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合作愉快
1
晚十点半，云台一中的枪训馆依旧亮着灯。
平时工作日校队的训练时间是七点到九点半，十点以后，队员们基本就都回宿舍了。
此时，训练场上只有许峻程一个人。
他今年高三，这大概会是他体育生涯的最后一年。他常常觉得，大学于他而言好像也没多么重要，考上了就混个文凭，考不上，那就算了，家里的餐馆还等着他帮忙。
这些未来无论怎么选，他都要和枪战说再见。
但他不想把枪战丢下。
除非，他能打出些成绩来。
宋辞的邀请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但他不知道未来怎么选。
“嗖——”
许峻程再度开枪，子弹冒冒失失地飞出去，又一次与高抛而起的飞碟擦肩而过。
“学长？”
他还没来得及自我反省，被身后的声音吓个半死。
许峻程转头看去，一个穿初中部校服的小姑娘正盯着他看。
“嚯，学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我了！”许峻程一副苦瓜脸，接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
“我想试试。”
“啊？那可不行，这个很危险……”许峻程看小姑娘可爱，想留个好印象，没直接拒绝，反而耐心跟她讲道理。这边儿道理还没讲完，那边儿小姑娘已经自己从枪械桌上拿了支□□。
“放心，我会注意的。”
女孩一边轻声应着，一边调整枪械。
哒哒哒哒……
一连串儿的枪响过后，许峻程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会打枪啊！”
他想看看小姑娘水平怎样，于是扭着屁股朝五十米开外的固定靶跑去。
“卧槽！卧槽！！”他从靶前站定，忍不住爆了句粗话。
八发子弹，全部正中靶心。
许峻程退回安全区。
“学妹，你这也太强了吧！今年初几了？是校队儿的吗？”惊讶之余，他不忘对女孩抛出一连串问题，“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不是校队儿。”
女孩挑了个问题回答，又举枪对场馆内的移动靶下了手。
十五发子弹无一虚发，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
这下许峻程彻底服气了。
“学妹，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认识一下吗？”许峻程凑上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女孩。
“江沐笙，代号九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说完江沐笙微微欠身，表示礼貌。
“你好，我叫……”
“许峻程，代号亚洲。”江沐笙抢先一步。
“嗯？”
看许峻程一脸的疑惑，江沐笙把枪放回枪械桌，朝他伸出一只手。
“我，江沐笙，谨代表fog战队向你发出邀请，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江沐笙的手悬在半空，许峻程却迟迟没有握上来。
他还在犹豫。
昨天刚刚拒绝了个自负的家伙，说要跟赵队好好训练的。今天转头就答应别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太道德？
可是……
许峻程看向江沐笙，她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甚至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只是微笑着看他。
少女的笑容清澈明快，让他实在不忍拒绝。
他终于伸手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2
傍晚，江沐笙回宿舍后给周宸瀚发微信:“学长，许峻程答应了。”
听到手机震动的周宸瀚看过消息后简单做了回复，而后又给宋辞发消息:“明天来我这儿一趟。”
“行”
信息秒回，就一个字。
不用想都知道，宋辞八成是在打游戏。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周宸瀚的手机就开始震个不停。
周宸瀚打开一看，全是宋辞这小子的。
“周宸瀚！”
“都他妈怪你”
“我为了回你消息”
“被人机打死了”
“我在这带妹妹呢”
“你让我来个落地成盒”
“我脸往哪儿搁！！！”
消息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手机里涌，周宸瀚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出宋辞的愤怒。
不慌。
他默默把宋辞的消息选上了屏蔽，继续学习。
他是真搞不清宋辞的性取向，明明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生，还偏偏一看见美女就挪不动腿儿，好像打游戏带个妹妹就能大杀四方似的。
何必呢？
周宸瀚觉得自己身边的异性朋友加起来总共也没宋辞一周认识的多。
凌晨，女生宿舍。
舍友准备睡了，江沐笙关了台灯，坐在书桌前望着一片黑暗出神。
两周前，周宸瀚突然去初中部找她。
他邀请她加入自己的战队，fog。
一开始，江沐笙是拒绝的。
初一校赛之后她就退了校队，此后一年再没有参与过任何有关枪战赛的事情。但她还是经常会避开校队的训练时间，到枪训馆去练枪。
“为什么选我？”
江沐笙在周宸瀚找到自己的时候，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是啊，自己不属于校队，一年来没有参赛记录，甚至唯一的比赛档案是个“作弊”的案底，为什么要选自己呢？
“我看过你的比赛。”
“嗯？”
江沐笙愣愣抬头。
她试图从周宸瀚脸上观察出他对自己的态度。当察觉到周宸瀚并无恶意之后，她才放下心，半晌，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地说道:“九江是个代号，它不该被人亵渎的。”
