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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众人心说你既然要嘉婕妤,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到处说,就差把你们轮流侍疾写成懿旨颁给众人了,苏锦嫦心里暗笑,太后是被皇帝彻查韩家吓着了,想逮个机会煞煞性子,怎料到跟前儿了苏锦嫦不搭茬,她也只能瞪两眼消消气,苏锦嫦是皇帝宠妃,怎么着都不能太落她的面子,否则和皇帝那边过不去。

        嘉婕妤忙谢恩,她被苏锦如那小贱人坑惨了,不仅没扳倒苏氏,还惹得皇上不喜,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以她生了皇子,父兄的战功,不说妃位,怕也差不离了,但如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太后看着下面这些鹌鹑似的女人,以前蹦跶的欢的金氏、林氏、小文氏之流都已经淡淡的了,何氏倒是有几分本事,只是碰上宗政这么个情种,还没弄死苏氏,但把何氏差点栽进去。

        她心里不爽快,就想寻些不是,眼睛往德妃那里一斜,“德妃,五皇子如何了?”

        说到五皇子,德妃也是一脑袋官司,“回太后娘娘,五皇子前几日受了风,有些发热,太医开了方子,正吃着药呢。”

        太后重重一哼,眉眼一竖,“你这当娘的尽不上心,那孩子见天儿的病着,你可倒好,还有时间出来逛!”

        德妃心里白眼一个接一个,面上却是恭敬小心,“娘娘说的是,臣妾自当更加尽心。”

        太后哑了火,瞪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到瑾妃那里,“含瑜和廷瑞怎么不见出来走动,小孩子家还是要都多走动,拘在你宫里有什么意思?”

        瑾妃一梗,起身道:“回娘娘,妾身觉得永安宫大,两个孩子还小,也尽够玩儿了,故不曾把他们带出来。”

        “拘在永安宫,哪里是咱们皇家子女,哀家瞧着,你还是学学淑妃,寄琤和行珈两个宫里哪一处没去过。”

        瑾妃攥着帕子,心道我哪里敢学她呢,我是什么身份,人家又是什么身份,她垂着眉,道:“妾身明白了,等天儿晴了,多带两个孩子出去走走。”

        “这就是了。”说着,太后把目光往金淑仪和宜婉仪那里一放,“金淑仪,宜婉仪,你们两个也是,咱们宫里这么多的孩子,倒是静悄悄的,你们嫌弃哀家这个老婆子,不往寿康宫来,好歹也该出门走走。”

        金淑仪自打韩氏一族出了事,便如同和鹌鹑,根本不敢冒头,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唯唯诺诺应了,宜婉仪倒是大大方方,道:“六皇子还不满一岁,妾身不放心带她出去,等他大些了,自然是要带出去转转的。”

        太后寻完了不是,气没撒出去,倒是真的没了精神,只好挥挥手叫散了,等众人走到门口,太后身边的嬷嬷出来,满脸愁容,说太后夜里突然心口堵,呕出一口血痰来,心里慌得很,如果各位娘娘有心,就抄些经书来,以全孝心。

        各人心里都骂老太太事多,面上却也是恭敬满满,说些吉祥话儿,也就散了。

        出了寿康宫,张充仪和华淑仪和苏锦嫦一起走,经过芳华园时,华淑仪往北边瞧了一眼,那里正是明光宫的位置,她叹了一声,“今儿纯妃没来,她病的越发重了,这一次又着了凉,也不知道好不好得了。”

        苏锦嫦想到那病歪歪的纯妃,当年还明里暗里刺过自己几回,但后来她似乎看开了,只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知道她身子不好,没想到病的这样严重。

        她皱起眉头,“去看看她吧。”

        两人都同意,于是轿辇便往明光宫去了。

        原以为只是病的重,没想到竟是已经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一进纯妃寝殿,一股浓重的苦药味儿扑面而来,熏的苏锦嫦一个倒仰,腊梅忙道:“娘娘见谅,我们娘娘一天饭也不吃只吃药了。”

        苏锦嫦摇摇头,“无妨,怎么病成这样了?”

        腊梅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旧疾,去岁冬日里着了凉,再没好过,这半年多一直是好一时歹一时的,如今越发不好了。”

        进了暖阁,里头药味更重,听说苏锦嫦三人来,纯妃已经靠在引枕上半坐着,苏锦嫦看她唇色发白,眼窝青黑,的确是吓了一跳,“你病成这样怎么不说,好歹再找大夫治一治啊?”

