为如此奇怪,怎么还一直在饭店工作?”
“这说来也是奇怪,当时事情发生后,据说那位富商觉得丢了颜面,要找老板把调酒师赶出去,但是永和饭店的老板从不见客,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非常神秘。那富商也不罢休,扬言要拆了这家饭店,但后来有位服务生传达老板的话,跟富商说了什么,然后他就走了,再也没有闹事。”小陈道。
听完小陈的叙述,薛临道:“那如此说来,想必他也是有真本事。”
小陈点了点头,“确实,据说有好几个酒庄老板都想挖他过去,还有从外地来的,但他都拒绝了。后来他也继续在饭店里工作,性格奇怪孤僻,但也没什么人去惹他,他也一心调酒,后来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酒疯子’。”
薛临奇怪道:“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嗯……名字肯定是有,不过好像没人知道,反正自打我来到这,就听其他人叫他‘酒疯子’。”说着,话音一顿,小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问道:“薛长官怎么对他这么有兴趣啊?”
“没什么。”听他这么问,但是薛临并没有回答。看着窗外的一片灯红酒绿,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支冰雕玫瑰。“酒疯子……”,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道:“这名字倒也适合他。”
汽车驶出了车水马龙的商业街,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带,这里靠着树林,到了晚上尤为安静。下过雨后,万里无云,月亮高悬于顶,向城市洒下一片清辉,一阵凉风拂过,铃虫微鸣。
到了地方,门口站岗的士兵看了眼车牌号,又看了看车里面的人,确认无误后放行。汽车停在院子里,薛临推开车门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幢中西结合的双层别墅建筑,院子里有两队士兵正在巡逻,更有许多哨兵在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角落放哨,守卫极其严格。
到了大门口,还有士兵再一次查验身份,不过很可惜,这一次小陈被留在了外面,只允许薛临一人进入。
走进别墅内,里面灯火通明,十分亮堂,没隔二十米便有士兵站岗,一动不动好似雕塑。这总督府是卫戍司总督办公的地方,也是休息的地方,守卫森严。
行过走廊,来到会客厅,就是普通别墅里客厅的样子,有沙发、茶几、柜子等家具,还有摆钟、花卉等摆设,看起来一尘不染,想来每天都会有人按时打扫。从会客厅再往里走,便可以看到书房,褐色的大木门紧闭,上面镶嵌了毛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带薛临进来的士兵,把他引到这里便走了。看这庄严的架势,不免把人弄得有些紧张,薛临定了定心,走上前敲了敲门。
在空旷安静的走廊上,这敲门声显得尤为突兀,似又有些不合时宜。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那声音不大,但非常清楚,薛临推门进去,只见周围全是书架,密密麻麻摆放了很多书籍,与门口相对的,是一张实木办公桌,桌子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房间里的光线正好,可以很清晰的看清那人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耸、眼眸黑亮,正直直的看向他,五官没有一丝波澜,却感觉眼中似带着笑意,正是前天晚上见到的赵立诚。
不知是何原因,薛临看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走近几步,躬身道:“北区卫戍长官薛临,拜访总督。”
薛临弓着身子,眼睛直视下方,再一抬头,却发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赵立诚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赵立诚道:“薛长官客气,这么晚了,怎么还特意过来?”
薛临微微一惊,答道:“刚参加完李太太的生日宴,听闻总督抱恙,特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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