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顾宫的书桌上有一个圆印章，一眼就能看见。印章小小的，通体是白玉材料。把柄上有很精致的豹子头。豹子头的眼睛是红宝石做的，明亮耀眼。
看起来跟花瓶底部一样。白越京也御剑上去拿给了燕檀。
“谢啦，小师妹。”
他接过玉章，把它放在了花瓶的槽里。白玉上面雕豹子头。
呵，野心家。
燕檀按了下，没有反应。他又将豹子头转了一圈，终于响起了明显的机械声。圆章光滑的侧面伸出了三根细柱，刚好填在了长方形槽部里。
寒榠升坐在顾宫书桌前的椅子上歇息呢，左脚边有一块正方形突然下凹了三分。白越京和燕檀来到寒榠升跟前，三人一同俯视着下面。
寒榠升已经拿出了三颗夜明珠，白越京在心里感叹一句有长辈在就是好。吹灭了火折子，三人扶着梯子下去了。
下面的空间意外还有点深，在刚下去时几人就感觉到了寒气。落地后，冰冷刺骨。于是运真气至丹田，御寒保暖。
一堵墙和堆成小山的斐莲。雪白的斐莲根部是淡青色，堆积在一起好像发出微华。寒榠升盯着那堵墙，眸子微眯。
隐妖可没那么聪明。
火苗从掌心冒起，寒榠升眼看就要去烧那堆斐莲，墙上忽然显出一张人脸。
“住手！”
黑影从墙里飘出来，绕在三人头顶徘徊。
它语气尖锐懒散：“你们修仙的这么闲吗？”
“闲？”燕檀声线哑了，他眼里噙了一抹讽刺的笑。
“你若不杀人，谁会管你！”
燕檀目眦尽裂，一团灵气从胸口冲出来。雪魄闪白，劈出一道剑气。隐妖瞬间被分成两半。寒榠升立即用法器堵住了通道，好让其逃不出去。隐妖凄厉尖邪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四周的墙面时不时出现人脸，连寒榠升都难以捕捉它的踪迹。
三人围在一起，默着对望一眼。下一刻竟都看向那堆斐莲。寒榠升手心再次升出火焰，白越京暗底准备收妖壶。燕檀准备拿出法网。
这次，毫不留情地点燃了价值不菲的斐莲。隐妖大叫一声，连得扑了上去。燕檀见机用法网一同盖住着了火的斐莲和隐妖。隐妖生性不聪明，一生都围绕着吃。此刻还在大口地吃斐莲，一边啃一边用虚幻的身子去扑灭火焰。白越京口念咒语，收妖壶对准那坨，眸子一定，所有都化成了一段彩色的绸缎飞进了壶里。
壶颤抖几下就没了动静。收妖壶不会杀死妖怪，只会困住。
燕檀如释重负：“天一亮我们快些去皇宫。”
几人按原路返回，也没忘柴房里的柳老板。被破除法术的柳老板扭扭手腕，活动一下便感觉腰酸背痛的。
“找到证据了？”
“嗯。”
柳老板伸了个懒腰，心想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只见他抱起过长的衣摆，走到围墙跟前止了步。进来时是用梯子爬的，如今梯子早已在他的吩咐下被下人拿回去了，一开始本来是想着捕了顾宫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回去。
唉，也怪他一时被情绪蒙了眼。脑子转不过来。想罢，他又朝燕檀他们行了一礼：“今夜让大家见笑了。”
三人皆没有回他的话，寒榠升走到他身边提着他的衣领就从围墙跳了出去。白越京和燕檀后面跟来。
差点忘了他们是修仙的，于是柳老板眼中又多了敬重之情。
天光乍破，山头渐渐升出鱼肚白。三把剑飞跃在云霄之上。他们算好了时间，皇帝今天不上早朝，按他用完早膳的时间就在御书房门口等着了。
李泉域见到几人，心下一动，立马把他们请了进去。
燕檀先把斐莲的账本给了李泉域，后者翻了翻，面容严肃。
白越京将收妖壶摊在手上，唇动了动，一团气体就冲了出来。李泉域定睛一瞧，一张人脸后面拖着长长的影子。但它不能动，因为有张金色的网罩在上面。李泉域往后退了步，吞了口口水。
“这便是你们所说的隐妖？”
皇帝常处在宫中，就算出去也是被保护的严严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妖，但作为一国之君必是要稳住心神的。
“是，它就是证据。”燕檀回道。
隐妖因为之前护着斐莲，着急着吃了大半。现在半透明黑色的肚子大得诡异其实。收妖壶吸入时，火便灭了。
燕檀看着它的肚子质问道：“我问你，斐莲你是不是没拿完？”
“是。”隐妖懒懒回道，尖细的声音让李泉域汗毛都竖起来了。
燕檀看着隐妖，剑鞘横在它妖丹面前。他居高临下俯瞰它：“我给你两种选择。第一种，死。第二种，道出实情和来龙去脉。我帮你拿回剩下的斐莲，你吃完后再死。”
隐妖生性懒惰，又不聪慧。吃是它们生存的目标。于是它利落地选择了第二种。
“在巫山，我族中只剩我了。意外发生在不久前，有一个队伍来了。本来难得盛开的斐莲全被他们铲除了。其中一个人会捉妖，也是用这样的网将我捕住了。于是我便和斐莲一起来到了他们的府邸。
