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毒品

几个人听到薛临还要再去找冯柏年一次，不由得都面露疑惑之色。陈峻峰道：“先生，会不会太着急了些，你们方才已经碰面，而且您也说了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冯柏年并不希望我们在这里，说明他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提防我们了。”

        薛临正色道：“正因如此，才要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那我跟您去。”陈峻峰站起身道。

        “不行，你要留在这里。”

        陈峻峰不解道：“为什么？”

        “必须要有人留在房间里，但他们两个还是学生，经验不足，肯定不能把他们留下，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才能放心一些。”

        虽然才跟了薛临几天，但陈峻峰明白他这位长官的心思，做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说要去，必然已经打定了主意。

        本来薛临是打算这次自己去的，但临时决定带上褚楚。一方面是怕她和陈峻峰再起什么争执，沈南辰一个人应付不了；另一方面是考虑到这次的行动也是他们的毕业考试，总要有点参与，不然如何锻炼能力。

        薛临已经知道了冯柏年的房间是哪个，带着褚楚小心翼翼地探过去，像之前探查房间那样，先把木门拉开一道缝隙，看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但这次因为已经知道冯柏年在里面，所以格外的小心谨慎。

        木门一拉开，薛临首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非常淡。再仔细一闻，又都是酒和饭菜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这间房间的格局、陈列摆设都和他们那间一模一样，四周的墙壁上描绘着花鸟鱼虫、山川草木，色彩明艳丰富。中间摆放着一张正方形的矮脚餐桌，餐桌上满是碗碟酒具，有些七零八乱，大概是已经吃过了。

        几个人围坐四周，直冲着门口的座位上就是冯柏年，两侧坐着一男一女，身穿便装，看上去很年轻，冯柏年正与那两人说笑。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更没有像百合那样的特殊的“女服务生”。

        看屋里的情况，不过是正常的吃饭交谈，薛临心道：“他果然不是来找女人的，但如果不是这个目的，又是为什么一直从下午待到现在还不走？”

        此时褚楚也凑了过来，透过门缝看里面，而她这一看，却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

        薛临察觉到了她神色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褚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换了个角度，想再仔细看看。

        薛临明白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也没有催促，给她让了个位置。

        坐在冯柏年旁边的那两人是侧身对着门口的，时不时会转一转头。待褚楚仔仔细细地看清楚，更加确定了她没有看错。

        褚楚低声惊讶道：“这两个人，是我们军校的同学!”

        闻言，薛临也面露疑惑之色，低声询问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褚楚用力地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其实她在军校里每天也只是上课训练，认识的人并不算多，知道他们两个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成绩经常位居第一第二，能力非常出色，连不爱夸人的教官都对他们赞赏有加。

        “我确定，那个男生叫申野，女生叫袁小静，他们两个人的成绩一直不相上下，不是申野第一就是袁小静第一，这次的毕业考试他们两个被分到了一组，也是巧了。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和冯柏年在一起？”

        薛临道：“你知道他们两个认识冯柏年吗？”

        “不知道，军校管理非常严格，平时连大门都不让出，我们每天也都是上课训练，作息也时间也都有要求，也不太会打听其他人的事情。”褚楚道。

        薛临眉头紧皱，“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应该是比较熟悉，不过我们一直在跟踪冯柏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两个人可能是在我们之后进来的，也可能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房间里的人说话的声音非常小，薛临想再凑近一些，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以此来推断他们的关系和来这里的目的。可刚一凑近，却见神色紧张地申野对着冯柏年说了句什么，后者表情神秘地呵呵一笑，然后拿起了放在身后的风衣外套。

        冯柏年在两人面前，把风衣展开，右手伸进去掏弄什么，随即从风衣的内衬里，掏出了一包东西，用油纸包着，装的满满的。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慢慢拆开。

        随着油纸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面目，是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一块一块的，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像是什么药材之类的。

        申野和袁小静各自拿起一小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又立马放下，似乎对那东西敬而远之。

        看着几个人奇怪的举动，褚楚疑惑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薛临仔细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到刚打开门时，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表情随即变得十分凝重，沉声道：“应该是鸦片。”

        “鸦片？……”褚楚在学校里也学到过相关的知识，不过了解的还是比较少，关于毒品的知识不是他们所学习的重点，但是也明白鸦片的危害性。“怎么会是鸦片？中州不是在大力禁止这种毒品的流通吗，他怎么会有？”

        “这种东西利润极高，即便大力禁毒，也不可能全部消灭，更何况现在战争频发，政府无暇顾及，有人想趁机从中牟利，防也防不住。”

        “那这么说，他们是在交易鸦片？”褚楚试探地问道。

        薛临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两人屏息凝神，注意着房间里的人的一举一动，只见冯柏年又从风衣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五根类似雪茄的东西。

        冯柏年道：“这是成品，我们把提取出的鸦片混入烟草，做成普通雪茄的样子，这样更不容易被查到，怎么样？”说着，自己还拿出一根点上。

        随着雪茄的燃烧，鸦片和烟草特殊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逐渐盖过了酒肉饭菜的味道。

        褚楚不习惯这个味道，闻得皱起了眉头。“现在怎么办，薛先生？”

