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窖

“……凯瑟琳茫然四顾，放眼望去，视线所及，只有燃烧的房屋和四处惊恐奔窜的镇民。抬头看，一只巨龙展开双翼，在小镇上空盘旋，随着一声龙吟，烈火从它口中喷出，束成一道火线，点燃了镇子的另外半边……”

        “……凯瑟琳爬到城堡的最高处，那里有一座床弩。她尖叫着，咆哮着咒骂那只巨龙，妄图吸引它来攻击自己。……巨龙转身飞来，那颗丑陋的三角龙头在视线中放大，昏黄的瞳孔散发出无尽的龙威，巨龙张开嘴，距离近到可以看到它口中用来喷吐火焰的那个圆孔……”

        “……灼热的气浪扑向这里，在龙的嘴中能隐约看到聚集的火焰。凯瑟琳踩下踏板，弩弦释放出所有能量，传递给弩矢，这一箭准确射入了巨龙口中。巨龙嘶吼，双翼猛拍，掀碎了整座高塔，凯瑟琳从高处坠落，落在草垛上，想要起身再于巨龙战斗，却脚下一滑，落入一座地窖之中……”

        高文清晰的记得自己写过的废稿，他用了整整两页纸来描述凯瑟琳于巨龙的搏斗。渺小的人类毅然向天空的霸主挥剑，在高文心中，这才是传奇英雄的出场方式。

        在这个地窖中，高文给予了凯瑟琳三样东西：一本书，一只手套，还有一柄长剑。

        虽然这一整段剧情都被废弃了，但那柄剑的设定得到了保留，出场的时间被向后挪了挪。凯瑟琳会在以后的情节中获得它。而剩下的这一本书和一只手套，就彻底不见于正文了。

        地窖面积不算很大，但分了两层，第二层的的一侧摆放了方形神坛，坛上供奉的是一个断首的半身神像。神坛上的蜡烛已经自动点燃，在摇曳的烛火中，高文看到了一本积了灰的书，一只卷了毛的线织手套，还有一团星光。神坛的正中央，还摆有一个剑架，上面原本应该躺着“圣剑·守誓者”。

        那本书是《骑士典范》，那只手套是“自燃手套”，但高文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团星光。从靠近男爵城堡开始，他便感觉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当站在这团星光面前时，达到了最高点。高文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伸手摸向了那团星光。

        那团光在高文的指尖跃动，片刻过后，竟重组成了一张卡牌，一张标准的英雄挽歌卡牌。

        投石：

        普通。法术/瞬间。能级：0。

        ·对指定目标造成一点伤害。

        ·在你的每个回合开始时，将此卡从坟场置入手牌。

        高文想到了自己的集卡册，当时从天空坠落时，集卡册中的卡牌都化作光点，散落向整片盖亚大陆。高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将它们找回来的一天。

        这张投石高文十分熟悉，或者说所有英雄挽歌卡牌游戏的牌手们都很熟悉。它虽然造成的伤害很低，是规则的下限一点，只能用来补刀，但这张卡的能级是零，不需要消耗灵晶便能使出，十分灵活。更重要的是，这张卡可以频繁往来于手牌与墓地之间，可以与一些跟墓地有关的卡牌产生化学反应。甚至在“冥河投石机”这套卡组中担任过核心卡。

        高文心念一动，这张卡牌便消失在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小的石头。石头很普通，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高文轻轻一抛，石头跳起，先是向上划出一小道抛物线，然后立刻获得了一个恐怖的速度，笔直像前方射去。石子快到难以看见，仿佛刚一抛出就到达了终点，高文在另一边的窖墙上发现了这枚石头，已经深深嵌了进去，拿不出来了。

        按照卡面的描述，投石的威力再小，也能造成一点伤害。而一个零能级的普通人只有一点生命。一颗石子，如果想一击毙命，确实应该拥有子弹一样的速度才行。

        下面就是等待了。在英雄挽歌卡牌规则，在偶数回合翻动一次昼夜牌，从白天切换至黑夜，或者从黑夜切换到白天。那么换算到现实，就是每六个小时是一个完整的回合。高文期待六个小时之后，这张卡会按照它的卡面描述，重回自己手中。

        视线向左挪，落在那只自燃手套上。

        巨龙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史诗凶兽，它们身上的每一点都不能以常理忖度。就以喷出的龙息而言，就远非凡火可以相提并论。它们难以被扑灭，而且拥有匪夷所思的高温，可以烧穿三米厚的泥土。寻常人家挖掘的地窖，在龙息之下，只会变成一百多度的人间炼狱。作家高文为了让凯瑟琳能活下来，为她准备了这只自燃手套。

        自燃手套从外观上看十分普通，不分左右。它只要戴在手上，就会开始自燃。它的燃烧不需要消耗任何可燃物，甚至连氧气也不是必须品，即使将它丢在真空中，也能熊熊燃烧。为了不烧伤使用者，这只手套还有改变热量传递矢量的方向的异能。它能强制热量只从佩带者流向外界。当佩戴着这只手套烤火时，这只手套会改变热量传递的方向。别人从火焰中获得了多少热量，佩带者便会因此失去多少热量。

        在高文的设计中，凯瑟琳会带着这只手套抵抗龙火，最终在高温下冻成了一座冰雕。

        将自燃手套叠好放进兜里，高文拿起那本《骑士典范》，拍掉了上面厚厚的灰尘。

        这本书是渴望成为骑士的少年们的启蒙读物。里面一半的篇幅讲述了八位大骑士的光荣事迹，并从中提炼出了八项美德。剩下的一半篇幅则讲述了骑士基础的训练方法。包括了如何养马骑马，如何选剑用剑。更重要的，其中还记载了一些容易掌握的骑士技能。

        每一颗右臂上的灵晶都是一片湖泊。无论是骑士，还是巫师，甚至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巨龙，他们异于凡人的力量均来源于这湖中之水。要想汲取湖中水，用手捧杯水车薪，只有架起水车，立起水坝，才有意义。

        想要运用灵晶中的力量同理，像切菜一样挥剑，像背书一样念咒，都毫无意义。而《骑士典范》后半本书，就是教授如何在一瞬间倾尽一片湖的技巧。

        收拾好一切，高文从马厩离开，此时太阳就在头顶，但高文还不能回家。在他的废稿中，与德隆小镇有关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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