随后我见到了他们的主子，他跟我说如果我帮他做一件事，他就把斐莲全部还给我。然后我就在一天夜里杀了人，大概有……一百人左右吧。完成任务之后那人给了我一半的斐莲。他说有修仙的在找我，等他们走后再把另一半给我。就这样了。”说完后隐妖不在乎地摆了摆自己的身子。
“马福，遣人去顾府，立刻秘密捉拿顾宫！另外派些御林军潜入府里看着。”李泉域拳头握紧，几乎是咬牙切齿。
燕家和顾家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因此在两边之间也他一直周旋着。并没有给任何一方偏袒，更多的还是规劝。
可偏偏有了导火线，将之前的恩恩怨怨全引出来了。不久前顾宫和燕世奇在朝廷上吵了起来。燕世奇实在忍无可忍，将顾宫父亲所做的事给说出来侮辱他。这件事是顾家的墨点，满朝的禁忌。也是两家结怨的开端。
顾宫好面子，一时噎下了这股气，什么也没说。众人当时皆感奇怪，可现在细想，那默言下的恶毒是灭门之灾啊！
这个人简直毫无人性。
现在还早，因为不上朝顾宫起床的时间就晚了些。御林军潜入府邸，一批来到顾宫卧室将还没穿衣的顾宫架起就走，另外封住了他夫人的嘴。
剩下的御林军包围府邸，将顾府与“世”隔绝。
李泉域已经坐在了主殿的龙椅上，盛势凌人。白越京，燕檀和寒榠升站在下面一侧。隐妖还在中间吃着它省下来的斐莲。
顾宫一路上被点了哑穴，他的后背早已汗流满满。腿软得如果没有御林军架着就瘫下去了。
他被架着来到了主殿，还没等御林军将他按下去就自己跪了下去。看见隐妖在旁侧，他嘴唇抖着，手指颤指着它。后，顾宫自嘲一笑，眼睛猩红瞪着龙椅上的李泉域，
“陛下！我是一时糊涂啊！”
白越京本还以为他会狡辩一番，想不到直接认了。
他跪着一步一步移到龙椅下面，本想去抱李泉域的腿，却被御林军给拉回了原处。
中衣松垮，头发凌乱。哪里还有一朝重臣的样子。他流下眼泪，朝龙椅上的人一个劲磕头道：“卑臣恳请陛下，放过我的家人。看在顾家对国家，对朝廷，对百姓从来没有过疏忽的份上！顾家是全心全意地效忠国家的啊！求您看这个份上，放过不相干的人吧！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我自私自利！其他人是无辜的！”
燕檀握紧的拳头关节脆响，他恨不得咬碎了牙齿。燕檀奔到顾宫面前提起他的衣领怒吼：“我燕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无辜的！你打灭门的心思时，可曾想过我燕家对朝廷效的力？可曾想过，那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和柔弱的妇女？”
“是啊，你自私狭隘，你邪念百出。你该死！你永不得超生！”最后一句回荡在大堂里，久久不散。顾宫原本的心如死灰的状态反而被燕檀拉回来了，他清醒几分后开始愣着傻笑，耳边萦绕着最清晰的话：你永不得超生。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陛下，陛下！”顾宫已经麻木了，只剩磕头的动作越发重。
“顾宫联合妖灵迫害燕家全门。即日起，三岁以下孩童和妇女流放岭南。剩下的，午时斩。顾家主顾宫受车裂之刑。顾府收入国库，另待发落。”
最恐怕的还是出现了。顾宫瞪大眼睛，红血丝充斥了整个眼球。他像是不相信，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顾家可是整个朝廷的梁柱，我顾宫是朝廷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肯定是梦！快醒来啊，快醒来！死皇帝，我要杀了你！我顾家这些年对朝廷做的事都被狗吃了吗！为什么不能网开一面！”
顾宫尽全力挣脱御林军，猛的冲上去。心脏却突然被冰冷穿过。他倒了下去，最后一眼是皇帝厌恶的眼神，和燕檀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而丹凤眼中是意外的淡然与冷静。
“我燕檀从未杀过人，你是第一个。我应该亲手杀的人，我一定会杀，无论多久多远，你都逃不过自造的罪孽。”
他已闭上了眼，混着刺穿脑袋的疼痛，神识消散的最后是这句刻骨铭心的话。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刻苦铭心了。
后来顾府中的御林军接到命令，将府中上上下下都捕了。在搜刮过程中从一隐蔽冰库找到了三百朵斐莲。
柳老板坐在四楼茶房里扑着扇子，温润的眉眼中藏了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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