        薛临凝视着放在桌子上的“雪茄”，双目似箭，深邃犀利。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跟踪冯柏年只是想调查夜袭总督府的杀手，没想到发现了毒品，问题显然严重的多。毒品对人的危害巨大，若是被有心人用于战争，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电转之间，薛临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此时出手，冯柏年确实有可能因为非法携带鸦片被带走调查，但是他是张庆国的手下，不一定能成功定罪，还会因为打草惊蛇，从而导致线索断掉；再者现在身边还有沈南辰和褚楚两个学生，万一对方恼羞成怒，想拼个鱼死网破，身处如此陌生闭塞的环境，怕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薛临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转头对褚楚道：“你先回去，过十分钟后让沈南辰过来，咱们轮流在这里守着，看看他们还要做什么。”

        褚楚点头答应，随即起身往回走，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一位服务生从楼上下来，手中的餐盘上放着一盏茶壶。那服务生身形瘦小，面容清秀，显然又是一位男扮女装的“服务生。”

        褚楚看到有服务生下来，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迎上前问道：“你好，我们房间没有茶水了，可以再送过来一些吗？”

        服务生道：“好的，请稍等片刻。”

        “欸我看你手里这壶茶就挺不错，要不直接给我吧。”

        服务生低头解释道：“抱歉这位客人，这是031房间的客人要的，不能给您。”

        听到这个房间，褚楚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因为031就是冯柏年的房间。褚楚还想找个借口阻止她，于是道：“额，我认识031房间的客人，我就是刚从那里出来的，没听到他们叫茶水了啊，你会不会弄错了？”

        “没有，031的客人叫我们每隔半个小时就去添一次茶，不会弄错的。”

        见阻拦不住，于是褚楚道：“哦是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别忘了等下也给我们房间送一壶。”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为了给薛临提个醒，但是同样也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的声音，冯柏年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向门口处看去，这一看正好看到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条缝，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立马大喝一声：“谁？！”

        薛临暗道一声糟了，知道现在必须要离开，但是这个走廊呈“丁”字形，一条直走廊上有三十个房间，而走廊尽头向两边各延伸了两个房间，冯柏年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左侧。

        此时薛临如果往自己的房间跑，势必要经过长走廊，那样走廊上的服务生肯定会看到他，如果冯柏年查问，他一定跑不了；但如果不跑，也还是会被发现，进退两难。

        正当薛临左顾右盼，寻找脱身的办法时，031旁边的032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然后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从薛临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拉了进去，门重新关上。

        薛临没有任何防备，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进了房间。他的嘴被身后的人用一只手捂住，一条结实的手臂从身后绕过来，紧紧地箍着他的胳膊，动弹不得。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几乎是同时，薛临听到了旁边031房间木门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大约是走了。走廊上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一阵躁动，但是听不清楚。

        薛临反应过来，出于本能地挣扎，却发现根本抵不过身后的那股极为霸道的力量，他感觉那人似乎是想把他嵌进怀里，迟迟不欲松开。

        片刻后，薛临感觉到耳边有一股热气，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久不见，薛长官。”

        听到这个声音，薛临顿感熟悉，也吓了一跳，因为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于是想挣脱出来，验证自己的想法，而那人也终于松开了他。

        转头的一瞬间，薛临愣住了，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赵立诚。

        他有些不敢相信，赵立诚应该在总督府，或者是总统的办公室，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薛长官，才一天不见，就忘记我了吗？好歹咱们还一起睡过觉呢。”赵立诚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盯着薛临道。

        “抱歉，赵总督……”薛临反应过来，就要给赵立诚行礼鞠躬，毕竟不管在什么场合，他总归是自己的上司。

        可头还没低下去，薛临的肩膀便被一双手扶住，又听赵立诚道：“好了，不需要跟我说抱歉，还有，以后你见我不必行礼。”

        “这……”，薛临犹豫道：“恐会失了礼数。”

        赵立诚道：“你我之间，不需要什么礼数。”说着又转身坐回矮脚桌前，道：“来，陪我坐一会儿。”

        薛临心中忐忑不安，陈峻峰三个人不知道他在这里，估计正在找他，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陈峻峰虽然比褚楚和沈南辰年长、有经验，但薛临还是不免担心。

        赵立诚拿起茶壶，把倒扣在盘子上的茶杯放好，往里倒茶。这时薛临才发现，茶杯刚好只有两个。

        “总督在等人吗？”薛临问道。

        赵立诚倒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薛长官还是那么细心。”

        其实薛临问这话的意思，一方面是疑惑，另一方面则是如果他真的在等人，自己也好得了这个借口赶紧离开。但赵立诚的回答不算是正面回答，薛临也不好再继续问。

        赵立诚把一杯茶递给薛临，道：“薛长官来这里是调查那天夜里袭击我的杀手吧。”

        薛临一惊，随即点头道：“是。”

        “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赵立诚单手托着下巴道。

        那天夜里，事情发生后，他和赵立诚都被叫去了总统赵石川那里，但是赵石川交给薛临的任务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而薛临除了告诉了参与调查的几个人外，也没有同其他人说，别人更不知道他的行动计划。

        薛临也无意去想这些事，道：“总督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赵立诚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薛临如此冷漠的回应有些无奈，“好吧，其实，我一直都在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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