        纯妃略笑了笑,“宫里头的就是最好的大夫,我这病没得治,我自个儿知道的。”

        苏锦嫦在她床边坐了,“平白说这丧气话,哪里就没得治了,听我的话,叫太医们好好瞧瞧,若再好不了,外头的大夫有好的也可以叫他来瞧,什么大不了的病,你只管安心就是。”

        纯妃感谢她好心,到底没再说丧气话,只是她自己个儿知道,她是好不了了,没几天活头,她这短短一生没什么本事,进了宫,靠着娘家坐到了妃位,已经顶顶好了,以往还嫉妒过苏锦嫦,如今看来自己傻得可以,人的命是注定的,她注定不是宫里的,幸好她没有错的太离谱,即便是死,也是安安心心,干干净净的。

        坐了两刻钟,纯妃精神不好,几人也就告辞了,张充仪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言道:“我瞧着纯妃娘娘这病,怕是好不了。”

        华淑仪年纪大,快三十岁的人,见的比她们都,自然也看的更清楚,用帕子按按眼角的眼泪,“可怜见的。”

        苏锦嫦心里有些闷,天上的云低沉沉黑压压的,让人不舒服。

        晚上宗政会寝殿时发现苏锦嫦在写字,觉得有些惊讶,苏锦嫦懒得很,平日叫她动动笔都懒得抬手,都亥时了还在写字,有些不同寻常。

        察觉到宗政回来,苏锦嫦忙放下笔,绕过书桌走过去,宗政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问道:“怎么今儿这么好兴致在习字?”

        苏锦嫦无奈道:“哪里是好兴致,太后娘娘病着,叫我们抄经书祈福呢。”

        宗政对这事嗤之以鼻,“太后这几年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也好过她用别的手段对付我,”苏锦嫦牵着他绕过屏风,亲自伺候宗政更衣,“太后娘娘看我们都不顺眼呢,独独留了嘉婕妤伺候。”

        宗政支着手,任由她给自己脱掉龙袍换上家常锦袍,“这倒不错,不用你时时刻刻到寿康宫立规矩,朕也少操一份心。”

        这话说的苏锦嫦心头甜蜜,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笑的眼眉弯弯,又想到纯妃,秀气的眉头一皱,“今儿我和华姐姐张充仪去看了纯妃,她瞧着不太好,我做主叫姜院正去瞧瞧她,结果不太好,如今怕只是熬日子的了。”

        对于纯妃,宗政记忆很少,纯妃身子骨弱,他没有临幸过,加上纯妃本人就不爱出风头,不往他跟前凑,长相在宫里这么些美人中排不上号,渐渐的他也就忘了宫里有这么一号人了。

        不过到底一条人命,宗政也不会怪苏锦嫦让姜院正去给纯妃看病,便说道:“叫太医院尽力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自己看着办。”

        苏锦嫦也知道纯妃是好不了了,只能叹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天命不可违,纯妃最终在十月中旬,寄琤生日之后没几天就薨了。

        那一晚下了厚厚一层霜,苏锦嫦冷的钻在宗政怀里不敢冒一点头。天将亮,宗政刚出门上朝,明光宫的人来报,说他们主子薨了,苏锦嫦闻言久久没说话,扶着门框站了许久,才挥挥手叫那小太监退了。

        纯妃薨逝,宫里处处挂白,苏锦嫦换了湖蓝色银线绣宫装,戴了白花,往停灵的祈灵殿去,半路碰上了德妃,两人相顾无言,唯有一声叹息,相携一起去纯妃灵前上柱香。

        纯妃不好,内务府早就准备着了,倒也有条不紊,守灵的守灵,点灯的点灯,庄严肃穆的。

        和尚道士念经的声音吵的人耳朵疼,这诵经的声音仿佛能穿过人的□□直刺灵魂,进去不多时候苏锦嫦便被香熏得头晕。

        上过香,哭了灵,苏锦嫦和德妃到后殿洗了脸,重新梳妆,又有人奉了茶,德妃浅浅饮了一口,“她倒是命好还是不好呢,早早儿的去了,无牵无挂的。”

        苏锦嫦想到自己的来历,心里有些发酸,“谁知道是好还是坏呢,在宫里头没得到的东西,保不准下一辈子就得了。”

        两人沉默下来,又有上过香的妃子过来,见两人在,也不好先走,陪着她们两个坐着。

        德妃想跟苏锦嫦说一说韩家的事,但人太多,没好开口,韩家一完,怕也是得轮到高家,高家众人怎么样她都无所谓,反正她亲娘已经死了,只是韩家倒了,皇上不让贤妃见大皇子,若是高家出事了,皇上会不会把她的五皇子带走啊,这是她最操心的事情,她可以没有娘家,但她一定要保住儿子。

        午时过了众人便又都回各自宫里去了,等傍晚再过来,苏锦嫦坐着轿子,有些昏昏沉沉,她隐约觉得自己生病了刚想叫水碧让人请个太医过来瞧瞧,便听到外头想起水碧的声音,“娘娘,苏柔华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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