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披着人皮的狼

陆和衍洗完澡后，穿上楚淮准备的衣服，一股食物的香味飘了过来。

        他走到厨房外，悄悄的往里望，眼前是一片祥和。

        楚淮穿着围裙正煎著蛋，暖黄色的灯光和锅里的水蒸气纠缠，蜿蜒而上，脸上不见了虚伪的笑，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嘴角。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很愉悦。

        眼镜沾上了雾气，楚淮将它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继续拿著锅铲，望著锅里的蛋。

        看他专注的样子，让陆和衍感到有点新奇。楚淮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讲话也漫不经心，现在却因为一颗蛋而小心翼翼。

        外面的雨仍然下个没完，大小不一的雨点正弹奏著乐章，月光拉开帷幕，万家灯火和喧嚣世间正无声欣赏。看啊，雨水模糊了窗户，清楚了界限，美好的岁月，又再次上演。

        或许是被这温馨的氛围所渲染。此时，特别希望时间不再前行，就这样，停止在这一刻。

        楚淮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和他对视，脸上严私密和如面具一般的表情，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裂痕，看起来有些笨拙。

        也只有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楚淮拿掉眼镜后，五官更加立体，眼神的攻击性和侵略性一览无遗，看久了会有种被狼咬住咽喉的错觉。

        当楚淮看著自己时让他头皮发麻，陆和衍几乎是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脚步有些虚浮，楚淮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楚淮的瞳孔只有在灯光照射下，才表现出深海般的蓝色。平时的瞳孔深不见底如黑洞，收敛起了情绪和感情，漆黑且压抑。而现在强势和张狂，没有任何掩藏。

        楚淮轻轻瞇著眼，向盯住猎物一般。陆和衍也警戒的看著他，全身肌肉绷紧。

        “为什么要怕我？“像自言自语，又像随口一问。他将火关了起来，把蛋放上两碗正冒著蒸气的面，随后拿起抹布擦了一遍流理台。

        做完了这些以后，他开始慢条斯理擦自己的手。陆和衍看著他仔细的擦拭著，每一个指节都不放过，眉头紧蹙，像是在在擦什么不存在的污垢。

        陆和衍发现楚淮应该是有洁癖。那楚淮还把自己的外套跟手套给他？

        当下楚淮应该是不情愿的，是因为情况驱使。难怪一进家门就叫陆和衍去洗澡。

        陆和衍弱弱的开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嗯？”楚淮朝著他走过去。陆和衍又往后退了一步。

        “怕我？”

        陆和衍心虚，仍然强装镇定：“我没有怕你。”

        楚淮步步进逼，陆和衍直到已经退无可退，整个人贴在墙上，才抬起头无辜的望著他。而楚淮一只手捏住他下颚，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极近。

        近到陆和衍已经可以清楚地数出他的眼睫毛，才停下。呼吸彼此纠缠，呼出的热气停留在对方脸上，陆和衍垂眸不敢看他。

        两人之间的温度上升，心跳不受控的加速，潮水冲破了堤防，激烈的翻腾。空气的流速变得暧昧且黏稠。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想将一切搞得天翻地覆。

        “没有？“楚淮捏著他下巴，眼神毫无掩饰的盯著他，脸上覆著一层阴蛰，瞳孔里是藏不住的偏执和疯狂，他没有继续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轻笑了一下，这一笑让陆和衍不寒而栗：”那为什么要一直退后。”

        陆和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退后，可能是因为求生本能的驱使，也可能是他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楚淮戴著眼镜，是衣冠楚楚的绅士，眼镜只是伪装，他本质是一匹十分强势的狼，此时正虎视眈眈的看著他。

        披著人皮的大灰狼，陆和衍觉得这描述很贴切。

        陆和衍的上衣过于宽松，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片白皙的肌肤，刚洗完澡还带著潮红，全身因恐惧而轻微颤抖著。

        楚淮每一块骨骼都在嘶吼著，所有恶劣基因都在喧嚣著，想狠狠的欺负眼前的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住自己沸腾的欲望。

        陆和衍害怕的用双手去推他。

        看著陆和衍害怕的样子，楚淮心脏像被扎到似的，松开捏在陆和衍下颚上的手，看著他下巴红了一片，心里十分难受。他从来都不想要伤害他。

        他把额头抵在陆和衍的肩膀上，感受著眼前人，他们现在的距离，是曾经的楚淮不敢想的，他很怕这是一场梦，醒了就如同泡沫般，化为乌有。

        楚淮用气音在他耳边说道：“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不要离开我……

        像恶魔的蛊惑，又像呜咽的幼兽，害怕著被抛下，只能小心翼翼的发出虚弱的求救，只讲了一句话，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陆和衍一阵心疼，鬼使神差的抱住了他，安抚性的用手一下一下的轻拍楚淮的脊背。楚淮的呼吸逐渐平稳，陆和衍却无征兆的咳了起来，他蜷起身子，扶著墙蹲了下去，面色发白毫无血色，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全身剧烈的颤抖。意外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蹲著直喘气，发著虚汗，沁湿他的背部。

        楚淮看起来很惊慌，手足无措，跑去倒了一杯热开水，递了过去，担心和忧虑满溢而出。陆和衍一边喝水，一边挥挥手表示没问题，楚淮皱眉表示不放心，那听起来绝对不是一般的感冒。

        当楚淮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陆和衍顶著一张惨白的脸，艰难的开口：

        “我肚子饿了”

        楚淮只好打消念头，拉著他到餐桌，把面推到陆和衍面前，很简单的一碗面，上面摆著煎蛋，面放久了已经有点糊了，但陆和衍心里还是暖暖的。

        不知何时，楚淮已带起了眼镜，却不如以往那么淡定了，眉头微蹙，还是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你生病了？”

        陆和衍嘴里塞满了面条，双颊鼓鼓的，朝他摇了摇头。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该检查就去检查。”楚淮难得认真，忽然觉得刚才那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他十六岁，在图书馆与十四岁的陆和衍相遇。

        陆和衍的异能在十四岁就觉醒了，不是没有提早觉醒的案例，只是很稀少。

        在奥兰托大学富有名望的费尔南德老教授，在其他星球游历的时候，凑巧遇到了小陆和衍，发现他很有做机械师的天份，便带回学校，将他认为养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所有消息都是一些校园八卦的空穴来风，不知道精确度。老教授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过，只是一有时间，就呆在实验室，手把手的把毕生所学，都教给陆和衍，比起父子他们更像师徒，陆和衍都称老教授为老师。

        还记得，那是个夏天，滚烫的暑意袭来，大学中行走的学生们全都躲进了屋内，整个校园异常的空旷。

        从实验室往下看，梧桐树下的少年正在躲避炙热的阳光，直白热情的灿阳穿不透葱葱郁郁的树叶，少年遮著眼，避开过于热烈的目光。枝叶小心翼翼而不敢张扬，悄悄的从缝隙间窥得清秀的脸庞。斑驳的光叮当一片，碎了满地，撒在了少年身上。

        楚淮被迷了眼，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开始猛烈的咳嗽，不断的咳，他扶著树干蹲下，一只手坞著自己的嘴，全身都在颤抖，最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似乎带著零星的血点，而他也只是一脸淡定的擦了下手，收拾东西离开。

        九年前后的画面重叠，发现事情不简单，他的健康一定出了问题，于是离开餐桌，拿出智环，发了几条讯息出去，又回到了原本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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