“跟我走吧？为它正名。”
“……”
江沐笙长呼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我答应你。”
就这样，她进了fog。
但是江沐笙的年龄是个问题。
周宸瀚为了带她一起参加高中组校赛，陪她办了学籍迁移手续。
上周，江沐笙正式来到高二一班报道。
这是理科实验班，周宸瀚的班级。
不管小姑娘的成绩在原来的年级里有多么优异，她终归是个初中生，高二的课让她感到非常力不从心。
老师一宣布下课，江沐笙立刻趴倒在桌子上。
周宸瀚坐在后面，觉得自己作为学长，有义务为学妹的功课负责。于是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江沐笙的后背:“怎么样，能跟上吗？”
江沐笙默默转头，一脸苦涩地看着他。
“唉……唉……”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呀？”周宸瀚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温和一点。
“我不会啊……”江沐笙一脸生无可恋，“我不光不会，还学不完，还想睡觉……”
周宸瀚还没来得及安慰她。
“班长，门口有人找。”一个女生走过来提醒。
“好，谢谢。”
周宸瀚收了笑容，眯眼看向门口，江沐笙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瘦高的男孩站在那儿使劲往里探头，找到周宸瀚后，拼命招了招手。
“江沐笙，你跟我一起。”
“嗯。”
3
“我的周大队长，战队纳新的事儿，如何？”门口，宋辞半带调侃地问道。
“很顺利，”周宸瀚说着，把小姑娘推到两人之间，“介绍一下，这是江沐笙，新队友。”
宋辞看见有外人在，立马正经:“我叫宋辞，唐宋的宋，楚辞的辞。我跟队长是铁哥们！”
“学长好。”
“以后要并肩作战了，都好好配合。”
“嗯，那必须的！”
宋辞虽然嘴上这么应，却还是单独把周宸瀚拉到一边儿，悄声问道:“你确定吗？就这么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不会是个花瓶吧？能打吗？水平怎么样？”
周宸瀚没回答他的一连串质疑，反而说道:“你认识她。”
“啊？我怎么可能认识她？”
“九江。”
？！
听到这个名字，宋辞立马转头，凑到江沐笙脸前盯了一会儿。
“你真是九江？！”
江沐笙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点了下头。
“卧槽！我看过你的比赛视频！你比赛那次抹得油彩太重了，我没认出来！”
宋辞有种追星见到真人的激动，狠狠锤了一拳周宸瀚的肩膀:“我擦，队长，你可以啊！真的懂我！”
周宸瀚皱眉，眯眼瞥了一眼宋辞的拳头。
宋辞暗道不好，赶快去给他揉肩，揉着揉着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嘶，不对啊，江沐笙，你上高中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学校那边挺重视这个比赛的，愿意先帮忙办手续，但过段时间有个学业测试她必须参加，通过才能把手续放下来。她初中成绩一直前三，测试应该没问题，我就把她带过来了。咱集中力量拿下比赛。”
江沐笙附和性的点点头。
“那行，江沐笙，你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咱们队长，他很厉害的。”
“嗯。”
“对了，那个许峻程……”宋辞又想起了这茬。
“他同意了。”
“怎么同意的？给什么好处了？！”
“我就跟他一说，他就答应了……”江沐笙不明所以，看宋辞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搞得她有点儿慌。
“艹！”
宋辞狠狠骂了一句，独自面壁，使劲儿的捶墙。
“队长，他怎么了？”
江沐笙小声问道，生怕叫宋辞听见。
周宸瀚挑眉一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吧……”
他说着，拿指尖点了点太阳穴。
哦，原来是脑子有问题啊。
江沐笙懂了。
周宸瀚笑得更厉害了，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你先回去，我跟他再聊几句。”
“好。”
周宸瀚看着小姑娘，突然觉得她像是只小兔子，蠢萌蠢萌，没心没肺，还有点儿粘人。
等江沐笙进了教室，周宸瀚才把宋辞招呼到一边儿。
“你过来，咱俩谈谈。”
“我去，队长，你又发什么神经，你别来这套，我告诉你，你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宋辞一听周宸瀚说这句话就害怕。
上次他说这话，宋辞回家挨了一顿劈柴炖肉。
再上次，他穿着裤衩被他老爹追出去一条街。
“你有话好好说。”
“我脾气一向很好。”周宸瀚满脸不悦。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宋辞嘴硬，说完又后悔了，瑟缩着挪到他身边，“你说吧，我听着呢。”
“江沐笙还小，以后当着她的面，不许吐半个脏字，别带坏小朋友。”
“卧槽，不是吧？你认真的？体育竞技诶，这可是体育竞技！很搞心态的！怎么可能……”宋辞看周宸瀚越来越严肃，不得已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好极了，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不说脏话来折磨我。”
宋辞硬生生把脸皱成一个行走的表情包。
痛苦jpg
“你的罪，叠起来够拉出去枪毙好几回的了。”
周宸瀚丢下话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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