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节
齐姣回家的原因只有一个，齐父和林女士出差回来了。
周思齐开门的那一刻，还能听到客厅里林女士的声音：“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是让你跟弟弟说一声一起回来吗？”
话音落毕，周思齐就站到了门口。
林女士的话转了个弯：“思齐你来了啊，怎么没跟姣姣一起？”
齐姣坐在沙发上，没想明白周思齐是为什么突然回来的。
她压根就没和周思齐说过这件事。
要完。
周思齐温和的说：“我有点事，就让小齐姐自己先走了。”
林女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啊，那你忙你的就行。”
齐姣看不下去了，她抬高了声音问：“妈，你叫我们回来到底什么事啊。”
林女士拉开行李箱：“我跟你爸这次出差去陵市，见到思齐他妈妈了，回来的时候，让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行李箱里面，是各种陵市特色的小吃。
齐姣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齐阿姨，还好吗？”
林女士自然的说：“挺好的啊，对了，思齐，你什么时候考完试啊，你妈妈说第一次这么久没见，她可想你了。”
周思齐的手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这周末就考完了，但我想在京都”
多待两天。
话还没说完，林女士就高兴的打断了：“那不是很快了吗，我今晚就打电话跟你妈妈说一声，她这周末就能看见你了。”
周思齐目光不自然的看向齐姣。
眼神对视的那一刻，齐姣迅速移开了视线。
齐父跟林女士进去休息了。
齐姣在客厅翻着她妈行李箱里的东西。
周思齐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犹疑的问：“小齐姐，你最近，是不是总是躲着我啊？”
齐姣诧异的看着他：“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思齐唇角微微下垂着，委屈的说：“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不回我，打电话不接，在学校也找不到你。”
齐姣语气自然：“我这两天一直在赶课题，太忙了，可能没看到你消息。”
周思齐从身后拽了个抱枕，头低下去，牢牢地抱在怀里，“我以为我又找不到你了。”
齐姣停下了动作。
嘴巴里泛上来一些苦涩。
“姐姐，你别突然消失不见。”
“我有些害怕。”
-
周思齐考完试的第二天就回了京都。
得益于林女士提前泄露了消息，他妈天天打电话催他，周思齐不得不放下了在京都多待两天的想法。
去机场的那天，齐姣恰好有个考试，没来得及去机场送他。
京都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一月中旬就到了除夕夜。
街道上挂满了红灯笼，齐姣小区里那些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假花和树叶，远远看过去跟春天一样。
一大清早，齐姣跟着齐父在门口贴春联。
林女士接了个电话后就去了书房，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匆匆忙忙的出来了：“我客户出了点事，情况紧急，我现在要去趟平城。”
齐姣抿了抿唇，齐父一愣，“大过年的，这么急吗？”
林女士已经开始装行李了：“你帮我看看机票，有个竞争对手一直盯着这个客户呢，我得赶紧过去把人稳住。”
齐姣站在门口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平城距离京都不算太远，但因为是除夕，售票信息那里是一行的“已售空”。
齐父看完机票又去看高铁：“这几天的机票和高铁都已经没了，不然你等过完节再去。”
林女士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过年重要还是客户重要啊，那你给我看火车。”
齐姣睫毛颤了颤。
齐父叹了口气：“春运火车太挤了，这样，我开车送你过去吧，反正这离平城也不远。”
齐姣大概估算了一下，从京都开车的话，到平城大概需要五个小时。
林女士点头：“行，那你快收拾东西。”
齐父转头看向齐姣：“中午饭你自己解决一下，我回来估计就晚上了。”
林女士装行李箱的手一停，皱眉问：“你还要回来？”
齐父说：“大过年的不能把姣姣一个人放家里啊。”
林女士不满：“那太晚了。”
齐姣跟着说：“我一个人没事，爸，你别赶回来了，别开这么长时间车。”
过去一趟五个小时，就算是立刻往回走，路上不堵车的情况下，回到家也要晚上□□点了，况且一次性开十来个小时，疲劳驾驶很容易发生事故。
齐父叹了口气：“行，那我明天再回来，就是今天除夕夜，姣姣要一个人了。”
林女士还在检查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齐姣帮林女士把装好的行李箱推出去，“不用了爸，你就留在平城陪我妈吧，你回来了我妈就一个人在外地过年了。”
很奇怪。
林女士和齐父走后，仿佛顺便带走了过年的气氛。
齐姣一个人待在客厅，莫名就觉得，这一天又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假期早晨。
下午的时候，周思齐给她打了电话，齐姣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周思齐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跟他原本的声音稍显不同：“小齐姐，除夕快乐。”
齐姣不自觉的笑了下：“你这拜年可真够早的。”
周思齐：“那我是第一个跟你说这句话的人吗，啊不对，我忘记了，应该才叔叔阿姨是第一个。”
齐姣没接话。
林女士并不注重这些节日的“仪式感”，每年过年无非就是发个红包，吃年夜饭的时候随口说一句新年好罢了。
周思齐接着说：“小齐姐，你在干嘛呢，准备年夜饭吗？”
周思齐那边听上去热热闹闹的，跟齐姣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姣这才想起，今天晚上是要准备年夜饭的。
不知道还有没有外卖派送。
“小齐姐？小齐姐？你怎么不说话，还是我这里信号有问题啊？”
齐姣回过神，一时不察的脱口而出：“没事，我刚刚在想今天还能不能点外卖。”
周思齐沉默了两秒钟，“小齐姐，你一个人在家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齐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嗯，我妈工作上临时有事去平城了。”
明明是她一个人。
周思齐的语气却莫名低落：“那小齐姐今晚除夕夜怎么过啊？”
“还能怎么过呢，跟你一样，看春晚、守夜过啊。”
嘈杂的背景音里，有人叫了周思齐的名字，听上去很像是齐阿姨的声音，齐姣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周思齐说：“小齐姐，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除夕夜依然有外卖上班，但配送时间都在两个小时以上，齐姣忽然觉得没了胃口。
电视机开着做背景音，齐姣挨个给别人回消息。
【佳清宝贝：姣姣宝贝除夕夜快乐，爱你】
【佼佼：除夕快乐，明年再见】
【傅津赫：新年快乐】
【佼佼：同乐】
和周思齐的聊天框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大抵是还在忙吧，齐姣这样想着。
跟她们家过年时的冷清不同，周思齐家过年是很热闹的，仿佛有走不完的亲戚、来不完的客人。
还在陵市时，因为人多，每年这个时候，周思齐总会用各种借口跑来赖在齐姣家里不走，齐阿姨用红包作为诱饵都吸引不了他。
林女士和齐父大多过完除夕夜就会走，齐阿姨会把自己家做好的饭菜分出一部分端过来，她和周思齐就在她家看动画片、玩游戏，没有人打扰。
这样的春节，他们过了好多年。
崔教授在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齐姣点进去领完以后，又主动给自己导师发了拜年消息。
【佼佼：老师新年快乐，感谢您在过去这一年的教导，祝新的一年您和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崔教授回的很快。
【崔教授：新年好，先记得报名】
崔教授说的报名是他们学校招收的博士生申请。
京都大学在每年伊始，会下达这一年的硕博连读的通知，想继续深造的学生可以自行申请，有想法的学生需要先报名，差不多3、4月份的时候要填写身份信息，学校统一进行审查，5月份会进行答辩最终确定人选。
每个导师手里都会有一个名额，通常情况下都是留给研一、研二学生的。
崔教授这一届带的学生并不多，除去已经明确表示不再继续深造的，剩下的学生中最有希望申请的就是齐姣和谢佳清。
谢佳清前几天就已经提交了申请，而齐姣还在考虑这件事。
【佼佼：好的老师】
申请读研的时候，齐姣是做好了以后从事学术研究的准备的，可读研的这两年，她的想法正在一点一点的动摇，渐渐有了其他想做的事。
她不想把自己局限在一个框架内。
可又不知道跳出这个框架后她要去做些什么。
齐姣头疼的放下了手机。
客厅的等没有开，黑暗里只有电视屏幕正播放着小品，给这个寂静的不像在过春节的家添上了一丝人情味。
窗帘没有拉，齐姣一转头就看到对面那栋楼基本都开着灯，一盏一盏的温暖而令人羡慕。
开门声突然响起。
齐姣惊讶的看着大门。
门缓缓的拉开，从电视机中散发出的那丝薄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周思齐站在一片黑暗中，慢慢往前摸索着。
“啪”的一声。
客厅的灯开了。
周思齐穿着一件棕色的长大衣，牛仔裤，整个人风尘仆仆的，眉眼却带着让人心安的笑意，在灯光下弥漫出温柔的味道，“小齐姐，除夕快乐，我们一起守夜吧。”
齐姣眼眶发酸。
她仰着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总会有一些人，将那些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日子赋予一个特殊的意义，并告诉你，我很开心今天能够陪在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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